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软握住购物车的手下意识地僵住。
高子昂察觉到自己说错话，连忙闭上了嘴。
姜软想起沈昼之前说，出国是要处理一些私事。
她还在纳闷，什么样的私事会让他放下手上国内的项目。
原来如此。
那就不奇怪了。
过了很久，姜软笑了一声，没再多说，结完账，径自走出了超市。
方缇喃见姜软的第一眼就发觉了她的心情不大好。
阳台上，电煮锅里冒着热气，汤水咕噜咕噜地翻滚着，姜软看着被涮得七零八落的鱼片，听见坐在对面的方缇喃问：“怎么了？闷闷不乐的样子。”
她稍稍愣了一下，抬起头：“有吗？”
“你是不知道你自己现在的情绪有多挂脸。”
姜软收起筷子，目光微微沉了一下：“可能最近有点水逆吧。”
“哪方面？”方缇喃给她开了一瓶啤酒，“事业？还是感情？”
姜软没有干脆回答，方缇喃很快就知道的她的意思。
“看来是因为沈昼。”
姜软挑了挑眉，答得干脆：“玩玩而已，不至于。”
这话她也不知道是解释给方缇喃听的，还是对自己说的。
“那玩够了也该收手了。”方缇喃知道她嘴硬，也没拆穿，“你不缺男人的。”
是不缺。
歪瓜裂枣一大堆，好的也不少，可惜就是不来电。
“一个男人要是让你觉得痛苦，别犹豫了，及时止损。”
及时止损。
姜软在心里把这个词重复了无数遍。
可是在沈昼面前，她好像真没损失什么。
哪怕在床上，也是沈昼玩命地伺候她。
“我知道。”姜软轻轻地舒了口气，说，“是该收手了。”
方缇喃开口还想说些什么，未完的话题被突如其来的铃声打断。
姜软拿出手机，是姜至打来的视频电话。
她斟酌好开场白后按下接听键，短暂的寒暄过后，姜软笑了笑，说了句“新年快乐”。
方缇喃坐在她对面，静静地看着她，等她通完电话才开口：“其实姜家很放不下你。”
“我知道。”姜软说，“但是我不想欠他们太多。”
方缇喃：“这么多年了，还把自己当外人。”
闻言，姜软沉默了好一阵。
“毕竟不同。”她的声音像是从很遥远的地方传过来，夹杂着过去种种没办法再回头看的回忆，显得她整个人都很消沉。
“真是搞不懂你啊。”方缇喃无可奈何地耸了耸肩，“宁愿对沈昼这种顶级渣男上心，也不愿意去接受姜家的好意……算了，劝不动你。”
方缇喃是知道姜软的个性的。
她劝不动，也必要再多说。
*
对于过年，姜软向来都没有多大的兴致。
年初一何叙来，她跟着他在外面逛了半天，实在没什么想买的、想玩的，于是早早结束的行程，回去完善项目策划案。
研至金融投资的项目年后开始推进，之前因为剧本的问题白日影视焦头烂额，还把金牌编剧冯舒楠给气走了。
她想着年后亲自去找冯舒楠一趟，结果没想到，隔天晚上她就收到了冯舒楠发来的邮件。
是新的剧本，从人设、大纲，再到分集剧情，全部都推翻重来。
姜软逐字逐句地看完，眼睛熬得通红，故事精彩到她觉得赞美都显得多余和累赘。
和之前研至金融勉为其难签下的项目相比，这次的故事完全是碾压性胜利。
或许沈昼说得对，人要被逼一把，才知道自己有多少潜能。
姜软点开邮件转发界面，在发给沈昼的前一刻，她握住鼠标的手顿住了。
年后这个项目就不归沈昼管了，她想要和他分享喜悦的意图实在是显得不合时宜的可笑。
姜软抬头看了眼桌上的闹钟，她在心里换算了一下时差。
这个点，他所在的城市正是凌晨。
所以他会在哪呢？
在他的心上人身边吗？
她蓦地站起身，冷冷地将笔记本电脑合上。
金属面板碰撞的声音在静谧的夜晚格外突兀，姜软深深地吸了口气。
她越是强迫自己不去想，脑海中关于沈昼的画面就越清晰。
甚至和他在一起的细枝末节都被无限放大。
说好了玩玩而已，不动真感情，她没理由在这儿庸人自扰。
姜软起身去洗了把脸，回来的时候看见手机锁屏界面弹出来一条新消息。
是沈昼发来的微信。
“你总是不理我，会让我觉得自己像个舔狗。”沈昼说。
姜软：也没有总是吧。
无非是他上飞机前那次发来的信息她忘了回，还有就是除夕夜当晚一看就是群发的祝福信息，她也没回。
沈昼：姜软，你不能看我出差就欺负我吧。
出差？
行。
既然他提到了工作，姜软正好趁着机会把冯舒楠发来的新剧本告诉了他。
姜软：研至的项目我们重新斟酌了一下，出了新的项目策划，是原创剧本，我晚点整理好发你邮箱。
她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
姜软：或者你把新负责人的联系方式给我，我自己找他吧，省得你来来回回当传话的麻烦。
沈昼有好一阵没有回。
正当她以为他多半是沉溺温柔乡没时间搭理她时，沈昼的信息发了过来。
虽然是毫无语调和感情色彩的方块字，可姜软还是读出了他隐藏不住的憋屈。
沈昼：真就只和我谈工作？
姜软：不谈工作，谈什么？
沈昼：你说呢。
姜软：目前，工作比较要紧。
沈昼：你是懂怎么让人窝火的。
姜软：工作之外的事，还是等沈总监回国再说吧。隔着手机，三言两语也说不清楚，你说呢？
她一声“沈总监”叫得实在冷淡，浇灭了沈昼字里行间所有的热情。
沈昼：好。我下月月初回。
关了手机，姜软躺在床上，用最快的时间让自己冷静下来。
是她先去招惹沈昼的，从一开始，就是她先占据主导权。
就算要投降，那也是沈昼向她低头。
她已经在所谓爱情中输过一次了，不会再有第二次。
沈昼再好，再优秀，说到底，不过是个男人。
全天下的男人都一样。
喜新厌旧，惯用欺骗。
她不向男人折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