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时候你就知道了。”盛子越语调温柔,却显然不愿意作答。
他的这番反应,让赵嘉曼更加后怕。
她握住他的手不由捏紧了几分,又说道,“盛子越,说真的,很多时候我不太分得清你嘴里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的。但无论真假,这都是法治社会,有些事情没有到那一步,我希望你不要触及那些不该触及的。”
言外之意,这个世界犯罪也是不好的,让他别犯罪?
“赵嘉曼,你怕我犯法啊?”盛子越勾唇,墨色瞳孔里浮上一丝好笑,像是看透了她的心思,眸光里掠过一丝不屑,“放心,我不会,收拾他们还用不着犯法。”
倒也是,收拾许唯一和赵玉莲那样的人,哪里用得着犯罪?
可即使是这样,赵嘉曼还是担心,不确定的又询问了一遍,“盛子越,你打算怎么收拾他们?”
“说真的,我觉得没必要,我已经收拾过了,想必赵玉莲以后也不敢再造次了。”
她那叫收拾?
垂眸看着女人,盛子越恢复了满脸严肃,没好气的教训她,“赵嘉曼,你那叫收拾?那顶多算小打小闹……”
“对于敌人,你没有包容和感化的义务!他们一不是你的亲人,二对你毫无用处,你既重生了一回,要做的就是斩草除根!”
“将那些对你不利的人都狠狠踩到脚底下,叫他们永生永世都爬不起来。”
盛子越的嗓音骤然凌厉,深谙眼底宛如一滩深水,浑浊得看不见底,叫人莫名生了一种压迫感。
这个男人,从前最是圣母的,眼下她不过是随意说了一嘴,却这样一本正经的教育她。
所以,盛子越这个人,只是表面温润,其实骨子里狠毒得很。
这一瞬间,赵嘉曼忽然不知该高兴还是该难过。
高兴盛子越能够这样护着自己,难过的是,他终究与从前不太一样。
分明她清楚是一个人,却还是有些失落。
当然,这种情绪,赵嘉曼并未表露。
于是抬头再望向男人的时候,她隐没那一丝落寞,只无可奈何的点点头,温顺的回他,“行吧,或许你说的是对的,但是我还是希望,你不要做得太绝,毕竟赵玉莲和许唯一那点儿能耐也翻不起多大风浪,更不会对我的生活或者生意造成多大影响。”
“做人留一线,这不是你从前告诉我的么?”
赵嘉曼笑得温柔,说话间,又挽住了男人的胳膊,大有撒娇规劝的意味。
闻言,盛子越忽然没有说话。
严肃的眉眼里勾起一丝凉意,不知在想些什么,并未回答她的问题,而是静静的看着她,良久,没来由的问了一句,“赵嘉曼,你喜欢从前的我,还是现在的我?”
不是,这男人思维也太跳跃了,刚才还在说收拾许唯一母子的事儿呢,他咋莫名其妙的又扯到她身上来了。
莫不是……看出了什么?
可就算他真看出什么来,那也没什么区别啊。
话是这么说,但被盛子越这么一问,赵嘉曼还是有些心虚,仿若精神出轨被疼爱自己的丈夫发现了一般,假笑着转移话题道,“盛子越,你问的这叫什么话?从前的你和现在的你不都是你吗?那不都一样?”
“不一样的……”
盛子越打断了,微微动唇,似乎想说什么,却最终又收了回去。
深深的注视着赵嘉曼片刻,又失笑道,“没关系,你要是喜欢从前的我也没有什么,等时间久了,你会更喜欢现在的我。”
“盛子越,你又说什么疯话呢?我都听不懂。”
“听不懂就算了,反正你要记得,我才是最爱你的人,他只是需要爱你。”
他,是指从前的他自己?
盛子越在吃醋,吃从前那个盛子越的醋。
对她来说,从前的他和现在的他有区别,可对他自己来说,是没有分别的,这男人干嘛非得和自己较劲儿?
搞不懂……
恍惚之间,盛子越已经拉开了门,随手拨通了小吴的号码。
没得一会儿,小吴就到了停车场。
陪着上司的老妈逛了大半天,小吴本就累的要死,眼下这才没有停下来了几分钟又被叫去开车,他简直苦不堪言,一路上都愁眉苦脸的。
盛子越则是坐在后座,神闲气定的看着窗外,时不时转过头看坐在他身边的赵嘉曼,只盯着她看,也不说话,不知在想些什么。
赵嘉曼被他盯得一头雾水,问他是不是想问她什么,他又说没有,搞得赵嘉曼一路上都无比郁闷,坐在他的身侧,也莫名的生了一层压迫感。
下车之后,赵嘉曼明显的松了口气。
盛子越走在她身侧,像是有意的,伸手搭上了她的肩头。
感觉到赵嘉曼身体一紧,他眼底不由浮起一丝失落,试探性的笑道,“赵嘉曼,你是不是有点儿怕我?”
“我没有啊……”赵嘉曼回过头,迎上他晦暗不明的眼神,身体绷得更紧了。
是了,她的确有些怕现在的盛子越。
她喜欢他,却也怕他。对比从前的那个温润盛子越,如今的他,既有着那份浮于表面的温柔,有着对她的深情,却也有着那个疯狂的人格独属的压迫气息……
先前赵嘉曼还没觉得有什么,但是自打刚才他忽然问了自己到底是喜欢现在的他,还是过去的他,赵嘉曼的心情忽然就变得有点儿复杂了。
这一路上,她也开始怀疑了,怀疑自己是真的很在意他,还是……有替代品的意思。
不过很快,赵嘉曼就没有心情想这些虚无的烦恼了。
因为她刚到小超市,就看到他们家超市外面围了乌泱泱的好一堆人,她妈站在玻璃柜后头,一手拿着蒲扇,一手端着老式洋瓷杯,很是无奈的语气,冲着跪在地上的许唯一道,“哎呀,许唯一,你快起来吧,你在这儿跪着像什么样子啊?”
“婶儿,你就借我三千八百块吧,人家说了,要是不给钱,就要告我妈,让我妈坐牢!我妈身体不好,可受不起那种折腾。”
“再说了,要不是赵嘉曼设计坑我妈,我妈也不能遇到这种事儿啊!”
“婶儿,这事儿你们家得负责啊!否则!否则我就只好跪死在这儿了!”
赵嘉曼拨开人群,只见自家小超市门前跪着个男人,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前几天才到自己家里提亲的许唯一。
许唯一本来是在厂里干活儿的,结果忽然接到了他妈进派出所的消息,一问缘由,他想也没想,立刻就跑来了赵家的小超市。
他想,他妈是赵嘉曼骗进去的,这事儿理所当然应该是赵家负责。
况且赵家一个月挣那么多钱,也不差那几千块,只要他上门跪着,阻碍了赵家做生意,赵家肯定是要拿钱的。
他原先还是在意些尊严的,但是眼下,他妈都要去坐牢了,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想到这里,许唯一顿时哭得更加凄惨了,重重的就冲着张翠芬磕了一个响头,大喊道,“婶儿,我求求你了,我给你打欠条成吗?”
“打什么欠条啊?许唯一你不都说了吗?你妈是让赵嘉曼给骗的吃了霸王餐的,直接让你翠芬婶儿给你拿四千块就是了?”
“翠芬啊,你们家也不缺钱,你就给许唯一吧!你们家现在咋的也算是赵家村首富了,帮帮我们这些穷人也是应该的嘛。”
说话的是王嬢嬢,王嬢嬢是村里最八卦,也是最热心肠的人。
不过,她这热心肠啊,都是基于不破坏她利益的基础上。
王嬢嬢正说着,转头看到赵嘉曼回来了,脸一黑,马上摆起了长辈的架子,喊她道,“呀,嘉曼你可算是回来了!我说你是咋回事啊?我咋听说你把你玉莲婶儿弄进派出所去了!都是乡里乡亲的,你说你这是干啥哩?”
“快快快,快让你妈拿四千块钱给唯一,赶紧把你玉莲婶儿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