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公开庭审，席上没坐人。
关起门来那可就是姜至的场子。
法官是认识姜至的，之前在C市人民法院的时候，和姜至打过好几次照面。
他说话做事的风格法官也情书，他的逻辑缜密、言辞犀利，从来不给对方留任何活路。
“被告没有辩护律师吗？”法官抬眼看了看陆之乔身侧空荡荡的位置问。
陆之乔耷拉着肩膀，低头一言不发。
庭审时间不长，姜至也没花什么力气就坐实了陆之乔全部的罪责。
结束的时候，姜至带着姜软走过门口，陆之乔还不肯死心地想要去抓她的手，却被姜至快他一步地拉开了三个人之间的距离。
“姜软，我们之间不应该这样的……”陆之乔哽咽道。
从他和秦霜的事情被她撞破到现在，他不知道服了多少次软，可每一次都带着功利心和不纯的目的，自始至终，陆之乔从来都没有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深刻地反省过，也从来没有给她一个诚恳的道歉。
所有认错的说辞，不过是为了达到目的的另一种假惺惺的手段。
因此她才会觉得那么的无法原谅。
但凡在这段时间里，陆之乔有那么一次彻底的悔过，认真地想要改过自新，好好做人，他们之间也不会走到今天兵戎相见、不死不休的地步。
他明明有过那么多次的机会。
姜软冷眼看着他这副模样，看着他穷途末路时亲手撕碎自己仅存的一点自尊心。
陆之乔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求求你，这次我真的知错了！我再也不敢了！”陆之乔给她磕头，哭道，“是我对不起你……你要什么补偿，我都可以给你！你要多少钱，就算是倾家荡产我也会赔给你的……姜软，是我不对！都是我的错……我求求你，你撤诉吧！你放过我，我求求你……”
你看，多可笑。
即便是到了现在，他痛苦也不过是因为他的人生要染上污点，而并非觉得他真的错了。
“我保证，姜软，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只要你撤诉……你知道。我家里情况的，我要是真的进去了，我们全家都完了！你大人有大量，不要和我这种垃圾一般见识……”陆之乔埋着头，眼泪簌簌往下滚落，声音沉得就快要听不见，“我知错了……求求你，念在我们在一起两年的份上，饶了我吧！再给我个机会好不好……”
有那么一瞬间，她有微微的心软。
片刻之后，姜至的声音在她身旁响起：“成年人，就要为自己做错的事付出代价。”
陆之乔咬紧牙关，手指紧紧地抠住地面。
“如果认错忏悔就可以得到原谅，那么犯罪的成本未免也太低了。”姜至说完，拉着姜软头也不回地离开。
回去的路上，她好像并没有那种大仇得报的快感。
也许对她来说，她早知道，交给姜至的案子在开庭前就已经写好了结局。
她只想尽快结束这一切，让生活重回正轨。
“听说市中心有家不错的西餐厅，我订了位，带你去。”等红绿灯的空隙，姜至对她说。
“行。”姜软点点头，“正好这几天也没好好吃饭。”
“我不在你身边你就是这么照顾自己的？”姜至哭笑不得。
“在弄新项目，最近是真的忙。”
“工作固然很重要，但努力工作是为了更好地生活。”姜至有些无奈，“你不要本末倒置。”
“你还说我。”姜软揶揄他，“说起卖命工作，你称第二，谁敢说自己第一。”
姜至：“你是在我身上好的没学到，不好的学得倒是快。”
“我没觉得卖命工作有什么不好，工作和钱不会背叛你。”她顿了顿，脑海中闪过几个零碎的画面，“但是男人会。”
姜至沉默了片刻，道：“我会在A市待一阵子，等这件事情完全解决好再走。”
“不知道陆之乔会不会上诉。”姜软想了想，还是不放心，“但是在这会不会影响你工作？”
“我倒是不觉得他会上诉。毕竟他很清楚，不论庭审多少次，结果都不会改变。”姜至把车停好，侧过脸来看向了副驾驶座上的姜软，“我这边正好有两个案子。顺便，帮你做饭。”
这个“顺便”说得还挺认真。
姜至是会做饭的，以前上学的时候，她经常尝他的手艺。
在她的印象里，姜至是一个很难被复刻的成功典型。
同时，他又是一个活得相当自然的矛盾体。
他对待事业有绝大多数正常人难有的认真缜密和吹毛求疵，明明每天都在卖命工作，却又能把仅剩为数不多的闲暇时间安排得精致又舒适。
姜至这次过来没带几套衣服，在餐厅吃完饭，趁着商场还没打烊，姜软带他去买了几套。
他身材好，是个衣服架子，麻袋套身上都好看的那种，随便买买也不会出错。
姜至在她家安顿了下来，他不用跑律所，工作时间相对比较自由，于是承包了所有家务。
姜软出门早，回来晚，姜至就起早把她的早餐准备好，晚上在她回家之前准备晚餐。
半个月下来，她体重直线飙升三斤。
“不能再投喂了哥。”姜软站在公司休息室的电子秤上给姜至发了语音。
很快姜至就发了一张图片过来：刚买的肘子，晚上炖给你吃。
姜软：……
念在姜至精心准备的炖肘子，姜软难得没打算加班，到了点儿拎起包就走。
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雨，走到公司门口，姜软看见不远处姜至撑着一把黑色的伞站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中，他西装笔挺，不像是刚炖好肘子出来的。
“换目标了？瞧你那被男人搞得五迷三道不值钱的样子。”肖梨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沈总监去国外才多久，你可真迫不及待啊。”
姜软转过身，忍不住笑：“怎么？看上了？又想挖墙脚了？”
肖梨气得跺脚：“谁稀罕挖你的墙角！”
“又不是没干过，瞧把你急的。”姜软摆摆手，道，“需要的话我把微信推你，这位可比陆之乔靠谱多了。”
“我不需要！”肖梨黑了脸。
姜至撑着伞走到姜软的身侧，礼貌性地和肖梨微笑点头。
肖梨看着姜至，阴阳怪气地对她说：“沈总监不知道你背着他在外面玩得这么花吧。”
“是不知道。”姜软道，“怎么？你该不会还想玩打小报告那种小学生伎俩吧？”
肖梨的脸憋得一阵红。
“哦，我差点忘了，你告不了状，你没有沈总监的联系方式。”说着，姜软很自然地搂住姜至的手臂，歪着头对她笑得暧昧又得意，“你气不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