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我打量她就亲切的给我笑了笑点了个头,然后抱起孩子去厨房冰箱里拿了几个水果出来跟我说;“吃个水果闺女,洗好了的。”
我看着那水果心想,你果然干净。就拿起一个桃子咬了一口。就看着房子跟大脚竹搭讪:“阿姨,您家可真够阔的,房子上下得十几间吧,这样的房子在城里可得好几百万上千万呢。”
“呵呵,哪能跟城里比,城里地皮贵,这房子是当年按照规划自己盖的,也花不了多少钱,只不过现在越来越值钱了。哦,你要是租就去楼上的空房子里看看吧。”她轻声细气的说。
我并不急着看房子,却急着看她家里的人,就急切的问:“阿姨,大姐,你家几口人住啊?”
睡莲答:“俺爹俺娘,俺一家四口,俺对象也在王老板厂里打工,他是做销售的,工资高点,呵呵。”
“就这些?没了?”我叫。
她母女对视一眼,然后不解的看着我,我忙改口说:“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说还有几个房客啊?”
“哦,有五四个人,是两对两口子。一个在镇上开首饰店的老板,都住楼上,我们住楼下,为了方便照顾爹娘,呵呵。”睡莲答。
“哦,那没问题,房子也不用看了,阿姨收拾的真干净。”我真心称赞。
我掏出二百块钱递给睡莲说:“算是我付的定金吧。”
睡莲接了钱看了母亲一眼,踌躇着干笑了一声说:“是这样的,住俺家没问题,俺家人心眼都好,只是俺家人也些乱,还有我爹他——”
“嗷——嗷——”突然一声声歇斯底里的嚎叫声从外面传过来,吓的我一下子抓住了跟前的桌子腿。
大脚竹把孩子往睡莲怀里一塞匆忙走了出去,睡莲忙安慰我:“别怕,别怕,是我爹,我刚才就是要跟你说我爹的病,他有间歇性精神分裂症,不知道啥时候犯,不过他干嚎不打人,你知道就是了,别怕。那,你看他自己住在外面的一间配房里,好几年了,他除了没酒了要酒,从来不出门的。”
“啊——啊——我的闺女啊——呜呜——”那嚎叫声又变成了嚎哭,令人毛骨悚然。
睡莲着急了,说了声“麻烦了”把孩子朝我怀里一送就冲那边叫着“酒来了——酒马上就来了——”又跟我解释说:“我去给他买酒,他喝了酒就没事了。”
“还有脸哭啊,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我要是你一头撞死算了——”一个尖利的咒骂声突然在院子里响起。
我忙抱着孩子起身去看,我一看不要紧,惊得差点把手上的孩子摔到地上——我看到一个跟相片里的青莲一模一样的女人。
“红口白牙的咒老头,下雨天可别出门,老天爷打雷劈死你……你给我滚,这里的爹不是你的爹这里的娘不是你的娘,这家跟你没一毛钱关系——”睡莲扯着嗓子冲那个女人叫。
那美艳的年轻女人哈哈哈狂笑几声说:“你放屁,你以为你占住这个家这个家将来就是你的了,老头子一死我叫你啥时候滚你啥时候滚——”
睡莲气的哆嗦着指着她骂:“你个狼心狗肺的骚x妮子,你睁开你那瞎狗眼看看爹是谁伺候着,娘是谁帮着陪着,爹娘没了这屋子就是我的,我是招了女婿在这个家,我俩儿子都姓魏,你有本事也给咱家生一个啊,生了我就把这个家的屋子分给你一间。”
“哈哈哈,真可笑,你招个野男人生俩野种就算是这个家里的继承人了?你做梦吧,这房子是四姐出钱盖的,她就是不要了还有九莲,怎么着也轮不到你……我就是生了孩子孩子也姓白,他也不会来这里继承房产,这破砖烂瓦我还看不上,在你这贱畜生眼里是香喷喷的肥肉,在我眼里就是一堆臭狗屎。还有,老头子你那也叫伺候,用十块钱一壶的酒精兑水把他整天灌得烂醉,还把他的房子租出去钱自己装腰包,他连个买药的钱都没有了,你这是在催他早死,你好早些遂了心愿落了这屋子……娘你那也叫帮着陪着,你哄着她给你一家子洗衣做饭看孩子,她就是你的不花钱的老妈子……我这回来就是专门接她跟我走的,要不是娘我到死也不会踩这个门——”
“我不跟你个不要脸不论理的x妮子胡缠,你来干啥,你这城里大官太太来俺这山沟沟不怕崴了脚,万一再被个黑衣人——嘻嘻”睡莲捂住了嘴歹毒的笑起来。
那年轻女人顿时脸色煞白,嘴唇哆哆嗦嗦的像要掉下来,她压一咬大叫一声:“魏睡莲你个蛇蝎心肠的畜生我今个要撕烂你的臭嘴——”
随着一连串不堪入耳的谩骂两个人果真厮打在一起了。
“滚——都给我滚——”魏根子的嚎叫虽然凄厉但毫无威慑力,只有苍凉和软弱。
我正抱着孩子不知道该如何应对眼前的阵势,“呜呜呜——”的哭声从那屋里传出,那哭声很明显不是老爷子的了。
奋力厮打的俩人顿时愣住,一齐撒了手。那美艳女人哼了一声,高跟鞋咔咔的擦过我身边上楼了,我吓得连她的背影都不敢看。
这时大脚竹从老爷子的配房里走出来跟着她上楼了。
我心惊肉跳的想:这就是魏麦子形容的当年那个温馨的家,这就是青莲拼命保护的妹妹们?青莲要是看到会不会后悔呢?
“娘,你就醒醒好不好?你就忍心看着爹死在她手里——”楼上传来叫声。
“你胡说啥呀,你姊妹几个就不能叫我省省心呐。你爹这样,你们又这样,这不就是逼娘嘛。”大脚竹苍老的声音。
“哼,其实他早死也好,都是他的报应,他死了你可不受他的连累了。”
“走吧走吧,走了再也别来了,满嘴牙咒自己的爹遭罪不遭罪呀——”大脚竹喝叫。
“哼,是他自己遭罪带累你了,你这一辈子都给他毁了还不知道,真是可怜可悲啊……”
“中了中了,你能了有本事了,看不起爹娘了,那就过你自己的好日子享自己的福去吧,别管我了,别来给我添气了……”
上边一句一句的话都漏到下面我们的耳朵里,我看着睡莲很尴尬。
“不好意思,让你看笑话了,她是我那个没良心的双胞胎妹妹,叫醒莲,仗着自己嫁到城里了就狗眼看人低了,老多嫌我一家子,来了就跟我无理取闹。”睡莲从我手里接过孩子就跟我苦笑。
“啊,你们就是当年那对双胞胎小五小六?”我失口叫。
她瞪大了眼,吃吃的问:“你咋知道的?”
我才发觉我闯了大祸,就灵机一动一口咬死:“呵呵,大姐,你刚才在路上跟我说你二姐叫青莲的时候的呀,你说你是家里的老五,有一个双胞胎妹妹,呵呵,你忘了?”
她皱着眉去想刚才跟我说的话,她摇摇头说:“不记得了,唉,你别笑话,我这个人从小就话多,没心没肺的,唉。”
“不不大姐,我觉得你这人挺好的,外向,开朗,又待人亲,呵呵。”
这话很管用,她马上笑逐颜开了。
我又说:“哦这样大姐,今天你家有事,我就先走了,这房子就别再租给别人了,我很快就搬来了住了。”
她马上保证:“你放心,俺都收了你的定金了,哪会再租给别人,那算啥呀,我这人说一就是一说二就是二,直肠子。”
我就往外走着说:“那我先回镇上我朋友那去了啊,再见了大姐。”
她跟出来说:“要不要我送你回镇上去啊?好几里路呢。”
我忙摆手说:“不用不用,正好我走着熟悉一下这里,以后好来上班呢。”
“好好,你想来上班的事交给我。慢走哈。”她抱着孩子送我出她家大门。
“哎——那就是王老板的车——”她指着前面驶来的一辆黑色兰博基尼大叫。
“我靠,这山沟子里也有这么好的车?”我张嘴暗叫。
“有事吗?指着我叫啥?”兰博基尼缓缓的停在了我身边,车窗摇下一条男人黝黑粗壮的胳膊先搭在了外面。
“哦,没事没事金海哥,这不,这位外地来的妹妹要来你厂里打工,我看你正好开车来了就指给她看你,呵呵,你还以为我叫你呐……”她抱着孩子跑,跑的孩子的没穿鞋的肉敦敦的小脚啪啪的直打她的大腿。那笑也是露全了满口牙。
“哦。”车里的人朝我扭过来头。
虽然只是一瞬间,但是我却看清了他的全貌。
这个世界上有两种长相。一种是你天天看但是一离开就想不起他长什么样了;还有一种就是你只需看他一眼,就一辈子也忘不了——王金海就是这最后一种。
他脸呈国字形,肤色黧黑,鼻子笔挺,嘴唇紧紧的闭着,两道眉粗黑浓密一直长到眉心,两眼很深很大,眼神锐利的像鹰,表情冷硬高深。我从这张脸上看不出他的内心,所以也猜不出他对新丧妻子的感情……
他好像“哦”了一声,然后迅速摇上了车窗缓缓驶去了,我有些发愣的看着他的车滑远。
“他就是王金海?”我傻傻的问。
“哦,就是啊。”她抱着孩子正要进门又回过头来回答我。
我站着不动,她不好回家,就微微皱眉眯着眼问我:“咋了?”
“好帅。”我喃喃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