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LAN B的事，林部长没再让姜软操心。
只是会见华人投资商的前一天，林部长把做好的策划案和剧本发到了姜软的邮箱。
她在职场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遇上不少垃圾，但也实实在在遇上了几个好人，林璇是其中一个，也是最早领她入门的。
不过林部长今年十月份就要退休了，基本上从前年开始，部门里的事情就放手交给三个组长去做了，一般只有部门走流程，她会在最后把关签个字。
再加上之前安副总什么都要插一脚，拿点权势压人，直接半架空了策划部。
林璇毕竟混到了这个年纪，懒得和他计较，就更佛系了。
但是对姜软，林璇还是上心的。
她工作三十余年，影视行业里什么组她都待过，阅人无数，有天分的、刻苦努力的年轻人不知见过多少，唯独姜软来白日影视的时候，上面要她带个人，她想都没想，姜软的名字脱口而出。
面试的时候，她也并没有很出众，毕竟还年轻，没什么资历，说话做事略显稚/嫩，但她很自信。
尤其是姜软看向自己的眼神，很干净、纯粹，却又有几分野性在里面。
林璇突然像是被什么击中了一样，她仿佛看到了二十多年前的自己。
在姜软的印象里，自己和林璇不太一样。
林璇太佛系了，她有种上了年纪自然而然的随性。
姜软不行，什么事她都要争口气。
要么不做，做就要做到最好。
后来姜软才知道，林璇年轻的时候和她一样，只是后来见惯了圈子里太多的勾心斗角和无可奈何，对这种无法改变的世态炎凉选择了妥协。
“希望以后你别像我一样窝囊。”去年有一次开完会林璇对她说，“不成为规则的遵从者，去做规则的制定者。”
林璇是真的把她放在心上的，对此，姜软很感激，所以这几年她很刻苦，不想辜负林部长对她的信任和关照。
姜软看着邮箱里做好的PPT，不禁长舒了一口气。
林璇已经很多年没有亲自操刀做过影视策划案了，这次为她的执拗破了例。
姜软认真地把策划案和剧本浏览了一遍，做了一些重点记号，又重新捋了十多遍，终于能做到脱稿讲述。
当天晚上，姜软接到了何总的电话。
“收拾东西，明天早上八点前到公司，司机送你去N市。”
挺巧，她是N市人。
虽然好多年没回去了，但N市市区那一片她还是相当熟的。
何总随后发了个给定位过来，是投资商约见的地点。
是N市中心商场的一家KTV。
她刚接完何总电话，沈昼就来了消息：你都忙了十天半个月了，总该留点时间给我了吧？
尽管隔着屏幕，也听不到声音和语气，但沈昼每个字都在表达自己有多委屈。
姜软回：我在收拾行李。
沈昼：跟组？
姜软：我明天要去N市出差谈个项目。
沈昼：你一个人？
姜软：目前的安排是这样。
本来计划是她和林部长一起去的，但林部长临时有别的工作。
好在她是N市人，那边她熟，一个人应该也没什么问题。
可毕竟是个小姑娘出差，一个人去见客户，何总也觉得不太放心，况且之前还出了赵城那档子事，因此何总特意嘱托司机一定要全程跟好了，保证公司女员工的人身安全。
过了几分钟，沈昼回：我明天也去N市。
姜软：啊？
沈昼：部门在N市有个投资项目。
本来安排的是张勉去，可他老婆怀着孕，他正好想把出差的活儿让出去，没想到沈昼亲自去了。
姜软：我明天晚上的局，结束了打你电话。
沈昼：好。
*
按照林部长和她之前计划好的，姜软带了两份策划案去。
她和林璇都没把这事儿和施珈说。
没成的可能性太大了，没必要再让施珈空欢喜一场。
抵达N市的时候将近中午十二点，姜软在约定的KTV旁就近找了一家酒店住下。
司机老刘的房间离她不远，老刘连续开了四个小时的车，人太累了，目送姜软进了房间就去睡了。
她打开电脑，把PPT又重新过了一遍，又拿着U盘去多打印几份资料备用。
趁着时间还早，她补了个觉，睡醒就看见了沈昼的消息。
沈昼：我到了，定位给我。
姜软发了个定位过去，在出发去见投资商的路上，她收到了沈昼的消息：等你电话。
老刘把她送到KTV，嘱咐她有什么事直接打他电话。
说实话，她心里很忐忑。
在包厢门口，姜软深深地吸了口气，整理好面部表情，她从容地推开了包厢的门。
包厢里光线昏暗，姜软抬眼看到了一群人有说有笑。
借着跳跃的灯光，她甚至看到了几个熟悉的面孔。
直到有人不可置信地喊她的名字，姜软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是不是走错了包厢。
“姜软？你不是说没空，不来参加同学聚会的吗？”
包厢门背后的金属铭牌写着——V103。
是何总给她的包厢号。
她没走错。
姜软正打算退出去给何总打电话，冷不丁听见有人叫她的名字。
“是我喊她来的。”
声音一出，姜软就知道是谁了。
虽然时隔多年，可这个声音丝毫没变，听到就会忍不住反胃恶心。
她就说，哪来这么巧的事。
出来见投资商，走错包厢，刚好就进了高中同学聚会的地儿？
看来是有人早就安排好了，就等她自投罗网呢。
她这段时间一直在忙策划案，高中同学群早就屏蔽了消息，也没时间点开看。
要是早点看到，她还能有点心里准备，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弄了个措手不及。
“班长厉害啊，我们大网红班花都被你叫来了！”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多年前是班长的小跟班，多年后还是他身旁阴阳怪气、狐假虎威的垃圾。
海外的华人投资商，不是别人，正是她的高中同学，班长顾非凡。
顾非凡靠在不远处的沙发上，他斜着眼，看着她手里抱着的笔记本电脑和资料，毫不遮掩脸上的轻蔑。
“没想到多年后，我居然能使唤得动当初目空一切的班花啊。”顾非凡讥诮道，“你们说，是不是得讲一句风水轮流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