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十七章
在李厂长，也就是李长卫看来，余娇娇答应去仓库看看，那就代表她愿意帮忙，当然是忙不迭的答应了，碰到门卫老张还特意嘱咐老赵去买点水果，钱他自己先垫着。
老张头不知道缘由，但他知道余娇娇这位女同志是来给他们送钱的，只要是送钱的，他就高兴，余娇娇百般阻拦都没用。
余娇娇：“！！！”
亚历山大。
天知道她现在有多想掉头回家。
她就是个服装设计师，她的兴趣和爱好和技能也都点在做设计上。
对市场和销售，老实说她并不在行，不能说完全不懂，但里面水很深，她总是没一会儿就被绕晕了。
别看她一直说是她的工作室她的工作室，实际上她那个工作室有三个老板，只不过她负责设计，一个负责生产，另一个负责销售。
她能依仗也就是朝前三四十年的理念以及信息大爆炸时代摄取的广泛但是一点都不详细的信息。
往仓库走的时候，李长卫亢奋的面色潮红，不断的介绍自家的产品，从建厂到后面红红火火再到后面落魄，再有产品做工精细选料认真，几乎是把他们的厂史和产品加工过程都给说了出来。
期间余娇娇一直含笑应和，不时说一句‘是吗’‘厉害’‘后来呢’之类的词。
实际上她都快要在心里把自己的头发全给揪秃了。
愁啊。
真的好愁好愁啊。
她要是想不到法子这位李厂长不会撕毁才签的合同吧？
余娇娇。小心翼翼的捏了捏自己的背包，薄薄两页纸的合同隔着帆布根本捏不到，或者说没感觉。
要是李厂长撕毁合同，她预付的五百块钱订金不知道会不会还给她？
五百块钱不算多，可要是折半折半再折半，也能勉强付五六十个工人一个月的工资了。
她的钱都是她和赵鹏程辛辛苦苦赚的，她并不想就这么白白给了别人啊。
后悔。
余娇娇现在就是一个后悔。
她当初就不该觉得这个厂有时间能有充足的时间给她生产加工，在李厂长问她家庭住址的时候，她就应该把自家的地址爆出来把赵鹏程的学校爆出来把自己一家子的名字都爆出来，而不是傻了吧唧的报杨新书的名字！
她就纳闷了。
最起码，在李厂长问她是不是的时候，她应该不承认她就是那个余娇娇的啊！
淦！
余娇娇在心里把自己骂了个狗血淋头，还得打起精神应付李长卫和思考等会儿的解决办法。
其实最简单的解决办法就是把衣服运到偏远一些的地方卖掉，只要不跟大中小城市的市场重合，很多略微偏远的农村还是很缺服装的。
这又涉及到了之前的问题，对目标市场的不了解，以及，交通运输的不方便。
她也想过要不先看看这些衣服做的咋样，大不了想办法把这些衣服再稍微改动一下款式。
但是衣服生产和修改是两码事。
衣服生产的时候裁剪步骤是一整批一整批的进行的，修改的时候却需要一件一件来，其中消耗的人工比重新做一件衣服还要大，这也是很多过时衣服都会积压的原因。
快到仓库的时候，李厂长又道：“我想过要不根据现在街上流行的那些衣服把这些衣服改改卖掉，可是，太多太难了，还不如直接做新衣服。”
可是做新衣服现在他们又没有足够的资金购买布料，这就成了一个死循环。
余娇娇想，回头看看，实在不行，她就自己把这些衣服批下来去农村的集市上骑着三轮车零卖去。
反正时尚啊时髦啊最新潮的衣服什么的，永远是城市里的人玩的不玩了，才会传到农村。
到时候估计就要赵鹏程帮忙了。
余娇娇沉痛又雀跃的想，他们结婚这么多年，俩人的工作和事业就像两条直线，没有丝毫合作的可能，而现在，两条看似平衡实则有倾斜角度的支线，终于要相交了。
想到这里，莫名被坑的感觉竟然也不是那么让人沮丧了。
‘咔嚓。’
‘吱——’
李厂长打开锁，推开门，入目就是层层叠叠摞在一起的大纸箱子，几乎堆满了整间屋子。
难得的是，这个仓库居然挺干净的，没看到什么灰尘。
余娇娇忍不住四下看了看：“这个，你们一直有打扫吗？”
已经停产几个月的工厂，外面那么破落杂乱，路面上最高的杂草都要到膝盖了，边角甚至还有长出来的什么椿树苗榆树苗，第一眼就让人感觉到了它的衰败与颓废。
就连办公室的玻璃也破了几块没有修补更没有换上新玻璃。
很难想象仓库里居然保持的这么不错。
李厂长呵呵笑：“这可是咱们厂的财富，几万块钱在这里压着呢，当然要好好保着了。”
不然那种熊孩子要是钻进来玩一个烟头扔进来，整个仓库都要化为灰烬了。
李厂长拆开一个箱子，拿出一件衣服展开左右前后让余娇娇看个仔细，怕屋里光线不好，还挪到了门口：“你看，咱们这个选料，咱们这个做工，真的是非常非常好，我们当时选布料选线都是选的一等品……”
余娇娇忍不住打断道：“但是这个款式真的不行啊，太落后了。”
余娇娇知道六七十年代的时候最流行的就是军装，谁要是有一身绿军装，我的天，不管他本身长得美丑家里穷富，也不管他/她是男是女，他/她绝对是街上，甚至整个村整个生产队最靓的崽。
没有军装的话，跟军装沾边的东西也非常受追捧。
比如军帽和军用挎包和胶底军鞋，胶底军鞋余娇娇记得自己某次跟朋友去玩，正好碰上农村集会，集会上有个鞋摊卖的就是胶底军鞋，那都两千年后又二十年了，买东西都不用现金了，买这种鞋的人照样很多，甚至路过稍微上了年纪的人很多脚上穿的就是这种鞋。
当然，也就是上了年纪的人穿，年轻人更喜欢各种运动鞋旅游鞋休闲鞋。
就算这样，也能看得出来这些东西的受欢迎程度了，几十年都盛行不衰。
可她没想到的是，在弄不到真正的军装后，大家就开始了各种仿军装。
为了得到余娇娇的认可和帮助，李厂长又拆了几个箱子。
余娇娇眼睛都差点花了。
各种布料各种颜色各种纹路的，花花绿绿的，有的根本分不出来男男女女的，全部都是仿军装。
她不可思议道：“我，我一直以为街上人们穿的那种仿军装都是自己做的，原来是厂里生产的吗？”
卧槽，她的服装史课程上到底漏听了多少关键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