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沏毫不客气将人拖走，地面拖出一条长长的血痕。
云凤芷伸手把衣裙上的褶皱抚平，脸上却并无半点愉悦。
赵元序后面那些威胁虽然离谱，但前面那些话，恐怕是真的。
他们云家，恐怕真的和她怀疑的一样，大有说法。
而——除了晚沏之外，其他人都是意有所图？
宴行之她能理解，毕竟前两日他们才刚闹掰，说白了就是利益纠纷。
孟景安和丞相府，她也能想象。
偌大的丞相府，如果真的因为全权支持她而被灭掉，的确很可惜。
但赵嫣雨……
她分明从头到尾都在观察她，从未发现她有什么异常。
而且这些日子她甚至心细的帮她化解了好几次危机。
她想不通，一直到晚沏回来，她都还维持端着茶盏的姿势。
茶水早就凉了。
晚沏走过来：“小姐，您有心事？”
云凤芷的思绪这才勉强回笼，犹豫许久，才斟酌着措辞。
“赵嫣雨这些日子可有异常？”
晚沏摇头，刚要再说什么，门口就传来脚步声。
是赵嫣雨。
女子敲门进来，手里是一个托盘。
是她自己做的糕点，和煲好的汤。
云凤芷端详她几眼，看她将东西放下，才直截了当的开口。
“最近你和蓝月茹可有联系？”
见女人摇头，她又问。
“那宴行之呢?”
赵嫣雨带笑的眸微僵，抿着唇。
“你是听到了什么风声，还是依旧觉得我不可信？”
漂亮的眸透着几分失落，但很快又摇头。
“也对，说到底我从前坏事做尽，你怀疑我是应该的。”
“你遇到什么事了，可以和我说说吗？”
云凤芷竟生出几分莫名的心虚。
过了许久，她才开口：“你应该知道，当日我们入宫，我虽然极力反抗，但也只是侥幸死里逃生。”
赵嫣雨看她，乖乖点头。
云凤芷叹息。
“皇帝能将我伤成这样，是因为他熟悉了我的身法路数，甚至专程研究了我的弱项。”
“而今日，赵元序也一样。”
赵嫣雨愣了半晌，终于明白她的意思了。
“你是说，定是有人长期监视你，才能针对你的武功设计出一套诀窍来。”
“但附近的眼线，早就在很久之前，就被宴行之尽数杀光。所以你身边最值得怀疑、和蓝月茹最亲近的人，只有我，对吗？”
说这些话的时候，她语气还算平静。
甚至她还能冷静分析。
“但你也只是初步怀疑我，因为值得怀疑的人还有宴行之，谁也不能保证他将所有眼线都杀光了，毕竟只有他知道这些眼线的确切位置。”
云凤芷轻轻点头。
“没错，你们两个人的确都有嫌疑。也不单单如此，我身边的人都有可能。”
见赵嫣雨还想说什么，她伸手制止她。
“但就在方才，我忽然想到了一个关键问题。”
她看着女子，声音淡淡的。
“你和宴行之，有一个相似点。那就是性命都能和我扯上关系。”
赵嫣雨脸色一白。
“你是说，蓝月茹能够通过这一层联系，操控我们？”
云凤芷收回目光。
赵嫣雨的确没有说谎的必要，而且她对蓝月茹到底有多恨，她也很清楚。
更何况，她在投奔自己的时候，还吃了她的毒药。
她敛了敛心神。
“我今日问你，并没有要责备你的意思，只是确认一下我的推断。”
“另外，让你再提起警戒。一旦你觉得自己有任何不对劲或者不舒服的地方，要第一时间告诉我。”
赵嫣雨这才终于正色，郑重点头。
云凤芷眉眼温和，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
“别担心，我若真的怀疑你，早就直接将你扫地出门了。连问都不会问。”
赵嫣雨这才真的放下心。
她朝着云凤芷笑起来，然后扑过来熊抱。
“呜呜呜，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我最好最好的芷芷，希望你以后也能什么事都这么说开，千万不要让我猜。我脑子笨，等我才出来，恐怕都要被你打入十八层地狱了。”
云凤芷觉得这话好笑，轻轻弹了弹她的脑门。
“别说这些不吉利的。”
赵嫣雨乖巧听话：“呸呸呸，不说了，以后都不说了。”
——
深夜，宴行之依旧呆在御书房批阅奏折。
空荡荡的书房，只有几个烛台，旁边站着已经恢复的七七八八的言默。
他登基之后，御书房、寝宫和各个地方都重新修缮过。
从前那些沾了血的物件，彻底清空，换了一批新的。
“主子，今日赵元序去找云凤芷了。”
“而且听闻，云小姐还落入了下风，险些被得手。”
宴行之提笔的手顿住。
朱红的墨汁落在桌上，折射出微弱的烛光。
言默垂下头：“最后还是被云小姐教训，听闻现在他被扔进了新开的那家……”
宴行之索性撂下朱笔。
“只是这样而已？”
言默摸了摸鼻子：“还废了他的双腿，看上去这辈子应该不可能站起来了。”
宴行之心里那口气终于舒畅。
但他并没有说出来，只是看着言默坐在轮椅上：“言悦呢？”
言默本想挣扎，但对上男人阴恻恻的眸，终于还是和盘托出。
“他好像去找晚沏了。”
宴行之愣住，随后冷笑着。
“怎么，云凤芷为了算计打探这边的消息，不惜利用自己的侍女进行勾搭？”
他满脸不屑，剩下的奏折彻底批阅不下去了。
言默下意识辩解。
“不是这样，晚沏压根就没有这方面的意思。言悦最近对云小姐十分感兴趣，这两日听他提起好多次，满口赞叹。”
宴行之脸色更难看了。
言默这才后知后觉，自己这话有歧义。
“不是您想的那个意思，好像是上次云小姐事情处理的很漂亮，直接让他刮目相看。”
宴行之的表情没有半点缓和。
“朕想什么了？”
言默：“……”
男人愈发不满：“这些事交给朕处理，也一样会做得很好。他日日跟着我，竟然还会被别人折服？”
“言默你说呢？”
后者低下头去，不吭声。
因为他也觉得云凤芷很厉害。
不仅有条不紊的利用了所有能利用的优势，也结合了主子从前部署的一切。甚至还能腾出手帮他们这几个人疗伤！
宴行之眯了眯眼，彻底被气笑了。
“看来她已经把你们两个都收买了？”
“好，好得很。你们是不是 还想 将我准备对付她 的事情再告诉她，好让她做万全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