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软来还云南白药的时候，江肆大概猜到了朱漾口中的丰功伟业。
他刚洗完澡，拿着毛巾在擦头发。
水珠顺着他乌黑柔顺的发丝往下滴，落在了他墨蓝色的浴袍上，留下一个浅浅的水痕。
他没化妆，素颜，穿了双拖鞋，就这么随意地站着，可荷尔蒙还是势不可挡地扑面而来。
刘海有些长，微微遮住了他那双写满故事的眼睛。
江肆的眼睛极难得的漂亮。
他的眼睛很深，如同深不见底的旋涡，让人见一眼就要被吸进去。
大多数时候，江肆都比较严肃，私底下他也不怎么爱开玩笑，对网络上那些热词热梗基本都不知道。
之前有个采访，主持人笑问他怎么看待观众都说他是2G网络这件事。
江肆很认真地说：“我的手机不能上网。”
主持人惊讶不已：“那江老师平时也不看热搜什么的吗？”
“需要用到网络的时候，我会用笔记本电脑。”江肆说，“除了电话和短信，我基本不用手机。”
关键他那台老人机，也没别的什么功能了。
姜软还药的时候礼貌地道了谢：“今天早上多亏江老师替我解围。”
江肆：“钻研角色是要了解对手戏角色，你说的是实话，我也算不得解围。”
他说话的时候，眼睛直直地看着她的脸。
林丹妮这一巴掌不轻，可是灌满了宋微微报仇雪恨的怨气在里头，都过了十二小时，她的脸还是有点肿。
药都送去了，关心一下好像才显得更加合情合理。
于是江肆问她：“还疼么？”
姜软摇了摇头：“还好，不疼了。”
她抬眸看着江肆，两双眼睛在寂静的夜里交织在一起，让两抹清亮的目光瞬间增加了更多故事的可能性。
尔后江肆移开了视线。
他的关心也点到为止。
*
沈昼是在结束了一天的工作之后才看到苏羽安的微信的。
苏羽安：诶，你的心上人在剧组被人打了啊。
他的脸色当即沉了下来。
沈昼：谁打的？
苏羽安记不得那个扑街女演员的名字：忘了，一个小糊咖。
沈昼很快就找到了这个小糊咖是谁。
他打了通电话给支导。
看到来电时，支导刚拍完夜戏，正准备收工。
“我让你帮我关照姜软，你就是这么做事的？”
支导演很快就听出了对方的声音和半个月前跟他说投资项目的是一个人。
他压低了声音，说：“你是说她跟林丹妮的事？林丹妮说找她试戏，我也没想到她们会动起手来。”
沈昼沉默了好一会儿没说话。
支导猜不透他的心思，于是也没吭声。
“几年前被冷藏的事情就忘了？”沈昼声音沉沉。
被戳到痛处，支导的语气瞬间软了几分：“没忘，之前的事情你对我的恩我记着呢。”
“会报恩么？”沈昼的声音更冷了。
支导：“沈公子你说，你吩咐，我照做。”
沈昼：“我不想在这部戏里看到林丹妮。”
支导有些为难：“这个我决定我不了，得问金导。”
“金导那边我会处理，出了事情我来承担。”沈昼道，“你现在就让她道完歉滚蛋。”
林丹妮没有想到自己会因为想抱宋微微的大腿帮她出气断送了自己的职业生涯。
当天凌晨，姜软房间的门被林丹妮死命地敲。
她拉开门就看见林丹妮扑通跪在了地上。
“姐，是我有眼不识泰山！你大人有大量，别跟我这种贱民一般计较，好不好？”
林丹妮是不会觉得自己错的，只是外面有人施了压，才让她没办法不得不低头。
虽然一时半会儿她不确定是不是沈昼在背后使的力，不管这些，至少此时此刻，她爽得很。
林丹妮想着自己没什么背景，也没什么资历，好不容易有个机会，得抓住，才能一步一步往上爬。
宋微微的前司是她现在的公司，两人也算是有点公司层面的关系在，林丹妮就想着趁机会和宋微微亲近一下，总好过她一个人在剧组打拼。
但她做梦也没想到，大腿不是宋微微，而是这个看上去平平无奇的跟组策划。
“我没和你计较。”姜软扫了她一眼，道，“你不用找我，我救不了你。”
当然，她也不想救。
眼看姜软要关门，林丹妮一把保住姜软的小腿，哭道：“姜老师，都是我的错，你原谅我好不好！求你了……”
姜软垂眸，一颗心平静如止水。
她的脸还疼。
她也没有那么宽宏大量的心。
隔天林丹妮就卷铺盖走人了。
支导演在片场肉眼可见的心情不好，拍戏的时候喊CUT无数次，几个演员来来回回拍了十几次。
女三号的位置空出来，金导演很快结束完手上的工作，临时招募女三号的演员。
因为已经开了机，临时更换演员是有些仓促和紧急，金导连着发了三条朋友圈，两天后来了十几个女演员试镜。
试镜当天，姜软也被叫去了。
毕竟她是制片方的人，也象征性地出席一下。
那天恰好没有江肆的戏份，于是江肆也去了试镜现场。
姜软没想到会在那里见到祝烟。
她是来试镜的，但她太瘦了，和这个角色并不贴合，况且她是模特出身，没有任何代表作，作为模特也没积攒多少人气，因此金导只看了一眼就把她PASS了。
祝烟红了眼。
她一贯如此，柔柔弱弱的委屈。
后来散场的时候，姜软在房间外拐角的地方听到了祝烟的声音。
距离她被金导劝退已经过了一个多小时了，她还没走。
“江肆老师。”
听动静，祝烟是来找江肆的。
“我是你的粉丝，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你，我真的很高兴，也很荣幸。”祝烟说，“冒犯地问一下，我可以加一下你的微信吗？做演员一直是我的梦想，有些事情我想讨教你，当然我保证，平时我绝不会随便打扰你。”
江肆没停下脚步，很快转过弯和姜软打了个照面。
他侧眸看了姜软一眼，声音稍稍减了几分冷淡，添了几分兴致，他轻哼一声，毫不客气地拆穿了祝烟：“是我的粉丝应该会知道，我不用智能手机，所以没有微信。对吧，姜策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