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软觉得好笑。
诸如此类的要挟她不知道听过多少次。
这世上的垃圾总喜欢做一样的事，那就是手里握着一点资本的权力，就疯魔似的迫使那些寻常的小人物弯腰。
见他们无路可走，跪地求饶，这些资本家就能从中获得一种病态的快/感。
“顾非凡，今天这里有二十多个见证者，他们正亲眼看着高中的班长是个怎样的卑鄙小人，妄图用这种下三滥的招数让人低头。”姜软丝毫没有要退缩的意思，“即便是我真因为你丢了工作，离开了白日影视，还有会其他的影视公司录用我。就算你权势滔天，真能只手遮天，让整个影视行业将我除名，餐厅的服务员、超市的收银员、马路的扫地工，还有千千万万的其他岗位等着我。只要我能养活自己，饿不死，就无需向任何人低头。”
末了，她往后退了一步：“况且，你没这么大本事。你威胁不到我。”
顾非凡的表情成功因为她的几句话凝在了脸上。
片刻的沉默过后，他干笑了两声，给自己找了个台阶：“玩笑而已，班花该不会当真了吧？”
姜软很清楚顾非凡的狠话里掺了多少水分。
顾非凡家是有点钱，否则也不会当年出了事之后还能安然无恙地跑去国外念书。
有一点，但不多。
这几年她也听到了不少关于他家的风声。
生意的确是越做越大，在行业里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不过他家的生意在国外，人脉关系什么的也大多在外头，国内的事他鞭长莫及。
姜软没搭理，唐沫沫忍不住先回怼了他：“开玩笑就可以随便侮辱别人了？呵，你自己听听，这好笑吗？”
陈思远哼笑道：“看不出来啊唐沫沫，你和我们的大网红班花关系这么好呢。”
唐沫沫也没对他客气：“你什么时候把自己那狗腿子的尿性改改，自然也就能理解女孩子之间的互帮互助了。”
“你！”陈思远脸都到被气绿了。
姜软耐着性子最后问了顾非凡一遍：“还谈么？”
“这就看你的诚意了。”顾非凡整理了一下微微有些凌乱的衬衫领口，道，“我知道我们班花聪明又明事理，不会不知道玩笑话不该当真。”
没有一巴掌拍死他就是她最高的诚意了。
唐沫沫拉住了姜软的手：“来都来了，我们叙叙旧啊，都好几年没见着了！”
姜软知道今天这项目多半是谈不成了，瞧顾非凡那鼻孔长在头顶上的模样，就知道她的策划案无论如何过不了他那颗狭隘又愚蠢的脑子。
毕竟好久没见，唐沫沫还两肋插刀地帮她发了声，是得给个面子坐会儿再走。
姜软在唐沫沫旁边坐了下来。
偌大的总/统包厢，顾非凡和陈思远像是被其他人阻隔在外。
顾非凡也知道自己刚才的行为引起了现场不少同学的反感，于是用上了自己惯用的技俩：“大家想吃什么、想喝什么随意点，今天的费用我全包了。”
稀稀拉拉有几个声音对顾非凡的大方表示感谢，总算是让他捡起了几分得意。
聊了几分钟，顾非凡走到姜软的面前坐了下来。
他看她的眼神还是和以前一样，像是审视猎物的虚伪与贪婪。
顾非凡把空的玻璃杯推到了姜软的面前。
姜软拿起兑好的洋酒递给他，没打算给他倒。
“这酒可是凡哥亲自带回来的，好几万一瓶呢。”陈思远逮着机会就开始吹顾非凡的彩虹屁，“平时咱们也喝不到这么贵的酒，多喝点，多喝点。”
她没觉得稀罕，毕竟才喝过五十多万一瓶的红酒。
见姜软对自己的酒没什么兴致，顾非凡有些不爽。
恰好话题落在了前段时间姜软被当成炮灰挂在热搜的事儿上，他抬眼看着昏暗灯光下她那张精致冷傲的脸。
和高中一模一样。
顾非凡不自觉地眯起了眼睛。
“姜软反击得很厉害，我感觉简直就是在看爽文，把那些造谣的全都告了，一个个地排队在微博上给她道歉呢！”
姜软喝了口白开水，眸光淡淡：“行业竞争，都这样。”
“我说软啊，你们这个圈子是不是很乱啊？我经常看爆料说谁谁谁和谁谁当了剧组情/人咯，又是谁谁谁私下睡粉咯，真的假的啊？”
姜软道：“这些是明星的私事，我不太清楚。我只负责做影视策划的前期工作。”
说起八卦，气氛又活跃了起来。
最后兜兜转转，话题落到了大家的终身大事上。
二十几个人里有十几个已经戴上了婚戒，还有几个孩子都有了。
问到她，姜软摇头：“还没。”
唐沫沫：“我记得去年的时候好像听说你要订婚了？”
“嗯，后来分了。”姜软语气淡淡。
“现在单身？”有个男同学问了一嘴。
姜软下意识地想起了沈昼。
“目前还是。”她补充道，“不过，可能快不是了。”
男同学：“我们班花想脱单，那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情啊！你肯定不缺人追的，就看你能不能看得上别人咯。”
现在这位，还真没什么理由看不上。
提到沈昼，姜软拿出手机给他发了条信息：我可能快结束了。
沈昼：这么快，是顺利还是没机会？
姜软：多半是没机会。说来话长。
她等到聚会快结束，眼看顾非凡是不打算和她谈工作了，姜软拿起沙发上电脑和资料，向在场的其他人打了声招呼：“我还有点事，大家玩得开心，下回聚的时候，我一定到场。”
她手上有刚刚泼到的酒，姜软去了洗手间处理了一下。
转身，就看见顾非凡靠在外面走廊的墙上。
“急着走，赶着去和男人约会？”
“顾总现在有空了？要是有时间听项目策划案的话，我随时可以。”
她轻描淡写地把刚刚他的所作所为全都当成放屁。
“你现在很后悔吧？”顾非凡勾起唇角，讥笑道。
姜软：“后悔什么？”
“在社会受挨打了几年，你该知道自己当初有多么狂妄不懂事了吧？”顾非凡一副早已将她看穿的模样，“找不到比我条件更好的男人，你一定后悔死了吧。”
姜软点了点头：“是后悔。”
顾非凡：“你现在回头求我，我不是不可以给你一个机会。”
“我是后悔——”姜软抬起头，冷冷地看着他，“当年没有踢爆你的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