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嘎~”
轮胎和地面摩擦，发出刺鼻声音。
404公交有着一股魔力，座位上不管是人还是鬼，都在惯性下身体前倾。
也因公交车不凡，中途不会随意停车。
突如其来的变故，我收回树枝，黑影缩回手掌。
各自老实坐回原位，好像什么都没发生。
“少了一个。”售票员突然站起来，扫视车内所有的人和鬼。
从我上车开始，售票员就一脸淡然，此刻神色异常凝重。
售票员拿出票根仔细核对，的确少了一个。
“是谁在车内搞鬼？”售票员狞声询问。
所有乘客保持沉默。
售票员目光一一停留在每个乘客身上几秒钟。
反复数次，仍然没看到最后排的黑影，也没找到隐藏在车内的索契。
最终，售票员目光落在了车祸的几个乘客身上。
“你们的同伴呢？”
直到此刻，几个鬼魂才意识到少了一个同伴。
售票员越发不耐烦，一字一顿，“说，否则就是你们搞的鬼。”
“冤枉。”少了半截身躯的司机鬼魂，暂定为半身鬼，脱口而出，“我们是受害者……”
“闭嘴。”售票员冷声打断，“黑爷和白爷查车之前我说了算。”
“我说是你们搞鬼，就是你们的责任。”
话落，售票员手中突然多出一盏灯笼。
白纸做的古式灯笼，上面写着一个很大的黑体“魂”字。
售票员对着灯笼吹了口气，下一刻燃起绿油油的火焰。
鬼火！
火焰和报纸燃烧的时候一模一样，是何种火焰一目了然。
服务员将灯笼举在半身鬼头顶。
后者如遭雷击，当即被定住一动不能动。
“说，你们一起上来的女人哪去了？”售票员狞声询问，灯笼缓缓下坠。
“给你一分钟时间考虑，不给我个答案，你就是凶手，等着魂飞魄散吧。”
鬼火出现的那一刻，我连忙捂住自己的额头。
无他。
我的眉心还贴着一块报纸。
能随意使用鬼火的存在，十有八九和阴差有关。
要是被阴差看见我额头上的报纸，难免顺藤摸瓜追查到我的身份。
我悄悄低下头，用力撕扯额头上的报纸。
时间太久了，报纸和肌肤融为一体。
我撕扯报纸等于撕扯自己的肌肤。
那种疼痛，比用刀子割下来一块血肉更加难以忍受。
我还不能用吼叫来发泄。
另一边，半身鬼吓得差点儿魂飞魄散，“你们，你们承担不起丢了鬼魂的责任，妄图拿我当替死鬼。”
售票员面无表情，“还有半分钟。”
“不！”半身鬼极力反驳，“你为什么不询问其他人，要说有问题，也该是活人问题最大。”
他祸水东引！
刷的一下，所有目光齐聚宫小之身上。
车上老张和三个工服男人也不是鬼魂，不过他们身上没有活人的阳刚气息。
我就更不用说了，上车之前隐藏了阳灯，在满车人的眼中我就是鬼魂。
所以宫小之成为车上最特殊的另类。
“我，我不知道！”
被一群不明身份的东西盯上，宫小之瞬间崩溃，眼含泪珠说话哽咽。
“我，我有它，你们不能伤害我。”
宫小之再次拿出她手中的东西。
“的确，她的疑点很大。”售票员冷冷盯着宫小之，“收起你的东西吧。”
“扰乱404公交秩序的家伙，就连黑白二爷都保不住。”
“请你给我个交代。”
售票员的“请”字说得特别重。
车上诸多家伙紧跟着附和。
特别是车祸几人，巴不得宫小之分担自身的罪责，各种编排脱口而出。
“我看就是她搞得鬼，建议拘禁出魂魄一问究竟。”
“嘿嘿，让活人说真话易如反掌，不如交给我审讯怎么样？”
宫小之几次辩解，后被讨伐声淹没。
她万般无助地看向了我，想寻求帮助。
我正低头处理额头上的报纸，没办法应答。
老张突然小声说，“需要帮忙吗，我可以帮你作证，答应替我做五次事就行。”
宫小之迟疑了……
我咬着牙，不断加大撕扯报纸的力量。
得知宫小之身陷困境，我心急如焚，索性放开手脚不顾一切。
终于，连带着一块血肉一齐撕扯下来。
我拿镜子照了一下。
雷电印记的地方居然完好无损，周围血淋淋地流出黑色血液。
细看之下，撕扯下来的肉皮居然是一个阎字。
我这才想起来，贴在额头上的报纸部分，正好也是阎字。
瞬间有了答案。
报纸奇异之处，在于上面的字。
算上额头上撕扯下来的报纸，还能写下两个人的名字。
去丰都那种地方，也可以作为保命符。
宫小之见我一直没有反应，不再对我抱有希望，轻轻点头，就要答应下来。
老张计谋得逞，僵硬的脸上勉强挤出笑容。
“我可以给宫小之作证。”我突然抬起头，掷地有声。
老张瞬间变色，“你算什么……”
他话说一半，看见我额头上的诡异组合，瞬间汗毛倒竖，直接跳起来换了个座位。
售票员更是扑通一下跪倒，“大、大人，小的多有得罪请您见谅。”
我被他们的举动搞得发懵，但是很好隐藏心底震惊。
若无其事道，“别打扰我，去其他地方查。”
售票员相当听话，点头哈腰转移视线。
她手中的灯笼缓缓照向最后排。
“嘶！这里……”售票员微微一愣，看了眼我，又看了眼后排空座。
思索片刻，售票员突然转身，对着半身鬼厉声斥责，“老实呆着，等黑白二爷来了再做定夺。”
然后售票员又看了一眼我，异常恭敬，“大人放心，立马开车。”
公交车再次启动。
我云里雾里，但是没放松警惕，仍然密切注视周围的情况。
后排的黑影还在，偷溜进车内的索契就趴在黑影肩膀上。
镜子当中，小男孩儿偷摸伸出漆黑手掌，缓缓抓向我的后脑。
他要对我动手？
我暗自拿出树枝。
突然，黑影抓住小男孩儿手腕，缓缓摇头。
小男孩儿这才不情不愿缩回手。
一切风波，皆因为我而暂时平息。
宫小之稍微缓解了一些，主动开口，“你真的是他吗？”
“你说呢？”我反问。
宫小之莫名其妙地缓缓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