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姜软是帮忙试戏的。
女三号有一场手撕配角争执动手的戏，演对手戏的女配角因为身体发高热在医院挂水，于是女三号找到了姜软。
她其实很意外对方会找到自己。
“姜策划，我这场戏一直找不到情绪爆发点，但是我又不好意思找他们试戏……”女三号叫林丹妮，签了公司一直没戏拍，这次好不容易有了个女三号的角色。
其实林丹妮的外形条件和演技都还不错，和这个女三号的角色挺贴合，否则金导演也不可能在茫茫人海中选中了她。
不过她确实没什么演戏方面的经验，想多试一试也正常，说明她对自己的角色也挺上心的。
姜软这么想着。
除开林丹妮之外，剧组里所有能排得上号的主演都资历不浅，更何况还有江肆这种级别的大佬在，她一个小新人，自然是不好意思主动找这些大咖试戏的。
“其他人又不是很了解剧本，姜策划，《独战》的内容还是你比较熟……你可以帮我一下吗？”
林丹妮说得诚恳又认真，姜软答应了。
不过姜软没想到她会真动手。
林丹妮就着台词，扬手狠狠地甩了姜软一个耳光。
啪——
声音不小，在场其他人的目光都被这么大的声响吸引了过来。
这一巴掌力度不小，她被打得别过了头，脸颊顿时肿了一片。
“哇靠，真打啊！”朱漾惊呆了，“天王老子来了我都不信她这是在试戏！”
江肆坐在椅子上，目光落在不远处的两人身上，面上的表情微微凝重了几分。
一旁的朱漾茅塞顿开：“我知道了，上次姜策划不是让宋老师下不来台嘛，林丹妮可是宋老师的马屁精，估摸着是在帮宋老师报仇呢。”
“宋老师，我刚才这场演得怎么样？”甩完一耳光，林丹妮转过身问宋微微。
姜软反应了过来。
原来是为上次的事情报仇的。
宋微微用吸管小口地喝着咖啡，眼睛轻蔑又得意地在姜软的身上转了两圈。
“情绪上差些。”宋微微轻笑了一声，“还没到爆发点。”
林丹妮：“要不再多试几次？我也觉得自己刚才的情感还没到位。”
她回头看着姜软，问：“姜策划，可以吗？”
不远处江肆的目光落在了她身上。
姜软掀眸瞥了林丹妮一眼。
她觉得好笑。
没脑子的人连队都站不对，难不成这个蠢货真以为宋微微是那棵高枝吗？
姜软想给她上一课，于是开口道：“林老师如果本意是想更加深刻地了解角色的话，我可以配合。”
“当然了，我肯定是想把这个角色演好啊。”林丹妮笑得要多坦诚有多坦诚。
戏里演得不行，戏外倒是奥斯卡。
姜软：“嗯，行。”
林丹妮：“那我们开始吧，姜策划。”
“不会吧，姜策划也不傻啊，她答应干嘛啊，还想挨一嘴巴子？我看她也不是那种好脾气、能随便惹的人啊。”朱漾忍不住纳闷。
江肆敛回了目光，他放下手中的剧本，站起了身。
没等他抬腿，冷不丁听见“啪”的一声响。
林丹妮捂住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姜软：“你打我？”
“没有。”姜软有些诧异地看着林丹妮，“林老师如果把这个定义为打人的话，那么刚才你的行为，算什么呢？”
“我……我刚刚只是在试戏。”
“是啊，试戏。”姜软笑起来，道，“了解一场戏，只演一个角色是不够的，还得感受对手戏角色的内心世界，这样，对角色、对剧情的了解度才会更完整立体。我说得对吗，江老师？”
她侧过身来问他，直接把皮球踢了过来。
江肆双手插在口袋里，静静地回望了过去。
所有人的视线都转向了他，像是在等一个公平公正的审判。
尔后江肆淡淡地“嗯”了一声：“有的时候了解对方，比钻研自己的戏更有意义。”
他这么说，算是默认了姜软的做法，当场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宋微微的脸色很不好看。
“我是试戏，但你是故意的啊。”林丹妮不肯承认。
“是啊，我故意的。”姜软收起脸上的笑意，“有问题么？”
她现在的表情很不友善，和她笑眯眯喊“江老师”的时候判若两人。
江肆拿起水杯喝了口水，重又坐了下来。
林丹妮求助的目光投向了宋微微，结果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之前江肆已经出手让她吃瘪过一次了，宋微微不可能再让江肆第二次失去好印象。
她是够红，但本人的口碑一般，还指望靠这部戏的江肆吸点路人粉。
况且江肆背后的人脉资源岂是她一个刚蹿红的小花可以比的，她还想着从江肆那边获得一些好机会，没那么傻要去得罪圈子里的资源大佬。
反正林丹妮为了抱她大腿已经把她在姜软面前丢的脸都给讨回来了。
到此为止，她片叶不沾身。
见林丹妮歇了菜，姜软沉声问道：“林老师还需要试戏么？不需要的话，我就先去忙别的工作了。”
她去了趟洗手间，出来的时候脸颊上的指印还清晰可见。
姜软对着镜子看了看，回想了一下，刚才那一耳光还回去的力度好像还是小了点。
有点亏。
“姜策划？”她正想着，突然听见身后有人叫自己。
是朱漾。
他手里拿了点外喷的云南白药：“我们家老大让我给你拿的。”
“啊？江老师吗？”姜软有些惊讶。
“是啊！你不知道吗？我们家老大可关心你了。”朱漾的语气极其夸张，生怕姜软不信。
“谢了，朱助理。”姜软接过他手中的药，“麻烦替我向江老师表达感谢。”
“必须的，一定传达。”
朱漾兴高采烈回到片场的时候，江肆还在背台词。
“去哪了？”见他回来，江肆随口问道。
朱漾没坦白，神秘兮兮地回了一句：“干大事去了。”
江肆抬头，显然不信他在这几分钟的时间里能干出什么大事来。
“真的，你别不信。”朱漾对自己刚才的举动非常满意，并且深刻地相信，他的事业很快就会大获成功，“老大，以后你儿孙满堂的时候，可千万不能忘了我现在为你操碎的心啊……”
江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