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府。
何管家翘着屁股,一路小跑着闯进叶耀宗的书房,告诉他今天东京城万人空巷,人们都涌向酒馆,真是百年难得一见的现象。
“我们会仙楼,又出新酒了?”叶耀宗语气轻快,眼睛盯着桌上摊开的账本没有抬头,但咧起的嘴角,把脸上的沟壑牵扯得山水分明。
何管家神色一黯,拧了一下自己的大腿,想摇头又不敢,只好弯腰搓着手,身子慢慢往门口退。
叶耀宗依旧没有抬头,但嘴角已下垂,片刻后,他上下牙一咬,吐出冰冷的两个字:“谁家?”
何管家如万蚁噬心般浑身一哆嗦,压着嗓子回复是刘记酒馆。话音刚落,一方飞起的砚台砸在他左手臂上。
院门口,叶天朗下马,把缰绳朝等候在门口的小渔一扔。
“少爷,喝了刘掌柜的桃花酿,是不是酒不醉人,人自醉?”小渔见叶天朗一身新衣,忍不住打趣,今天是个好日子,适合踏青、相会、嫁娶。
叶天朗狠狠地剜了小渔一眼,手一扬,一包蝴蝶酥就砸向他。
进了大门后,叶天朗直奔自己的书房,推开门,就见叶耀宗面色如霜,端端正正地坐在他的书桌旁。心知是何管家又告诉了爹爹一些令他不高兴的事,就懒得开口,静等他训话。
叶耀宗终于等到了叶天朗回家,却等不到他一句话,看向儿子的眼神,除了恼怒外,还有失望。半晌后,才缓缓开口说道:“听说今天万人空巷,都去了刘记酒馆,就是为了抢先喝一碗桃花酿,这万人中,是不是也包括你?”
叶天朗呵呵一笑,重重点头。拉了把椅子,在书桌的另外一边坐下,这才开口告诉叶耀宗,刘记酒馆的桃花酿口感丝滑,原本材料是酒窖中卖不动的下等小酒,没想到加入新鲜的桃花调制后,竟然蜕变为琼浆。
“除此外,没有其他复杂的技艺?听说那个高鸿福去了刘记酒坊,被尊为耙头,这个糟老头,可不简单。”叶耀宗不相信桃花酿的配方如此简单。
“我品过,的确没有加入其他配方。也许,是酿造桃花酿的人,有一颗单纯的心,无需复杂的技艺,最重要的是,这次刘记的桃花酿,也与高鸿福完全无关。”叶天朗脑海里浮现那天在琼林苑,和旨亲吻桃花的镜像,脸上就柔和起来。
叶耀宗起身,叮嘱他立马派人去摘桃花,自己家酒窖里的小酒,可是高等级的,如果酿造桃花酿,不费力就能吸引来客人,到时刘记酒坊就会变成“门可罗雀”。
叶天朗解释,现在去摘桃花,再酿造已经迟了,估计今天东京的绝大多数酒坊,都在摘桃花,而此时的花期已近尾声,花瓣即将凋零,已没有刘家采摘时的娇嫩、汁水丰盈。现在摘的花瓣,即使采用最高等的小酒为主料,也只恐不尽如人意,反而糟蹋了酒,造成损失,何苦去费心费力?
“你确认放弃酿造,不是为了避免和刘家竞争,维护那个女子?”叶耀宗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儿子,希望从他眼里看到预期的结果。
“我首先是商人,商人追求最大利益,但同时要预测市场、掌控风险,所以,今天不管是刘记酒坊、仁和酒坊、白楼,或是其他酒坊,任何一家酿造出了桃花酿,我都不会跟风,凡事做第一才有肉吃,跟风做第二、第三,大多是赔本赚吆喝的买卖!”叶天朗顿了顿,告诉叶耀宗,他准备入冬后酿造大酒,那才是他的志向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