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怀景双手放在桌上交握，目光平静的看向乔清照：“见照传媒最近拿下一部超级ip版权，我通过熟人打探到内部消息，他们这个月已经开始定男主角了，我很想争取这个角色。”
这话不长，可乔清照却足足用了两分钟才反应过来。
她有些搞不清楚状况，她入职的是风趣传媒，如果风趣传媒做影视剧，她一定想办法为张怀景去争取角色，但张怀景看上的是见照传媒的项目。
连张怀景都要竞争的项目，那一定是国内的头部作品。凭她现在的能耐，她怎么可能在见照传媒跟前说得上话呢？
眼前的张怀景面色诚恳，乔清照看得出来，张怀景没有跟她开玩笑。
她再三斟酌，谨慎开口：“我很欣赏张先生的敬业态度跟职业素养，如果我有机会的话，一定帮你争取。”
“只要乔小姐愿意，我相信你一定有。”说到这，张怀景似是想到了什么，忽然又开口，“如果乔小姐不嫌弃，我在洛城有一套别墅，随时可以过户到乔小姐名下，只要乔小姐帮我在傅总面前美言几句。”
别墅过户……越说越玄幻了。她抬起手，狠狠捏了一下自己的脸颊，自言自语：“我是不是喝醉了？”
她的语气很认真，如果不是张怀景有多年的演绎经验，会以为她觉得他给得还不够。
张怀景依旧是淡定从容地笑：“你没有喝醉，可能我刚刚说的话，对你而言有些难以消化。”
她的头不晕，眼睛也不花，也没头重脚轻的感觉。跟上一回跟历琛吃火锅，她快要喝醉前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不是难以消化，是天方夜谭。”既然确定自己没喝多，乔清照就努力把理智给找回来，“我不认识你说的那位傅总。”
张怀景拿出手机，将傅修的照片调出来，然后把手机递给乔清照。
照片里的傅修一身西装，正站在主席台上发表讲话。
那副稳重大气的模样，与乔清照见到的、在历琛面前大大咧咧的那个傅修相差甚远。按照张怀景话里的意思，傅修在见照传媒的地位一定很高。
隐隐约约的，她忽然想起来，她在暗中查历琛工作背景的时候，看到过傅修的名字。
乔清照把手机还给张怀景，缓缓开口：“傅修是见照传媒的高管？”
毕竟历琛的徒弟都是见照传媒的高管，更何况历琛的朋友呢？
张怀景的语气沉下来：“乔小姐，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在跟我开玩笑？”
乔清照轻叹一声：“自然是真的。”
张怀景简洁明了地说：“见照传媒总裁。”
说完，张怀景又觉得表达得还不够精准，又补充，“见照传媒的事，他一人说了算。”
原来不是她记错了，是傅修的的确确就是总裁。只是为什么亲眼见到傅修本人的时候，她压根没往那方面去想呢？
乔清照愣了好一会儿，看着正在等她说话的张怀景，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开口。
这叫从来都游刃有余的张怀景有点坐不住了，他跟乔清照商量着开口：“我提出的条件只是我个人的看法，乔小姐如果还想要别的什么东西，可以直接跟我提……”
“不不不，张先生误会了。”张怀景的话叫乔清照头皮发麻，乔清照不得不解释，“我跟傅修只有一面之缘，在选角上真的说不上话。”
“如果只是一面之缘，乔小姐是如何动用见照传媒，来压住秦烨造成的舆论压力？”也许是话说得不够直白，张怀景决定直接摆事实，“今年的9月10日那天，微博热搜的第一条是乙女游戏《凤之恋》横空出世。国内具有超高热度的配音演员，全部都来道贺。表面上来看，《凤之恋》跟秦烨毫无关联，但圈内人都知道，它出现的时机就是用来压制当时支持秦烨的‘要你好看’的。”
关于这件事，乔清照一直都盘得特别明白。
她不想让张怀景对此有什么误会，就实话实说：“的确是有这么一件事，但那时候见照传媒这么做，是因为我们公司刚跟见照传媒签署了战略协议，秦烨的事件，只是见照传媒权衡利弊之后的最终结果。”
关于签署战略协议这事儿，张怀景确实不知道，他诧异一瞬，又道：“我的人还拍到过你跟傅总在一起的照片。”
张怀景从手机里调出来一张照片。照片里，傅修穿着白色的高定西装，站在明月楼的人造小池塘旁边，跟乔清照笑着说话，神色自然随和，就好像在见一个好朋友。
乔清照一下就了然了，她跟张怀景解释：“这张照片里其实应该还有一个人，就是我们历总监，历总监跟傅总是好朋友，傅总看似是跟我和颜悦色，其实都是看历总监的面子。”
历总监？
半途又出来一个人，让自以为把控局势的人，有些许的疑惑。
半晌过去，张怀景主动与乔清照拉开了一小段距离，虽然态度依旧随和，但语气里却透着淡淡的疏离：“所以乔小姐的意思是……你跟傅总的关系并不亲密？”
乔清照能敏锐察觉到张怀景的变化，她神色恍然，方才张怀景与她好友相称，多半是认为她跟傅修的关系有利用价值，现在的她对于张怀景来说已经没用了。
尽管知道成年人的交际法则多半建立在人脉资源上，可当现实的榔头赤裸裸砸下来的时候，她的心里还是空落落的。
乔清照努力挤出来一丝微笑，“我跟傅总的关系虽然不亲密，但我们还有厉总监，厉……”
“乔小姐，我摊牌吧。”张怀景直接打断了乔清照，“虽然你情商不错，但这并不是我想跟你做朋友的理由。大家都是成年人，总要各取所需。”
“我明白。”乔清照极力争取，“我会跟历总监说说选角……”
“外界都在传，历琛是见照传媒高层斗争的牺牲品。”听到乔清照总是将历琛挂在嘴边，张怀景的眉头微蹙，“我不知道你跟历琛的关系好到什么地步，但如果我是你的话，我会选择跟历琛远一点。”
乔清照沉默了片刻，半晌才低声问：“因为珠宝的项目吗？”
张怀景点点头：“看得出来，你对风趣很有感情，现在明哲保身，才不会沦为牺牲品。”
眼下乔清照根本想不到那么长远，她只想解决迫在眉睫的事，她情真意切：“选角上我是帮不了你，但珠宝的拍摄我一定不会让你吃亏，如果你愿意重新拍摄的话，我愿意多支付二十万。”
“我之前就说过，这点拍摄费还不如上一期综艺。”张怀景的脸上依旧是笑着的，可这笑意却未达眼底，“乔小姐帮不了我的忙，我恐怕只能用原本打算帮你拍摄的时间，去找能帮我的人了。”
这话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让乔清照再也说不出半个请他帮忙的字来。
是了，这才是成年人交际的法则。双方对彼此来说，都有用武之地，才能有来有往。现在的情况很明显，她很难帮助张怀景，张怀景自然不会对她再抛出橄榄枝。
“我忽然想起来还有事要做，就不奉陪了。”张怀景绅士的跟乔清照解释，“你喝了酒，一人回去不太安全，我已经叫了历琛过来，他这会儿应该到了。”
历琛？
他什么时候叫的历琛？
等乔清照反应过来的时候，张怀景已经离开了。
因为没有她的用武之地，所以连这顿饭都不愿意吃完吗？乔清照看着已经冷掉的牛排，心里头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张怀景于她来说，是接触的第一个明星。他有涵养，接人待物都完美得无可挑剔。现在忽然之间的疏远，让乔清照有种被人亲自撕开了美好。
如果换作任何一个人的话，她可能都不会觉得有什么吧，毕竟有那么一一时半刻，她是真的以为张怀景把她当朋友的……
不知不觉地，乔清照又三杯红酒下肚。等喉咙里变得火辣辣的时候，她才想起来自己不胜酒力。她赶紧吃了两块牛排垫了垫，又喝了一大杯温的柠檬水。
可就算这样，那天晕地旋的感觉也一下子就来了。
一定是醉了！
乔清照第一个反应就是这个，有醉酒之后说话不把门的前车之鉴，她想趁着清醒之前，找到历琛。她拿出手机开始给历琛打电话。
电话才拨出去，雅间的门就被人从外面打开了。
乔清照侧过头，看到身穿长款风衣的历琛抬脚进了门。
来得好快。
来了就好，至少喝醉了丢人现眼，也不会再有第二个人知道。
乔清照放下了手机，问历琛：“吃饭了没？”
历琛看了一眼桌上的残羹剩饭：“你准备拿这些给我吃？”
乔清照：……历琛这个人，还真是怼人不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