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收到回信，他们愿意将交易日期提前半月，但相应的，货物的质量也会下降。”
“回信告诉他们没关系，而且我哥会亲自到场！”
听到这句，陈管事看赵平安的眼神发生了些许变化，眼中精光一闪，但转瞬颓然。
“好的二少爷，等到了聚雅斋我就去办！”
匆匆吃过早饭，陈管事一如往常来到聚雅斋张罗，作为账房管事，他十分清楚现在账面的盈利状况。
所谓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
这是古玩界的万年不变的定律。
就算赵平祥此间积蓄不少，但“那些人”有备而来，仅仅一夜便将聚雅斋搜刮得一干二净，分毫没有留下。
鉴定是免费的！
这条铁律，让聚雅斋从一众以“骗”为生的古玩门店脱颖而出，却也是压死这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聚雅斋看似每天繁忙，却根本没有入账，要不是祁家小姐带来些积蓄，这往日风光的聚雅斋怕是连一口茶水都要招待不起。
陈管事不止一次的想，要是赵平安收收心，娶了祁家小姐，两人平平安安度过余生也是一件美事。
但这两兄弟虽然表现出来的秉性天壤地别，但骨子里都是继承了老赵引以为傲的“冒险精神”。
人生苦短，不能肆意挥霍，岂不白来一遭？
道理大家都懂，但真正能做到的却少之又少。
至少以陈管事对赵平安的了解，他是看不到半点希望。
古玩一门十有九骗，若以为与洛阳的交易仅仅只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那赵平安去了铁定只能是血本无归。
也罢！
若是此行能让赵平安认清现实，也不枉赵平祥设下此局。
想到这里，陈管事看向祁白雪的目光变得和蔼，就像在看自己的儿媳。
信寄出去了，时间也定了下来，赵平安的心头稍稍有了底便开始琢磨会面的事情。
有人说，江湖不是打打杀杀，讲的是人情世故！
但对于赵平安这样没有人情世故可讲的人，那便只有打打杀杀。
赵平安从小厮混，正好深谙此道。
狭路相逢勇者胜，但随着时代的更迭，冷兵器已然不再符合勇者的气质。
像赵平安这样的勇者，怎么着也得有把“芝加哥打字机”才能衬托出他的英伟。
但受到国内大环境的限制，这个愿望显然不可能实现，所以赵平安只能将目光投向了遥远的法兰西，求助于留学时期厮混在一起的“狐朋狗友”。
他回到了房间，翻出蒙尘的鹅毛笔，沾上已经发臭的墨水，便洋洋洒洒的在信纸上写下了一串歪歪扭扭的法兰西语。
“带上家伙来北平，有活干了！别让柯娜知道！”
言简意赅，信件当天就随开往法兰西的船只一齐离开了北平，漂洋过海兜兜转转就到了一个金发碧眼的男人手里。
接到信时，男人正在开会，本想着让人先放着，待会议结束时再看。
但听闻侍者说信上的署名是安平赵时，男人二话没说就起身离开了会议室，弄得在坐众人一头雾水。
男人拆开了信封，闻着刺鼻的墨水味，脸上露出了坏笑。
“把这封信交给柯娜，顺便告诉她，我们几个都有事……”
跨国信件的处理往往是缓慢的，待赵平安带着祁白雪来接船时，已然是他计划洛阳之行的前一天。
赵平安盛装出行，祁白雪也穿上了洋装，除了五大三粗红娘在一旁有些煞风景外。
这两人怎么看都是天造地设的一双。
男人俊朗，女人靓丽，引得码头无数游人驻足观望，甚至有一位画家当即支起了画框，想要将这美好的一幕永远的保存在画纸上。
只是随着另一道靓丽的身影出现，复杂的情绪开始在三人之间弥漫。
男人错愕，女人疑惑。
但对面那位金发碧眼的女士却是满脸喜色，待行到近前时，她的目光才落在了比她更具气质的祁白雪身上。
面庞白皙，身材与她不遑多让，关键是这个女人生了一副亚洲面孔，并且在感受到自己敌意时，双手自然的挽住了赵平安的臂弯。
“你就是祁白雪？”
柯娜用的中文，但发音却带着法兰西的腔调，让人听了十分别扭。
“是的，你是谁？”
短暂的交锋，祁白雪完胜。
赵平安在柯娜面前提过祁白雪，但祁白雪却从未听过柯娜，孰轻孰重，高下立判。
“这就是你不让我来的原因？”
柯娜面色苍白，面孔上写着愤怒。
赵平安有些尴尬，但事已至此也只能转移话题。
“杰洛特呢，怎么不见他，还有诺瓦，他怎么也没来？”
“他们都忙，只有我有时间，而且他们让我转告他们对你的问候。”
话音刚落，柯娜便一记老拳砸在了赵平安的小腹上。
夕阳余晖，码头，三人，还有一幅赵平安被揍趴的画。
来的是柯娜，赵平安原定的夜间活动自然取消。
他与祁白雪也各回各家，只是临走时，祁白雪的好奇心到底是被她良好的家教按讷，最终没有问起赵平安在法兰西的过往。
这反而让赵平安心生愧疚。
其实他在法兰西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不堪，只要祁白雪问，他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不过既然祁白雪不问，他也就没有必要去欲盖弥彰。
杰洛特和诺瓦没来，这让赵平安有些意兴阑珊，但柯娜法兰西大使的身份却又让他的计划峰回路转。
所以赵平安一回家便来到宗祠上了柱香，然后叫来了陈管事帮忙收拾行装。
洛阳可不是北平，自然得问有经验的人。
在赵平祥接手聚雅斋以前，可都是陈管事在处理相关事宜，对于当地的气候环境自然了如指掌。
赵平安问了些风土人情，便只身到浴室洗漱，待他再回到大厅时，三个行李箱已然安安静静的躺在大堂中央。
一个箱子是衣物，颜色都是偏灰的便装，不扎眼，也不失体面。
一个箱子是洗漱用品，是一个作为老北平人保持生活习惯的必须品，足见陈管事出差的经验丰富。
但最后一个箱子可就刺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