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精致的燧发手枪,备弹十余发,全是钢珠黑火药,吓得赵平安一连退后了好几步,待空气中弥漫的火药味减淡才回到箱子旁。
黑火药可是危险品,这个剂量要是见了明火,恐怕整个赵家大堂都得玩完。
到底是没有出国见过世面,陈管事在这方面的见闻确实不如他来得细致。
不过待看完箱子里其他的用具之后。
赵平安不禁对洛阳之行产生了疑惑。
带着这些东西,难不成是去盗墓?然后坐地分赃?
管制刀具,铁铲铁锹,甚至还有简易的浅水装备。
虽然相比自己落后了一个阶段,但一想到赵平祥每次出门都带着这些东西,他的心里不免有些戚然。
原来赵家聚雅斋风光的表面下,还隐藏着这般让人唏嘘的交易。
父亲曾经说过。
不到万不得已,不得重回这个行当。
看样子在过去的数个岁月中,已然出现过不少自己不曾有半分触感的危机,只是赵平祥悄无声息的一肩抗下,多少让后知后觉的赵平安有些感动。
就冲这,纵然赵平祥坑了他,但却仍是他赵平安的榜样。
只是这样一算,近几年聚雅斋发展迅猛便全是他赵平祥用命在换。
到头来,只有他赵平安是那个身在福中不知福的恶人。
想到这里,赵平安苦笑一声,合上了行李箱。
翌日一早,赵平安拿着行李出发去车站,动静惊醒了正在睡梦中的陈管事。
他起身来到大堂,看着孤零零躺在大堂中央的行李箱,叹息一声,旋即将他们一一放回原处。
只是在处理黑火药时,他发现自己用来包裹火药的牛皮纸被换成了防静电绒布!
“站住,不许靠近。”
两个法兰西士兵举起手上的燧发枪瞄准来人。
“我是柯娜大人请来的翻译官,这是我的委任令。”
法兰西士兵接过赵平安递过去的纸张转身走进车厢,没一会儿便出来通知同伴放行,但赵平安却未前进半分,反而是盯着面前的两个法兰西士兵。
两分钟后,两个法兰西士兵像是着了魔一样,乖乖的将赵平常的行李搬进了车厢。
而赵平安自己则大刺刺的坐在了柯娜的对面。
“你完全没有必要玩这种小把戏!”
“为旅途增添些乐趣罢了,你不会以为一个陷入爱情的法兰西人会这么轻易的放弃吧。”
“都说法兰西是浪漫的国度,怎么到你这儿就变味了,嗯……这咖啡不地道,还不如茶来得爽口,正巧我带了一些。”
说着,赵平安打开了行李,从里面翻出了茶盒。
“正经的大红袍,毛尖儿!早就想泡给你们喝了,只是一直没有机会,相信我,只要喝过你就会明白,你们喜欢的咖啡就是一坨狗屎。”
看着赵平安在一边大放厥词,柯娜丝毫不为所动。
如果有可能,她倒是想快点结束这趟行程,然后随便找个借口回国。
“所以这趟的行程仅仅只是帮你完成交易这么简单?”
“当然不止,你也知道当下时局动荡……”
正说着话,正在向前行驶的列车突然一阵晃荡,差点将赵平安手里的茶叶震落。
“你看吧,这才刚出北平,活儿就找上门了,得亏我精打细算,选在交易前五天就出发。”
伴随着乘客惶恐的叫声,一帮子牛高马大的马匪便骑着马在车窗外叫嚣!
嬉笑怒骂着让车上的乘客交出值钱的东西。
柯娜虽然会中文,但中文博大精深,又有许多的方言,她磕磕绊绊的听懂了一半,剩下的则交给赵平安这个翻译。
“他在问候你的母亲!”
赵平安言简意赅,直接道出了马匪言语的核心。
听到这句,柯娜立刻让随行的护卫队开枪射杀马匪。
一时间枪声震天,硝烟弥漫。
也就五分钟,刚才还在作威作福的马匪纷纷躺倒在地,没了声息。
得亏赵平安及时出口让护卫队留个活口,这才让这些出门狩猎的马匪留了一根独苗。
“你们敢在北平外面这么猖狂,定然是家底丰厚,说,你们老巢在哪?有多少人?火力分布状况什么样?”
见赵平安身处一堆洋毛子中间对自己盘问,马匪张口就骂。
只是骂声还没出口,就被赵平安一个大耳刮子打得脑袋嗡嗡作响。
“我没时间跟你废话,说点有用的,我还能给你个痛快,要是落到这群洋毛子手里,你的下场可就不止被五马分尸这么简单了。”
洋毛子的形象在民间早被妖魔化,就算是说他们会吃人也没人会出来反驳。
而马匪本就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他们往往比寻常人更惜命,虽然下场都是死,可没有痛苦的死去在眼下都已经是奢求,自然就没有了什么江湖道义,能说的不能说的一股脑的全倒了出来。
赵平安听着连连点头,心道这金蟾居明面上道貌岸然,名族大义,但私底下也就这么回事儿。
雇佣马匪拦车抢劫,所得55分账。
而且据点就在他金家在北平城外的一处房产,离铁道不过数百米的距离,当真是狼子野心,人神共愤。
所以赵平安一合计,就与柯娜一同端掉了这处窝点。
所得银元数千,枪支火药数杆。
赵平安也不跟柯娜客气,直接55分账,让这位出人又出力的法兰西大使恨不得再给赵平安小腹来上两拳。
“他们可是你的同胞,你当真一点心理负担没有?”
“那在法兰西那会儿死的都是你的同胞,你又有什么心理负担?”
火车继续前行,大红袍随着翻滚的热水在玻璃器皿中起伏,赵平安将器皿取下,为柯娜倒上了一杯,放在她的面前。
“虽然我不代表正义,但他们在这种时刻还在抢劫敛财,杀人取乐,管他是不是同胞,一律按死刑处理,既然都是死刑,那处决他们的人是谁又有什么关系?……凉一会儿再喝!你怕烫!”
话刚说完,赵平安就拿起自己的那杯细细品芸,仿佛刚才发生的厮杀只是书里看到的故事,丝毫引不起他的情绪。
而他也知道,此趟洛阳之行这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