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金海轻蔑的冷笑一下说:“随你的便。”然后转身对着我说:“行的话现在就跟我走登记一下。”说罢转身往外走。
我得意的跟在他高大的身躯后面。
“王金海,你等等,你办公室啥时候缺人了?你咋没跟我说?”她跟出来拉住王金海的袖子叫。
王金海瞪了她一眼,她松手了。
“我,不是跟你说过嘛,我可以去你厂里帮你的,我啥都可以干。”
王金海不理会她。
“你相信我,我只想在你身边,哪怕一辈子只是在你身边,你不要再折磨我了好不好,叫我跟着你吧。”她苦苦的哀求起来。
她好像忘了身边还有我这个的第三者。
王金海却没有忽略我,他的脸早因恼或者羞满脸紫红了,但是他看看四周冷酷的一笑跟我说:“走。”
“王金海,你禽兽不如,看着吧,我不会放过你——”九莲突然嘶喊。
我吃惊的回头看她,王金海面无表情的对我低吼:“上车。”
我麻利的钻进他的车里。
不知道后面的她会气成什么样?哼,活该,谁叫她这么冷面冷心,对自己的亲爹都如此冷酷。我暗暗咬牙发狠。
“你身份证和毕业证都带着吧?”他坐到他办公室的摇椅上公事公办的问。
“啊,这也要身份证和毕业证?”我在心里暗叫坏了,我可不能泄露了我的身份。
“你在我这里做的不是粗活,必须出示大学学历。”他提醒我。
我说谎是张口就来:“额,这样啊王老板,那我就难以胜任了,我只是初中毕业,我看还是安排我在您这里干点粗活吧。”
“嗯?”他挑起了眉毛。
“没错,我真是没多少文化,可能是在外面混的时间长了,显得老练吧。”我解释。
他鼻子里哼了一声把脸朝外一扭叫:“李助理,把她安排到车间干活吧。”
我就这么错过了跟他同处一室,耳鬓厮磨的机会。别以为我不恨自己的身份,我差点想把那张卡摔在冰凌脸上跟她说“老子不干了”然后施施然的来做王金海的小蜜。
我被助理安排在了厂里的四车间试工,然后车间里的带班的把我接手过去安排到一个工作台前。
车间里的工艺品制作都是流水线,我的工作就是在做好的成品上在模子上刻印花样。
工作很简单,但是不轻松,因为一天要干十小时,而且手一刻也不能闲,幸亏我做记者什么苦都吃过,这点性子还是耐得住的。
车间里机器声很响,带班的像狱警一样在车间里来回逡巡,诺大的容纳三十多人工作的车间无一人大声喧哗,就是临近工作台的工人说话也是说的工作的事,声音悄悄的,很小心的样子。
看来这里还挺正规。我暗赞。
“司令—司令来了——”欢叫声突然响起,那响声像鞭炮一样外面响到里面,就连我的邻台一个看起来很木讷的黑女人也吃吃笑着叫了一声“司令”。
我好奇的去看这个一路笑嘻嘻的打着招呼进来的司令。他个子跟毛主席一样魁梧宽大,发型也是大背头,乌黑油亮,确实挺有司令派头。
“哟,这是来新人了啊?”他停在了我面前色眯眯的看着我问。
我微微一笑说了声“你好。”
“嗯,我好不好无所谓,关键是你好,是美女都好,当然,会办事最好。”他嬉皮笑脸的说。
“哈哈哈。”车间里一阵爆笑。
我没听出他话里的“幽默”了,就笑了一下低头干手里的活。
“司令,干啥去了才来?”带班的笑着问他。
“嗯哼——我能干啥去呀,办事去了呗。”
“哈哈哈。”又是一阵笑。
我这才听出话里的意思,就也低了头笑。
“司令,天天办事不累呀?”
“不累,办好事谁嫌累呀。”
“哈哈哈。”
我身边的木讷女人笑的趴在工作台上出不了声了。
他又开了好一阵子黄腔玩笑才被办公室助理叫走了,临走时车间里有工人大声问:“司令,老板叫你办事还办不办?”
他扭过头大声喊:“办——”
又是一阵哄堂大笑,我立马觉得此人有意思。
下班了我带着一个简单的行李箱去魏根子家入住,当我跟纷涌出来的人群分开去魏根子家路上的时候,一辆车缓缓的停在了我身边,我正疑惑是谁,车窗摇下了,“司令”在车里朝我笑眯眯的问:“美女,去哪呀?”
我笑笑说:“我回住处,我在这个村西头租了房子。”我说着还往前走。
他开着车缓慢的跟着我问:“你也住俺村?住谁家呀?”
我反问他:“你也是这庄的?请问您住哪?”
他笑眯眯的拖着长腔说:“对,俺也是这庄滴——俺家也住村西头——”
“哦?”
“就是村西头第一家。”
“是魏根子老人家吗?”我停住脚步问。
他看看我问:“你咋认识我岳父?”
“我是他家房客,今天才正式入住。”
“哦,我知道了,你就是我媳妇说的刚来的外地女孩,啊哈,那感情好,以后咱就住一屋了。”他仍贫不拉几的笑着说。
我哈哈一笑说:“可不,以后咱就是同一屋檐下了,俺一个外地人初来乍到的,还请司令多多关照。”
“嗯呵呵,关照谈不上,但我可以罩着你。”他嘻哈哈的自己先笑了。
我也笑起来,是真心的笑,他也许是我打入这个家内部的一条捷径。
“上车吧,还有一段路呢。”他热情的邀请。
我看着他的车取笑说:“这才几步路啊,需要开车吗?”
“咱不是土豪嘛。”
我大笑,他笑着下车来提我的行李,我就迫不及待的问:“哦对了,听说你岳父他老人家住院了?情况怎么样?”我担心的问。
“哟,你咋知道的?”他问。
我忙撒谎:“是听厂子里的同事说的。”
他大大咧咧的一笑说:“嗯,可不,我这就是在医院守了两天多了,真以为他不行了,谁知今天上午又脱离危险了,哼哼,这老爷子就是作死啊!唉,何必呢,这么大岁数了自己作践自己。”
他的话虽然说得很重,可是我没听出他话里的嫌恶来,相反却听出他心里对老爷子的无奈和心痛。我对他的好感又加深了。于是我小心翼翼的问:“听你这话老爷子有什么隐痛吗?”
他长叹了一口气张口说:“可不是,这都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听说—大有——你咋跟潘霞一块来了——哦对了,我忘了你俩在金海哥的一个厂子里呵呵。”老五睡莲一手抱着那天那个白胖小子一手提着一大兜子青菜站在远处喊,并朝我们走来。
我忙招手打招呼说:“姐姐,我今天搬来了——”
“好好好,正好我买的菜多,今晚上一块吃个饭。”她笑吟吟的说。
“那好,我最喜欢蹭饭了,以后你得做好准备。”我笑的阳光灿烂。
“哎呀,她最喜欢跟人显摆她做的饭菜了,有人愿意吃她恨不得给人三磕九叩。”司令在旁接腔。
“嘻嘻嘻,滚你的蛋,你想吃还得看我的心情呢,是不是二小?”她笑着逗怀里的孩子,但孩子已经被他爸爸接过去了。
魏根子还没出院,自然大脚竹在医院陪他,家里也就红莲两口子和两个儿子,我很会讨她欢心的帮她择菜,切菜,吃饭的时候又喂她的胖小子喝粥,还一个劲的夸他大儿子聪明。还在她说起他数学不好的时候,提出愿意每天晚上给他补习一下数学。
把睡莲乐的大脸庞都红通通的了。
司令纯粹的酒肉之徒,光喝酒吃肉,菜一筷子也不动,红莲不时的斥责他叫他吃菜,他好脾气的任她啰嗦,只是不吃。我就搭讪着问:“司令这么好吃肉,身体没事吧?”
睡莲捂住笑了说:“别叫他司令了,他姓海,叫海大有。”
我忙叫了声“大有哥”,他神情庄重的点了点头。我忍不住笑了问:“大家都叫你司令是因为您有司令派头吗?”
他居然有些不好意思的说:“也许是吧。”
我和睡莲都笑起来。我说:“其实我觉得还是叫司令好,大家都这样叫嘛。”
“哈哈哈”睡莲和“司令”大笑。
他又咽下一大块红烧肉接过我刚才的问题说:“你看我这体魄像有事的吗?”
我看着他强健的肌肉摇摇头,并真心的夸赞他一看就是“户外强驴型”。
他喜滋滋的说“我啊,吃再多肉都没事,因为我从小缺肉啊,我记得我长到十二三了还不知道肉啥味儿。”他嘴里嚼着一块牛蹄筋说。
我趁机问:“司令家也是王祥寨的吗?”
“不是,他家是河南的,穷的叮当响,到处打工做苦力,十来年前跟俺庄的一个人认识,他才来俺家当了上门女婿。”睡莲抢过话头答。
海大有不悦的瞪了她一眼说:“谁说我是上门女婿,我说了多少回了不许再说这个话,我是住在这里打工,我买了房子就搬出去。”
睡莲的脸立刻拉了下来:“你放屁,你就是上门女婿,这里就是咱的家,咱以后就是这个家的继承人,别忘了这俩儿都姓魏。”
那天老六骂她的话果然不假。她是惦记着这套房子啊!我在心里说。
海大有脸上的肌肉痉挛着憋得通红,我暗叫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