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沏只觉得脑子“嗡”的一声，这会儿终于反应过来。
“您是说，这毒药是宴行之伪造的，栽赃了云家，所以云大人他们才会灾祸临头？！”
云凤芷抹了一把脸，力气又一点点恢复。
“不然，该怎么解释，我们云家的证物他能轻易拿到，又该怎么解释，毒药的配方稍微改良一下，就是现在京城泛滥毒药的解毒药方？”
“又如何解释……”
她盯着手边还没完全做好的药丸。
“怎么就那么巧，宴行之送过来的药材中，刚刚好就有那些药材？”
晚沏当然懂她的意思。
这么多事情凑在一起，怎么能叫巧合？
她身上的衣料被雨水打湿，这会儿还没来得及换，冰凉凉的贴在身上。
云凤芷转身拿了巾帕，一点点帮她擦拭。
“宴行之肯定没跑，宴域一也不是好东西。”
“我们接下来几乎是要和整个皇宫的人做斗争。所以，晚沏，我们谁都不能倒下。”
晚沏看着近在咫尺的人，看着这张坚定温柔的面容，心里愈发难过。
她应声，攥住云凤芷的手。
“属下出去的时候还顺带着打探一圈，前两日宴行之也去过赵家。”
云凤芷勾了勾唇，笑出声。
“行，一个一个来。”
她重新捡起手头的药材，一点点研磨，眼底除了阴冷，还淬满凉薄。
“看来赵家的确很关键，不管宴行之还是宴域一，都和他们有牵扯，那就……先让他们死。”
晚沏应声，迅速进内室换了干爽的衣裳，这才道。
“赵家最近活动的确频繁，但很奇怪，奴婢蹲了两日，却没发现任何异常，应该是比从前更小心了。”
外面雷声阵阵，搅得人心神不宁。
云凤芷轻轻应声：“你去休息吧，我也有些累了。”
她将做好的药丸放进小瓷瓶，封口，这才缓缓起身。
这一晚，她没有再做噩梦。
但云凤芷很清楚，她记起来的梦压根不完全。
那个捧着药匣的人，那张脸是完全模糊的。
看不清五官。
第二日清晨，天还阴沉沉的时候，云凤芷就被晚沏侥幸。
“小姐，外面有人砸门，是赵嫣雨。”
她欲言又止，最终抿着唇：“她好像需要帮忙。”
云凤芷愣了一下，这才起身洗漱更衣。
赵嫣雨脚步一深一浅，踉踉跄跄过来，却在走到门口的时候顿住。
“云……云小姐，我能进来吗？”
局促不安。
云凤芷只扫了一眼，脸色就僵住。
一向高高在上的赵家小姐，此时只穿了一件素白的中衣，外面的披风已经完全被雨水浸透。
她头发散乱如女鬼，脸色苍白，声音更是沙哑的快听不出是她。
她点头，刚起身要扶她一把，女人就快走几步，直挺挺的跪下来！
“云小姐，求你救救我！”
声嘶力竭。
云凤芷手顿在半空。
晚沏也跟着进来，伸手要分开两人。
门关上，赵嫣雨凄楚的抬起头，颤颤巍巍的挽起衣袖，将手腕上还没彻底淡化的伤痕给她看。
“我什么都可以告诉你，只要我知道！求求你救救我！”
云凤芷一看就明白了。
这伤口不似寻常的伤。
角度非常精细，是用了最好愈合的角度。而且伤口涂的药……
她愣了一下：“这药是谁给你涂的？”
赵嫣雨像是听到什么恐怖的声音，猛地跌坐在地上。
屋内安静的几乎掉根针都能听见，她脸色惨白的抬起头。
“所以，这药膏也有问题，对吧？”
她看上去疯疯癫癫，又哭又笑。
“云小姐，你这么有本事，应该查到我们赵家有问题了吧？”
她赌气似的，直接将披风扔在地上，然后当着她的面，缓缓扯下中衣的衣襟，又挽起裤腿。
云凤芷倒抽一口凉气，迅速判断出来。
“你在赵家，过得一直都是这样的日子？”
她怎么……不太相信呢？
赵嫣雨十分惨淡的笑笑，又垂下眼帘。
“是啊，连你都不相信。”
“我也是最近几日才发现的……”
她又重新跪下来，声音发抖。
“我发现，我爹娘压根就不喜欢我。他们对我的宠爱，完全是出于利用。”
“可我不通药理，不懂他们隔三差五取我的血要做什么。”
云凤芷心头一动。
取血？
她伸手将人扶起来：“你介意我把脉吗？”
赵嫣雨浑浑噩噩的摇头，顺从的把手腕伸出来。
犹豫一下，她开口。
“你也可以割一刀，应该判断的更准确。”
云凤芷应声，扭头。
“晚沏，去吩咐小厨房，多加一人份的饭。然后烧点热水，给赵小姐沐浴更衣。”
晚沏离开。
云凤芷这才把脉，在顿了一下之后，用银针谨慎的刺破她的指尖。
她闭了闭眼睛，忽然就什么都明白了。
“赵家的确在利用你。”
“你的血，就是最好的药引。”
她说这话的时候，甚至觉得不可思议：“这么多年，你竟然才发现？”
赵嫣雨唇瓣都是白的。
她哆嗦着点头。
“最近我失眠，很久没睡个好觉了。所以他们深夜来取血的时候，正好撞见我还没睡。”
“还有一次，他们取完血我就醒了，才发现手腕处有药膏，我惊恐的擦去，发现手腕有伤口。”
云凤芷忽然有些同情她。
被自己亲生父母背叛利用，恐怕才是最伤心的事。
她拍了拍她的肩膀：“你的情况有些特殊。”
“赵嫣雨，我必须坦诚的告诉你，你应该是这京城第一个药人。”
女人恍惚一下，显然对这件事不太清楚。
云凤芷简单描述了宴域一他们的计划，还有药人的作用，以及最近出现的新毒药。
赵嫣雨脸色苍白。
“可……这是为什么？”
“我自认为从小就乖巧，父母也疼爱我，我富有又高高在上。但一夜之间，这些全都没了。”
她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落，双目通红。
云凤芷也觉得真相残忍，但还是长长舒了一口去。
“赵嫣雨，你听好。你这毒，是娘胎里带出来的。”
“也就是说，蓝月茹在有身孕之后，就长期大量的服用一些药材，硬生生将你改造成万能药引。”
她语气浅浅的。
“你们赵家现在为大皇子效力，负责做能将人改造成药人的毒药。”
“只要能有你的血，这样的药就能源源不断的制出，而且……血添加的越多，药效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