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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冰清2025-03-16 13:113,294

  林忘八九岁的时候,父亲林天威曾破天荒地带她们姐妹去欢乐世界游玩。欢乐世界有一个巨大的迷宫,父亲给她和林念买了票,嘱咐她们一个小时后在门口汇合,之后便匆匆离开。林忘记着和爸爸的约定,拽着林念的手拼命地在曲折蜿蜒的迷宫中走啊走,可越是焦急越是找不到出口。眼看约定的时间就要到了,林忘哭着想放弃,可又觉得不甘心,于是边哭边趿拉着步子继续游走,忽然眼前一片豁然开朗,林忘怔怔地望着不远处正冲着她们招手的父亲,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出口就在几步开外!

   在“灰蒙”的路演会场听见陈静那一番剖白,林忘脑中的某条隐秘的线路突然被照亮,童年时那种原来出口就在眼前的豁然开朗再一次重现。台上鼓手拼命地踩着底鼓,鼓槌敲击着林忘的耳膜,连接着她的心脏,形成一次又一次共振。

   暗恋了十年的男孩,即将结婚的女孩,last but not least……事实再清楚不过了,原来陈不乐这小子喜欢的竟是自己!难怪每当她需要陪伴的时候,他总会义无反顾地站在她的身边;为了帮她的忙,他总是把自己的事都推到一边。看见自己和大伟在一起他那闪躲的目光,得知自己和大伟订婚时他那失魂落魄的表情……是了,没错了,这么多年其实他一直在等的那个人就是自己!她追问他为什么不谈恋爱的时候,他支支吾吾地不肯说实话,她用“缘分未到”打圆场,他却立刻摇头否认她的说法,望向她的眼神意味深长。林忘回味着陈不乐那个复杂的眼神,他深邃的目光好像一本书,微掩的书页等待着她的翻阅,可后知后觉的她直到今天才读懂书中的含义。

   林忘的心随着鼓点一起一伏,她好像坐在秋千上荡漾,秋千荡得很高,她几乎可以看见不远处的出口旁,有个人正微笑着冲她招手,那熟悉的笑容让她慌乱的心又多了一丝期待。演出结束了,陈不乐被几个热情的粉丝团团围住,林忘本想挤进去问个究竟,却犹豫着收回了脚步。

   “万一他故事中的女孩不是我……”

   

   “是”或“否”的念头在林忘的脑中反复横跳,她仿佛又回到了那个迷宫,明知道出口就在不远处,可兜兜转转就是找不到出口。心中藏着一个巨大的疑团,林忘的神思时不时会飘得很远,飘向儿时记忆中的那个“跟屁虫”,飘向明媚阳光下的那个大男孩。连莫英都看出了女儿的反常,她偷偷打电话给林忘的助理小徐, “是”或“否”的念头在林忘的脑中反复横跳,她仿佛又回到了那个迷宫,明知道出口就在不远处,可兜兜转转就是找不到出口。心中藏着一个巨大的疑团,林忘的神思时不时会飘得很远,飘向儿时记忆中的那个“跟屁虫”,飘向明媚阳光下的那个大男孩。连莫英都看出了女儿的反常,她偷偷打电话给林忘的助理小徐,这个极富恋爱经验的小厂花立刻向厂长汇报——副总最近有“情况”,开会的时候总是走神,还经常一个人微笑。

   女儿又恋爱了!莫英几乎立刻得出了答案。自从林忘和大伟分手后,莫英就担心她和时下那些小年轻一样成为什么“不婚族”,现在看来倒是自己过虑了。可这个新对象人品如何?对女儿好不好?她却没有把握。要是再来一个和大伟一样的混蛋,再蹉跎女儿八年怎么办?可如果过早地介入,不但林忘会不高兴,人家男方知道了也会有压力。莫英左右为难,只好旁敲侧击地向林忘打探虚实,没想到林忘丝毫不露口风,还嗔怪莫英“想多了”。说话时那娇羞的表情,让莫英心中的怀疑又增加了几分。

   女儿不肯漏风,只好老妈自己出马了。估摸着林忘就快下班,莫英一个电话打给陈不乐,让他帮忙去学校接艾伦。一番乔装打扮过后,叼着大烟卷,戴着夸张的金色卷发,一身杀马特装扮的莫英出现在了肉联厂的门口,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目标出现了!林忘和助理小徐在门口聊了会儿天,婉拒了她的搭便车邀请,目送小徐的小奥拓走后,掏出手机拨了个号码。莫英假装闲晃,吊儿郎当地甩着手经过林忘身边,一句“好的,我马上到”和一缕早春的风一起钻进了她的耳朵。看着女儿那比春风还明媚的笑容,莫英几乎肯定电话那头的人就是女儿的那个“神秘对象”。

   “师傅,跟上前头那辆黄车!”莫英钻进出租车就是一声大吼,司机吓了一跳,还以为她是执行什么紧急任务的便衣女警,一边义正词严地说着“配合公安是我们公民的使命”,一边猛踩油门。一路穿街过巷,跟踪的目标却停在了一所小学的门口。正是学生放学的时候,校门口被接孩子的家长们围得水泄不通。莫英丢下一张百元大钞,潇洒地挥了挥手说不用找了,丢下目瞪口呆的司机,雷厉风行地钻出了车门。

   “不会是哪个同班同学的家长吧?”这个念头一起,马上被莫英否定。女儿总不至于和有妇之夫纠缠不清……莫英安慰着自己,可神经却高度紧张起来。她尾随在林忘的身后,在人群中艰难地移动着,心中默念“不是有妇之夫,不是有妇之夫”,一不小心就叨咕出了声。一个来接孙子的大妈瞅着莫英半天,皱眉说这个学校的生源看来不咋滴,怎么还捉奸还捉到学校来了。

   跟踪目标停下了脚步,伸着胳膊向不远处的什么人挥舞着,从背影都能看出她的喜悦。莫英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屏住呼吸慢慢靠近“猎物”。越过林忘的肩膀,那个男人的脸终于出现在了莫英眼前——

   “艾……艾伦?”

   小艾伦正小跑着扑向“七妈”林忘的怀抱,听见有人喊他的名字,迟疑地停住了脚步。莫英夸张的打扮把孩子吓了一跳,一脸警惕地向后退了几步,抱住了身后陈不乐的大腿。不等孩子说出“这个怪阿姨怎么知道我的名字”,莫英便慌张地转身离开。

   晚饭的话题一直围绕着艾伦口中的那个“恐怖怪阿姨”展开,在孩子的描述中,那个女人的头发像鹦鹉,毛发像老虎,脸却像哈皮狗。林忘说那简直就是个巫婆,母子俩乐得哈哈大笑。莫英的脸色越发难看,“砰”的把碗一放。她仔仔细细地把今天发生的事复了个盘,自己的判断肯定没错。要不是为了见心上人,从来不爱打扮的女儿怎么会特意穿上新买的大衣,临出门还特意喷了好几下香水。

   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莫英百思不得其解,狐疑的眼神在林忘的脸上转了又转,然后落到了艾伦的小脸上。艾伦正在吃林忘为他特制的沙拉,沙拉酱糊了满嘴,见姥姥瞪着自己的眼神直勾勾的,他眨巴眨巴眼,露出一个天真无邪的笑容。孩子可能更好突破!趁林忘洗碗的间歇,莫英把艾伦关在房间里“审问”,在被问及“七妈”身边有没有可疑男性的时候,艾伦的脑袋摇得和拨浪鼓似的。

   “七妈不和别的叔叔玩儿……除了不乐叔叔!”

   艾伦不经意的“招供”瞬间解开了莫英心中的疑团,她早就看出陈不乐对女儿有意,可林忘当时有正牌男友大伟,而且俩人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陈不乐顶多算是单相思,成不了大气候。没想到女儿分手了,这俩人爱情的火苗还是蹿了起来。陈不乐这孩子样样都好,对女儿百依百顺,对艾伦也上心……只可惜,他是陈静的儿子!莫英咬牙望向林忘的背影,她似乎心情不错,一边抹着桌子一边哼着歌。歌声突然中断,林忘举着抹布的手停在了半空中,莫英偷偷地绕到她的前头,发现她的脸颊泛红,嘴角挂着一抹痴痴的微笑。见莫英正用怀疑的眼神瞪着自己,林忘不好意思起来,撇下抹布说要出去一下,连外衣都没穿就出了门。

   

   长长短、长长长……指尖在隔壁的大门叩响,林忘的手不由得有些颤抖。一想到陈不乐暗恋了自己那么多年,她的心里就好像同时漂浮着许多气球一样,不时戳破一个,过往的那些细节便随着“噗”的一声迸发。林忘不敢想象,每次陈不乐敲响自己家门时,究竟是怀着怎样一种心情?也许和现在的自己一样,忐忑之中还带着一丝期盼,撩得心痒痒的。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林忘告诉自己,今天她就要从陈不乐的口中得到一个确定的答案。如果一切都是误会,最多自己臊上一阵,用哈哈大笑遮掩过去。如果他爱的那个人真的是自己,那么……

   门开了,端着饭碗,正把一块锅包肉送进嘴里的陈不乐出现在林忘的面前,简单的一句招呼,配上阳光大男孩的招牌笑容,那一瞬间,林忘才知道小学课本里学的“目眩神迷”究竟是怎样的一种感觉。她甚至开始怀疑自己这二十八年来是不是个瞎子,怎么从来没意识到陈不乐这小子竟然有那么帅!林忘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个熟悉之中带有一点新鲜感的“青梅竹马”,把肚子打好的草稿全都丢到了九霄云外。陈不乐见林忘不对劲,脸也红红的,还以为她发烧不舒服,赶紧用掌心测试她额头的体温。宽厚的手掌触及肌肤,林忘的耳朵根都红得发烫。

   必须说些什么缓解此时的尴尬,林忘搜肠刮肚了半天,脑中忽然“叮”地一声亮了起来——

  “不不不乐,我是想……让‘灰蒙’和‘真的’合作一首推广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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