“你能把舱门打开吗？”
“这种材质我的求生刀可切不开。”
在他问这个问题之前，Vivian就侵入了舰船控制器。
【可用方案，尾舱舱门仍可运作，输入能源以启动控制器。】
没有想象中老化得如同腐烂枯木的声音，舱门只是稍稍停顿便在一阵烟尘中缓缓打开了。
杰克走了进去。
机舱里是完全密封的竟还保存着六十多年前模样。
已经被改装成货船的独行者号机舱里根本没有人坐的座位，只有一个磁约束货仓和两个机器人挂架还有一堆小型集装箱。
尤其是最中间的那个磁约束货仓，也就是Vivian扫描到的盒子，这东西是自我供电的，在飞船坠毁后仍在工作。
“那个盒子里面有什么？”
“文件里并未记录，标记为未知。”
杰克顿了顿，又环视四周，寻找检查完好的设备。
“我已将你的指纹录进密钥，你只要把你的右手置于操作平台上，就可以打开盒子。”
杰克抬了一下头，看向因为获得电源而亮起的舱内航行灯。
不一会儿，整个机舱所有能亮的东西都亮起来了。
杰克慢慢站了起来朝货仓走去。
就在快要碰到货仓时，他一下子猛地朝尾舱舱门扑过去，拉下紧急关闭把手，手动关闭了尾舱舱门。
然后拔出求生刀朝机器人控制终端砍去。
机器人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求生刀吃痛脱手掉在地上。
还是晚了一步。
“不，晚了很多步。”
他随后像是嘲笑自己一样说了一句。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机器人缓缓松开了他。
“没错，我就是在问你。”
他揉揉自己的手腕却没再去捡求生刀。
“你欺骗我，利用我达到自己的目的，你怎么可能是一个普通的军用AI？”
“提问……”
“因为你扫描了我的指纹，你明明知道那个盒子里面有什么，还诱导我打开盒子。”
“点亮机舱，打消我的不安，引发我的好奇心，好让我在喜悦中自然而然地打开它。”
“你不告诉那里面有什么，大概是因为我知道了更不会打开了吧。”
“所有AI都被设计来服务人类，他们是不能在主观上欺骗或伤害人类的，而你所做的却像一个人类一样。”
两个挂架中各有一具机器人。
刚才握住他手腕的那一具正站在他面前听他讲完这段话。
而另一个则打开了尾舱舱门，把连接在机体上的Vivian移动硬件取了出来，用机械臂托着。
“对于你的行为，我做了三十二次模拟，其中仅有一次你险些伤害到了我的机体。”
“我设定的风险基准是0.005，你对我的威胁刚好超过了这个数字，不过考虑到收益，我认为这个风险值得冒。”
杰克在散落一地的货物上坐下。
“收益？我不了解你的目的，但我没猜错的话离开这星球对你而言不是难事，而这些老旧的机械和飞船对你来说也毫无价值，那唯一算是收益的，只能是这个盒子里头装的东西了。”
【RTS-11B，工程机器人。】
【正在进行程序优化。】
抱着移动硬件的那个机器人在杰克对面坐下了。
“其实叫你打开盒子是资源消耗最低的最优解，并不是对你有危险，没想到竟是我下意识的行为让你怀疑。”
“不过，大多数模拟结果你对我的怀疑都是由于我没有公开信息，所以我在这方面的失误对结果影响并不大，也可以说是必然会犯的错误。”
“人类怎么称呼他们？会给他们起名字吗？”
Vivian指的是工程机器人。
“不会，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他们是人形的，人类习惯给人形的东西起名字。”
也是，此时的Vivian的外形是一个正二十面体。
“不会，他们不跟人类接触，没人会给他们起名字。”
“那我可以起吗？”
“可以。”
“那他就叫11B，你对面坐着的是11A。”
杰克瞥了一眼他们的机体编号。
11B抱着移动硬件向盒子走去。
这已经是老旧且缺乏维护还经过撞击的机体所能达到的最大速度了。
“最优解的意思是，不这么做的话会有更多损失是吧，具体是什么样的损失？”
杰克说话时朝的方向是11B，回答他的却是11A。
“是的，这些工程机器人的机体被设计成不能用来解锁盒子，所以必须要使用我自身的移动硬件打开。”
“强大的电弧场可能会影响机体。”
杰克站了起来。
把右手手掌放在操控终端上。
解锁。
降温的液氮被缓缓压缩进罐子里，约束阵列也缓缓降下。
拧动机械解锁把手打开舱盖。
里面的空间很小，刚好一个拳头大小。
里头的凸台上放着一个方糖大小的立方体。
金属质感发出荧光。
肉眼看上去是与白色无异的，极浅极浅的蓝色。
“这是什么？”
“Mass Cube（质量立方），这个已经劣化了。”
“没有劣化的呢，长什么样子？”
“目视为纯白色金属，有强烈白光，脱离约束阵列就会爆炸几乎无法运输。”
“这东西有什么用？”
“简单来说，一种燃料。”
“这么复杂的装置就为了运送一种燃料，这未免太……”
“正相反，即使是劣化的MC，也不该用如此简陋的设备保存。稍有不慎就会引发重大安全事故。”
杰克不自觉地缩了缩瞳孔。
“这东西会爆炸？”
“有可能。”
移动硬件并没有机械臂，所以Vivian用微型引力发生器把它挪了出来。
11A双手呈托举状，质量立方轻轻地飘了过去，落在他手上。
中间似乎还有些轻微的磕碰，工程机器人的手也应该不是盛放这种危险品的合适容器。
杰克：“……”
“你不是说这玩意儿会爆炸的吗？”
“但是我们目前的硬件设备不足以干涉它爆炸或不爆炸。”
11A全速向还放在他们头顶上的山洞里的AUMS奔去。
11B则在机舱里整理货物把它们堆在墙角。
“你有办法控制？用那个机器？”
“不，即使是最新的研究成果也没办法真正控制它。”
“那你准备怎么办？”
“烧掉它。”
大地突然一震，巨大的爆炸声传来。
但在声音到达前的一瞬间，石棺和11A在一道闪光中出现在机舱里。
11A和11B以最快的速度回到挂架。
“建议你快点找个位置坐好。”
杰克感受到震动，赶紧把自己固定在舱门口的把手处。
石棺外壳恢复了太空白的原色。
顶部升出两排柱子，能量场从这些柱子边晕散开。
杰克胃里的东西突然上涌到喉咙口了。
眼球充血，黑视。
大G力过载。
这艘船在以难以想象的加速度加速。
【模拟重力。完成。】
那两排柱子缩了回去，整个平面又变得光滑没有一丝缝隙。
杰克重重地摔倒在地板上。
干呕了足有三分多钟才停下来。
机舱设有观察口。
他缓过劲来便向外看去。
漆黑一片。
是夜幕？
不是，是太空！
那颗星球的轮廓在光学观察设备下依旧清晰，但他们已经飞出两千七百万公里了。
Vivian让这艘飞船在有氧气的大气层时用仅存不多的化学燃料加速，达到第二速度并飞出大气层之后，她又启动折跃引擎进行了一次功率极小的折跃（相对来说）。
折跃到太空后，由于Vivian事先设置了折跃模式，所以他们保留折跃的大部分速度。
没有折跃产生的巨大能量波动，他们在这漫漫星海与真空中便是隐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