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我的左太阳穴被针刺了一下,我呻吟了一下去摸,那针又刺了一下,随后我感觉我整个头都被针跳着刺起来……不好,我神经疼的毛病又犯了——这老毛病在连续熬夜或者太过激动都会犯。
我疼的两手捧着头龇牙咧嘴的去包里找药,可怕的是我的包里什么都有,就是没有我的神经痛药了。可是我疼起来必须吃药。
我痛苦的拉开门出去买药。“潘霞,你出去?”刘文风在他的房间里探出头来。
我好像看到了救星,呻吟着求救:“刘大师,你忙不忙?我神经疼犯了,没药了,你能不能去帮我买些药来?哎呀,疼死我了——”
他却没有动弹,只是煞有介事的看着我。我烦透了,觉得这人真讨厌,竟然装神弄鬼的见急不救。就气呼呼的把房门一摔对他闷喝:“不用你了,我自己去。”
“等等——”他伸手拦住了我。“赶紧,赶紧回屋去,我自有办法。”
“你有药啊?”我复又感激。
“嗯。只有我能治。”他又做出神一般的表情。
“管他什么鬼,能治好我头疼就好。”我只好捂着头回了房间。
由于头疼欲裂,我也顾不得礼貌了,进门就闭上眼倒在了床上。
我感觉额头上有微微的凉风,我睁眼一看,刘文风提溜着一串佛珠在我的头上来回转圈,并且口里念念有词。
简直要喷了,可是求人不疑嘛,现在我也只有任他摆弄了。
“也暂且看他胡闹出什么层次吧。”我闭紧眼睛死马当活马医的想。
“好了,我的佛珠已经把你体内的阴气吸走了,你喝了这杯归神水身上的心神归了位,马上头就不疼了。”他语气悠悠的说。
我疼的顾不得研究这杯神水的功效,接过灌下了。
当我重重的躺回床上,开始觉得那杯“神水”果真发生效力了,我好像觉得我的身子轻了起来,头疼感也慢慢的离开我的头,渐渐的我看着刘文风的脸缥缈起来……
当我重又睁开眼睛的时候我头疼全消,全身轻松,我坐起来回想刚才的一幕,真有些像是做梦,但是看到我之前喝过“神水”的那只杯子,又确定是真的。
我“头疼”起来。
我又头疼一样皱着眉捂着头下地,走到阳台看到白花花的太阳正悬在头顶,才发觉已是中午。我突然跳起来——下面发生什么情况了?她们都来了吗?我错过很多了吗?
我穿着睡衣,踢拉着拖鞋轻轻的下楼,准备去偷看偷听,要是被看见了就借故问候老太太的身体。
“就这么定了,我带爹去治病,娘得跟着去照顾,家里的事就由老七帮着打理吧,咱家亲戚多,你又得照看着俩孩子,忙不过来。”我听见一个柔声细气的声音。
我接着便看到一个少妇模样的女人坐在老太太的床头,她也长着一双她们家姐妹的乌黑美目,皮肤微微发黄,但细腻如脂,头发随意的绑在脑后,马尾有些蜷曲,身着一件米白色的长裙,她的样子令我想起林微因。
“她就是老四——水莲。”我认定。
“我没病。”魏根子缩在床尾闷闷的说。
“哼”“哼”,醒莲和九莲一齐冲老爷子发狠的冷笑。
九莲眼睛浮肿,神情憔悴的坐在门口。
一阵沉默。
沉默后,老六醒莲说:“我同意四姐的话,看病需要多少钱我出,老七如今住在家里了,这个家就交给你了。”那个上次跟睡莲打骂的醒莲语气凛然的说,摆明了是让睡莲听。
我看到她的旁边还坐着一个戴着眼镜,眉目清秀的男人,他的脸看起来还年轻英俊,头发却白了。
此时睡莲果然面红耳赤的叫起来:“六妮子你这话是咋说的,啥叫老七住家里了,这个家就交给她了?她跟你们一样迟早是泼出去的水,这个家是我的,不对,也不是我的,是我俩儿子的。”
听麦子讲二十多年前她们俩跟所有的双胞胎一样是形影不离的,尽管打架也是被打的另一个哭着还紧紧跟随着打人的另一个。
“哼,自己想想吧,别做个发财梦还当真了,这个家不是你的,也不是我的,是咱爹娘的,爹娘走了就是咱姊妹七个的,要是四姐有意见,咱谁也没有份,因为这座楼是她出钱盖的。你,趁早滚的越远越好。”老六冷嘲热讽的说。
“你少放屁,我给咱家生了俩儿子,俺两口子还伺候爹娘这么多年,俺俩孩子给爹娘多少乐趣多少希望啊,你们呢,除了气他俩谁守着他俩了,谁给他俩生孙子了,哈哈,谁生谁有份——”睡莲气焰嚣张的站起来插着腰高喊。
“老六老五——今天咱是来吵架的吗——”水莲不怒而威。
顿时老六老五都安静了。
水莲叹口气说:“过去的都不要再提了,咱爹老了,咱娘累了,咱们做孩子的只看到这一点就够了,咱只需报答父母的舔犊情深之恩就行了,老六老七,听见了吗?”
醒莲和九莲对视一眼都不服气的偏过头去。
“老五,这些年你和大有守在爹娘身边是替我们尽了孝。”睡莲感激的看着四姐,又用优越的眼神飘过醒莲和九莲。
“但是,这些年娘也没少伺候你们四口子,你俩孩子不都是娘带着嘛,大有住在这里打工也没少挣钱,所以说,你们也没吃亏。”
“四姐,你也说这话呀。”睡莲委屈的骨嘟着嘴。
“四姐不会说话,说的不对你担待着点。”她徐徐的说。
睡莲的脸一下子红了。
水莲看了九莲一眼好像为难了一下,尴尬的轻咳一下说:“老七如今回家来住了,我很开心,以后你有什么打算,能跟我说说吗?”
九莲嘴角一撇阴阳怪气的说:“啥打算不打算的,俺哪能跟你这高人一等的文化人相提并论,俺是人渣,是自甘堕落,俺这贱人贱命,活一天算一天呗。”
“老七,你咋跟四姐说话呢。”醒莲小声的嗔怪她。
九莲仰脖子“呵呵”“呵呵”干笑两声,然后咬牙切齿的看着水莲说:“四姐,谁是我四姐呀,你是呀?哎呀,赶紧关上门,别叫人家听见了,人家听见你是我姐你的脸还要不要啊,你可没我这个人渣妹妹,你丢不起那人——”
水莲双肩抖动了起来,她朝九莲挥挥手说:“老七,我知道你恨四姐,我也知道我说什么都没有用,但是我还是要说我是为了你好——”
“为了我好——为了我好你就去找他,让他现在就娶我——”九莲嘶喊起来。
“这事,这事,不是这个说法,不是这个说法。”水莲唇抖着说。
“你这是欲擒故纵——你这是站着茅坑不拉屎——你这个假正经,你才是真正的婊子——”
“老七,你给我闭嘴—醒莲起身摁住了九莲的肩膀,摇撼着她要她冷静。
九莲眼睛眉梢都发红了,嘴唇却惨白。
“想叫娘多活两天就谁也不要说话。”床上的大脚竹开口了。
果然谁也不开口了,都努力暂时各自咽下各自的气。
“娘,对不起,又惹恁生气了。”老四抱歉的说。
“唉——”一声无限苍凉的叹息。
我看到大脚竹灰白干枯的头发支棱在枕头上,嘴角带着说不出的笑,眼神悠远又空空的看向门口。
“娘,你说吧,你心里怎么想的,反正我爹的病非得治不可,我爹的身体好了,你的身体也就好了,当然,以后你们俩想在哪生活都可以,反正我跟老六谁都能养活恁俩。”老四轻轻的说。
大脚竹在床上微微的摇摇头。
睡莲轻蔑的一笑说:“孝顺,你俩都够孝顺的,爹娘身体好好的却硬要带他们去看病,还把老七安排到家里住下,哼哼,这不是摆明了要架空这个家然后用这个脏货把俺一家恶心走吗?哼哼,想的挺美,可是你们的美梦要成空了,这个家是我的,爹娘去哪这个家都是我的——”
老四正了脸说:“老五,你别小人之心,我就是想带爹看看病,爹的情况你不是没看到,他属于精神之类的病,必须治疗,其实我早该来带爹去治的,每次都是你以各种理由阻挠——”
“啥,我阻挠,我不想让爹身体好?这是你说的,你敢再重复一遍吗?你信不信我敢去法院告你——”睡莲指着水莲的脸一蹦老高一喷一嘴唾沫星子。
这下她老四水莲该发火了。我暗想。
谁知她微微叹口气,摇摇头轻轻一笑,慢慢悠悠的把脸转向床上的大脚竹轻轻的问:“娘,你说吧,我带不带爹去看病?”
大脚竹没有把目光收回来,只是微微叹息了一声说:“听你爹的。”
“听你爹的听你爹的,你这一辈子就不能听自己的一回——”醒莲呼的起身俯看着床上的娘叫。
她本能的去搜寻丈夫的目光,丈夫把目光避开了,背对着她坐在床尾。
“你要是不那么听他的话,俺二姐会死——”莲莲话说一半停住了,她惊恐的去看床尾的爹。
我在这边心一亮——她知道她二姐的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