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天气,还有些微凉。
骑马到郊区的途中,周祁年不经意碰到了江妩的手,冰凉的触感传来,不自觉地将她搂得更紧了些。
温热的气息若有似无地扫在江妩的耳边。
周祁年的声音很温柔,像是山中能魅惑人的男狐狸精。
“再忍忍,很快就到。”
江妩心说:我都上了贼马了,不忍难道还跳么。
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在一个极其不起眼的小竹林停了下来。
江妩不解往后看了一眼周祁年。
谁料刚好擦过周祁年的嘴唇。
周祁年眉眼漾着笑意,故意在她的唇上啄了一口,“想亲我可以直接一点,不用这么刻意。”
江妩瞪了他一眼,而后自己翻身下马,也不让周祁年扶着。
周祁年紧随其后,连忙道:“妩儿,进去看看。”
在江妩往竹林深处走的时候,周祁年感知身后没有人跟来,便放心地走了进去。
江妩本以为周祁年要带自己来这里是有什么秘密告诉她,在外面怕有眼线不方便说。
谁知道这竹林深处,还隐藏着一个独门小院。
“你看这院子喜欢吗?”
江妩看了一眼,小院子里的一侧种上了花,此时正在悄悄地绽放,另一侧刚翻了土。
这是要做什么?
江妩正想询问周祁年的时候,方霖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他一边提着桶,一边擦着汗,跑出来的时候发现了周祁年。
“哎哟,督主,你来这么早做什么?我没有那么快啊。”
周祁年抓住江妩的手,推开了小院的门。
“这里以后,就是你跟你姨娘的家,你可以邀请任何人来,也可以自己住。”
江妩有些欣喜,认真看向周祁年,像是在问:这都是真的吗?
周祁年点头,“这是我回城之时偶然发现的地方,便将这里盘了下来,虽然还没收拾完,可我迫不及待想让你看看。”
让你好好看看,我的心里其实是有你的。
后面这句话周祁年当然没有说出来,此时此景,并不适合说这些。
尤其是刚刚红秀整的那一出,他明显感觉到江妩想把自己推开。
所以他得表现出自己的意思。
“我知道你姨娘喜静,别院现在暴露了,我的仇人都知道,但这一处院子无人可知。”
江妩很满意这个小院,真正无事无争的生活,在这似乎可以做到。
她的梦想就是能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地方,跟姨娘自在的生活。
但周祁年给的她不会要,至少不会白拿。
江妩喊来了方霖,比划着让他旁边翻译。
“督主,江小姐的意思是,这里花了多少银子买下来的,她给你。”
周祁年讳莫如深地看了她一眼,凑到耳边,“其实不用给我银子,以身抵债就可。”
江妩听得耳朵发热,这都是什么虎狼之词。
她想让姨娘住的安心,就不应该跟周祁年扯上关系。
周祁年让方霖把地契拿出来递给了江妩,“从今天起,你便是这儿的主人。”
其实还有一件事周祁年没有告诉江妩,这里勉强算得上是他爷爷留下来的院子。
当年先祖御驾亲征时,爷爷带领大军先行一步,曾在这里留宿过,院子的主人还赠予他一面亲手绣的旗,寓意旗开得胜。
后面果真打了胜仗,爷爷回来的时候,主人病重,且无儿无女。
于是爷爷张罗着便把这里买了下来,替主人送了终,每年都要来这小住一段时间。
这里的地契没有放在宴家统一管理,算得上是爷爷的私产,爷爷只带他来过,就连父亲也不知道这个地方。
宴家出事后,周祁年便没有过来。
还是前几天回城的时候,想起了这里,才让方霖来把这事给办了。
现在,他觉得是时候了给江妩一个保障,让她能有一个退路,在这里总比在城里面安全。
方霖一时口快说道:“江小姐你快收下吧,那东篱路几间铺子的地契马上就办好了,到时候就算不过去住,放出去收租也好。”
江妩默默看着周祁年。
这算是打一巴掌给一颗甜枣么?
她何德何能,犯得着周祁年费这么大事儿。
江妩比划了几句,方霖有些结结巴巴不敢开口。
周祁年约莫看懂了个大概,眼神扫了一眼方霖。
“督主,江小姐说,她用不上这些,若是她自己买心安理得,若是你给,那就是……”
“就是什么?”
方霖不敢说,怕自己瞎理解错意思,转达错误,到时候周祁年又要让自己去扫茅厕。
江妩扯了扯周祁年的衣角,想让他别为难下人。
周祁年顺势握住了她的手,“我先带你转转。”
方霖继续干着牛马的活,周祁年则带着江妩去了后院。
后院景色很好,能看到下方的一片翠绿色的湖,若是下雨,定能看到一片烟雨朦胧的景象。
江妩松开了周祁年的手,往凉亭走去。
坐在凉亭远眺青山碧水,心境自然开阔。
凉亭里筑有茶台,看得出原主人是很喜欢这里的。
周祁年站在廊下看着江妩坐在茶台旁的样子,恍如隔世。
以前爷爷也最喜欢在那里考他学问。
时隔这么多年,看着自己心爱的女子坐在那里,仿佛爷爷在跟她对话。
方霖看着周祁年那副痴痴的样子,摇了摇头。
督主变了。
从前不会做这样无谓的事情,定会安排好后才会出手。
“方霖。”
“我在。”
“你觉得她喜欢这里吗?”
“自然是喜欢的,江小姐虽然喜怒不形于色,但细微的表情能看出来,她很喜欢这里。”
“你又如何得知。”
方霖哑然,好歹也是在同一个小院住了那么久,总是摸到了一些脾性。
但这话他不敢说,因为周祁年都没跟江妩相处那么久过。
“我也觉得,她不像是一般的姑娘,会喜欢胭脂首饰,所以送礼物得特别一点,再加一个密室吧,几天能弄好?”
方霖脸上刚露出了孺子可教的笑容,听到这句话,脸上的表情都差点碎裂。
方霖欲哭无泪地低声嘀咕:“督主,我已经好些天没见着春梨了。”
“那又如何?我的事不是更重要?她到现在都还封锁着那颗心。”
方霖瘪嘴:是是是,你是老大你说的都对,可感情这东西不去好好维系,那就是会淡的嘛。
方霖假装说笑般调侃:“督主现在算是关心则乱?忘了当初是怎么对她的了?”
“方霖,我还没问你,为什么薛影知道了东篱路的茶铺?你没有什么要解释的?”
周祁年的声线骤然变冷,方霖吓得出了一身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