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躲进密室藏起来后,江妩连忙给铁大牛喂了一粒解药,石头帮忙将铁大牛安顿好后则立刻起身。
“我先去探探,你照顾好他。”
江妩连忙抓住石头的衣角,递给他一包药粉,“带上,以防万一。”
石头凝视了江妩一会,终究没问出心里的疑问,揣着那包药粉离开了。
密室里有让江妩欣喜的药材,她将铁大牛安顿好后,就去查验了药材的情况。
好消息是都是上好的药材。
坏消息是如果外面是敌军,他们不仅运送不回去,还有可能丢了性命。
就在江妩清点药材之时,听到了铁大牛沉闷的呻吟声。
“疼,疼死老子了。”
江妩皱眉,她那药解毒后就没有什么症状了,怎么会疼呢?
江妩连忙跑过去,摸了摸铁大牛的鼻息,又把了把脉,最后仔细查探了铁大牛的身体。
终于在他的后背发现了一道极深的伤口。
因为铁大牛穿的深色衣裳,江妩最开始完全没注意到,现在那伤口上的血已经凝固,血液已将衣裳粘住,恐怕受伤时间不短。
江妩连忙掏出自己只剩下三颗的救命药丸,打算喂给铁大牛。
铁大牛恢复了一些神智,一把抓住了她纤细的手腕,“别浪费了,我,我活不成了。”
江妩不信,这药丸下去,肯定能多活一段时间,眼下最重要的是伤口可能需要缝针,不能继续这样暴露着了。
可这里根本没有合适的条件,江妩甚至连个帮手都没有。
“兄弟,你听我说,祁荣害我,他还想害整个大军,他,他带着假消息回去了,你,想办法,逃……”
江妩直接将那粒药丸塞进了铁大牛嘴里。
可惜没有水,他差点没咽下去,连话都卡在喉咙里,说不出来一个字。
“别说了,先休息。”江妩阻止了铁大牛继续往下说,只在脑海里搜刮一切有用的办法。
手边没有合适的工具,手也不算干净,想要完全的清创几乎不可能。
江妩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咬牙将铁大牛的衣衫撕开,撒上了能止疼的药粉,至少可以缓解他暂时的痛苦。
伤口触目惊心,已经没办法直接用药物愈合,原来刚刚铁大牛是因为失血过多才没什么力气的。
江妩还以为是她那点毒药的威力,也不知道铁大牛到底遭遇了什么。
江妩的发髻散落开来,跪在地上的膝盖都有些红肿,但她仍没有放弃,继续想着办法维持铁大牛的清醒。
“说说你,小时候的事。”江妩一边给他缓缓伤者药,一面尝试跟他说话。
铁大牛疼得“嘶”了一声,“我小时候调皮!若不是被我爹硬塞进去宴家军,到现在估计也只是个人混日子的大老粗。”
说起宴家军,铁大牛的眼神里是有光的。
江妩实在太想知道,训练有素的宴家军,到底是怎么就在上京销声匿迹的。
铁大牛的精神渐渐萎靡,说话也没有了气势。
“小兄弟,你,你让我睡会。”
江妩扶着他侧躺好,“先别睡,我还想听听,宴家军的事情。”
提到宴家军,铁大牛好像忽然有了劲儿一样,“要说宴家军,谁人不知道宴大将·军宴淮,他乃至他爹以及他爷爷都是我朝名将,带兵出神入化,几乎无一败绩。”
“那为何……”
“奸人当道啊!宴家,宴家那么多人说没就没了,那会宴将·军刚打完一场胜仗,皇帝却急召他回京,如若抗令,提头去见,他最后真的是被人提着头颅回的京。”
说到这,铁大牛垂眸,黯然伤神。
寥寥数语,让江妩的手都抖了抖,她能想象的到在疆场上保家卫国的人物,怎么可能因为大老远的一句话而放下边疆的民众,所以他不惜违抗了皇帝的命令,也完成那场战斗。
可惜,赔上了自己的命。
这一切太过震撼,让江妩有一瞬的失神,乃至于都没听到密室门口的动静。
“他怎么样了?”
江妩连忙拿起匕首回头。
是周祁年。
他拉下了黑色的面巾,一身肃杀的黑色夜行衣,看样子像是偷偷潜入的一样。
江妩放下了匕首,摇了摇头道:“不太好。”
周祁年连忙走了过来,蹲在了江妩的旁边,看了一眼铁大牛。
这人不能死,他是宴家军!
江妩默默让开了一些位置,“我去找些水来。”
周祁年回眸看了她一眼,“外面安全,去吧。”
两个人并没有说太多话,但江妩却能看出来周祁年眼里浓烈的情绪。
他一定也是在担心铁大牛吧,毕竟都是宴家军出身,肯定会惺惺相惜些。
何况听石头说,让铁大牛跟着祁荣去刺探消息,是周祁年的主意。
江妩找了一圈,找到了一口井,确认井水无毒后,她提着一桶水回到了密室。
却只看到了脸色苍白的周祁年,蹲坐在原地,一动不动。
“水来了。”
江妩刚说完,就注意到了铁大牛紧闭的双眼,和垂下的双手。
她连忙放下水桶,探了探铁大牛的鼻息。
人没了。
铁大牛死在了周祁年的怀里。
带着满眼的不甘和一脸的怨气。
周祁年的脑海里不断回想起铁大牛说的最后一句话:“老子还能再杀几个,让他们狗娘养的瞧瞧我们宴家军的厉害。”
让他们瞧瞧,我们宴家军的厉害。
周祁年忽然仰头发出了一声悲鸣。
“啊!”
是他的错,是他估计错了祁荣的为人。
是他亲手又送走了一位宴家军。
他原来只想着等祁荣自身出错,找理由把他打发了,谁知道这人野心不小,第一次执行任务就敢对同军营的弟兄下手,心比他这个督主都还黑。
铁大牛带着怨气死的。
不是死在战场上,而是死在自己人的算计里。
这也是周祁年最憎恶的。
他的眼底猩红一片,带着悔恨,带着怒意,带着浓浓的杀气。
江妩被他这样的反应吓了一跳,她企图叫醒他,却发现喊了几次都是徒劳。
江妩注意到了周祁年的手背青筋鼓起,看得出来他已经是爆发的边缘。
没办法她只能握住了周祁年的手,“周祁年,冷静。”
“祁年!”
江妩不禁拔高了音调,却被周祁年忽然掀翻在地,“他是我的家人!他是我宴家的兵!”
这句话证实了江妩的想法。
周祁年果然是宴家人,只是当年满门抄斩,他跟石头是怎么逃过一劫的呢?
江妩也顾不上自己手背擦伤,继续起身,从后抱住了周祁年。
说什么都挡不住周祁年的杀气,但外面的军队是敌是友她尚未知晓,所以不能让周祁年这个时候去冒险。
“放开!”
周祁年说着就要去掰江妩的手指,摸到了一把黏黏糊糊的液体后,他定睛一看,是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