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假很快结束,转眼到了开庭日。
姜至提前一天来的A市,他没带多少行李,大概是前一晚熬了夜,整个人看上去很疲惫。
“最近碰到什么棘手的案子了?难得看你这么累。”姜软问。
“没。”姜至伸手摘下眼镜,揉了揉微微有些发痛的眉心,“在想怎么让姓陆的蹲久一点。”
姜至既然这么说了,那就是铁了心要让陆之乔付出最惨痛的代价。
她忍不住笑了笑,听见姜至问:“在笑什么?”
“在想,搞法律的男人真的惹不起。”她摆了摆手,道,“不然就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姜至极其不赞同她的说法。
“但我也是你最强的武器,不是吗?”他那张严肃惯了的脸上难得展露出一抹自在的笑容,“有一种专宠叫什么来着?”
姜软侧过身,仰头看向他:“嗯?”
只见他薄薄的嘴唇微微开合,语气平淡如水。
“叫,让对你有非分之想的男人都去蹲号子。”姜至拖了一个绵长的尾音。
他低沉的声线配上这极具颠覆性的说辞,实在是有够病娇的。
姜软忍不住掀眸乜了他一眼:“有没有人说过,你很像那种有变态倾向的斯文败类?”
“没有。”姜至轻笑了一声,“不过在律师圈里,别人都叫我变态。”
“多难打的案子都能让你找到刁钻的角度胜诉,啧,是够变态的。”
第二天一早,姜软抽空去了趟公司。
新年上班第一天,手头没什么工作,大家来公司签个到拿个开工红包就回去了。
到家的时候,姜至正坐在客厅的桌上对着笔记本电脑看资料。
屏幕的光照在他的银框眼镜上,镜片反射出清冷的光,使得他的周身笼罩着森森寒意。
“对了,我听方缇喃说,之前你被陆之乔三番两次找麻烦,有个朋友帮了你几次。”姜至见她,把工作上的事先放到一边,转而问她,“什么时候有空约出来碰个面,是应该好好感谢一下他。”
“以后吧。”姜软道,“他人在国外。”
“行。”姜至收起笔记本电脑,拿起椅背上的外套,“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该走了。”
去法院的路上,姜软整个人显得很平静。
姜至开着车,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他聊这段时间她在A市的情况。
车子停在法院门口,姜至让她先下车等,自己转而开去找车位。
等待的空隙里,姜软和许久未见的陆之乔打了个照面。
他身边有个人,看样子是他的代理律师。
姜软没打算和他说话,却没想到陆之乔先开口:“听说沈昼去国外了?”
她冷若冰霜的目光扫过他那恶心透顶的脸:“你的朋友去没去国外,你还要从别人嘴里听说?”
被她一冲,陆之乔倒也没恼:“沈昼走了,还有谁能罩着你。”
站在陆之乔面前,她就忍不住会去想那天晚上发生的事。
尽管最后什么都没有发生,尽管后来沈昼陪在了她身边,可陆之乔带给她的恐惧和屈辱还是历历在目,她没法忘。
见一次,后劲就加大一次。
姜软下意识地握紧手,又听见陆之乔得意洋洋的声音:“对了,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请的律师。”
她抿着唇,没答。
“你不熟悉律师圈可能不太清楚,宋律师是本市最好的律师。”陆之乔笑得阴险,“没有他翻不了的案子,也没有他开脱不了的罪责,宋律师从业到现在,可是一次都没有败诉过。”
姜软嗤笑一声:“我说呢,丧家犬之这么耀武扬威,原来是因为找了条狐狸。”
“怎么今天就你一个人来?”陆之乔四处张望了一圈,发现并没有看到姜软在等谁,于是脸上的笑容更加得意了几分,“看来沈昼帮得了你一时,帮不了你一世,关键时刻,也没人愿意为你站出来啊。”
姜软挎好身上的包,看见不远处正在朝她走来的姜至。
宋律师微微颔首:“姜小姐,咱们法庭见,但愿你不要输得太惨。”
陆之乔和律师背对着姜至,因此没看到他靠近。
直到他的声音响起,两人才侧过头望向了声源。
“与其祈祷别人不要输得太惨,倒不如花点时间在自己的专业上。”姜至顿了顿,声音是毫无波澜的沉静,他转过头来,道,“你说呢?宋律师。”
他的话音刚落,之间上一秒还春风得意的男人瞬间面如土色。
“姜……姜律师。”宋律师支支吾吾了好半天,才勉强把招呼打完。
“上次你的案子我听说了,恭喜你胜诉。”姜至伸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却是连一个正眼都不屑给予。
“都是因为姜律师帮的忙……不然我还找不到思路。”宋律师态度良好,语气谦卑。
和刚才趾高气昂的样子判若两人。
“顺手忙罢了。”姜至声音沉沉,“和宋律师挺有缘分,没想到今天打同一场官司。”
闻言,宋律师的脸瞬间变得惨白。
“您是姜小姐的代理律师?”
“嗯,我是。”姜至微微抬手,“我是她哥哥。”
在这个圈子里,凡是没有几十年打官司经验的律师,见到姜至,那都得礼让三分。
先前有个棘手的案子,宋律师不知道找了多少关系,最终才攀上了姜至这根线,经他指点一二,这才险胜。
眼看着宋律师的气焰逐渐消失,陆之乔忍不住把她拉到了一边。
“你怎么回事?”陆之乔低声道,“你不是本市最好的律师吗?你现在这副怂样是什么意思?”
“谁知道对面的律师是姜至啊!”宋律师道,“早知道是跟姜至打官司,这个案子我怎么可能接啊!”
“他怎么了?很了不起?”
“不清楚你可以去百度,但是你这个案子我接不了了。”宋律师拿着包就要跑路。
陆之乔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你现在跟我说接不了?!你可是收了我钱的!”
“钱我退给你!”宋律师说着拿出手机直接把钱转给了他,“行了,还给你了!这下行了吧?我走了。”
陆之乔没拦得住。
回过身的时候,姜至就站在不远处,镜片下那双清冽的眼镜露出猎杀似的光。
“看来陆先生没有律师了。”姜至推了推眼镜,勾起唇角,道,“看来,如我预期,陆先生要吃点苦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