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凤芷重新将晚沏搂进怀里,麻木的往前走。
疼痛达到顶峰,只剩下麻木。
血还在往外涌,她甚至快看不清脚下。
在手触碰到门的瞬间,她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她好像做了一个很漫长的梦。
梦里,是云家还在的时候。
爹爹沉稳慈爱,娘亲温柔漂亮,她像是被捧在手心里,被所有人细心呵护。
很快,美梦破碎,她失去了一切。
转眼,就是满目血腥,残肢断臂。
云凤芷知道自己在梦里,却怎么都醒不过来。
像是彻底被困住。
——
“你下手轻点!没看到她都哭了!”
言悦猛地抬高声音,吓得大夫一激灵。
那大夫不得不再次放轻力道,小心将她手上和胳膊上的血迹彻底清理掉。
云凤芷依旧还在昏迷。
等所有伤口全部处理好的时候,已经换了七八盆清水。
大夫迅速写下药方。
“需要的药材都比较贵重,这女子还有身孕。经历如此一遭,动了胎气,还不一定能保住。”
言悦一把提着大夫的耳朵,怒吼。
“先确保云凤芷的安全,听清楚没有?!”
“她要是死了,你就跟着陪葬吧!”
那大夫是个女子,被言悦恐吓一番,吓得脸色苍白,忙不迭点头,去抓药了。
言悦恼怒的往外走,蹲在门口。
一个黑影笼罩下来,是言默。
“晚沏那边,伤势也处理的差不多了。看上去没有云凤芷伤的重,主要都是皮肉伤。”
言悦站起来,咬牙切齿。
“这就是主子说的没事?”
“还不让我们操心,结果他自己被没心肝的扔进炉子里了。”
他愤恨的翻了个白眼。
言默连忙阻止。
“谁也没想到宴域一能疯成这样。”
“要是按照原本的计划,主子肯定……”
话都没说完,就被言悦打断了。
他现在气的冒火。
“萧家人呢?!该不会还安安稳稳的在府里寻欢作乐吧?!”
言默犹豫一下,伸手拍拍他的肩膀。
言悦越想越生气,一把推开他。
“不行,我现在就去弄死他们得了!”
“干什么不好,非要当搅屎棍!”
见言悦真提剑要出去,言默连忙把人拦下。
“这是云凤芷的仇,她自己报比较好。”
言悦一口气堵在心口,上不去下不来,更难受了。
他恶狠狠扔下长剑。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不然我一头撞死算了!省的日日跟着闹心。”
言默盯着他看,语气依旧平静。
“云凤芷能救回来吗?”
言悦愣了一下,烦躁的揉了揉头发。
“不知道不知道!”
“她都不像人形了,谁见过这样的啊!”
言默抿唇。
院子重新安静下来。
就在两人准备再进去看看云凤芷的时候,正瞥到宴行之拖着满身伤,往女人屋里走。
两人对视一眼,权当自己瞎了。
就这么过了三日,云凤芷依旧没醒。
反倒是晚沏,身上伤口虽然还狰狞,却已经能站起来了。
确定自己在宴行之的府上,她牢牢抓紧了剑柄,提防的看着眼前两人。
言默惜字如金。
“云凤芷还没醒。”
晚沏一惊,就跑了出去。
言悦拦住她:“我们主子亲自看着呢,能有什么事。”
晚沏眉心拧的快要夹死蚊子。
“别装好人了,你们都不是好东西!”
“前脚要杀要剐,现在又要救人,你们神经病吧?”
言默不知道该如何辩解,看向言悦。
后者更恼了。
他咬牙切齿的怒吼。
“谁要杀你们了?!”
“我们主子准备了那么长时间,都准备舍弃自己的计划主动暴露了!云凤芷倒好,不分青红皂白,直接给我们主子扎了一针,把人推进炉鼎了。”
他说的又快又恼,恨不得抓着眼前人的肩膀使劲摇晃。
“我们主子花了那么大的功夫,想保证她的安全,谁能想到萧家和宴域一都是疯狗啊!”
晚沏茫然了。
他们在说什么?
她好像听不懂。
但现在也不是说这些话的时候,她连忙从怀里取出一个极小的匣子:“我有药!”
“这是我们家小姐做的药丸,只要人还有一口气,就能救活!”
这原本是云凤芷给她预备的。
她当时说——
“晚沏,我们可能要决一死战,倘若你深陷危险,不用管我,跑得越远越好。”
“只有你活着,才有可能找人来救我。”
她把唯一的救命药丸,给了她。
她被抓住,被施以极刑,意识朦胧中,她唯一的念头确实——她受了这么多苦,小姐只怕会更危险。
所以,她硬生生撑住,想把药丸留下来。
言默和言悦不懂药理,对视一眼,这才带着人去敲门。
“主子,主子,云小姐有救了,快开门!”
喊门的是言悦,聒噪极了。
宴行之打开门的时候,脸色难堪。
言悦却推了晚沏一把:“她手上有药,说是云凤芷做的。”
晚沏警惕的看着宴行之,却不肯给他。
男人太阳穴突突直跳,终于还是侧过身,让他们进来。
云凤芷依旧还在昏迷,面无血色。
晚沏只看了一眼,几乎要哭出来。
她颤颤巍巍将柔白的药丸塞进云凤芷的嘴里,确定药丸融化,她才松口气。
紧接着,她站起来。
“三皇子,虽然不知道你为何救我们,但我对你两个属下的话持保留态度。”
“一切等我们家小姐醒来再做定夺。”
她还想说什么,言悦直接捂住她的嘴,将人扛了出去。
“哎哟我的小祖宗,少说两句吧,没看我们主子自己有伤都不肯治,就守着你们家小姐了吗?”
“你有点良心吧,他好几天没合眼了。”
晚沏更觉得诧异了。
宴行之能有这么好心?
她抿着唇,终于挣扎着摆脱他。
“既然你说你们家主子好,那他为什么还让云芝染去送消息?”
“那贱人是个什么嘴脸,你们不知道?!”
言默茫然。
言悦却很清楚。
他连忙开口:“哎呀,我们家主子吃醋了!”
“他以为你们家小姐在外面奔波那么长时间,是在为萧家博得生路。他当时在书房破口大骂,说云凤芷脑子进水了,才会为了一个狗男人出生入死。”
晚沏惊了。
她看向言悦,更觉得茫然。
她有些无奈的挠了挠头,脱口而出。
“啊?我们家小姐从头到尾不是坚持要和萧元序和离吗?你们家主子是……聋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