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串细铃在手上绕了绕,沙沙作响的声音在这东陵阁显得格外突兀。
刚开始江妩还想反抗,可大概是因为吹了那么久的风,自己竟又发起了高热,此时浑身发软,连手都抬不起来。
只能任由那人摆布。
很奇怪,那人话说的轻佻,却没有真正进一步做什么。
被他抱着走了不知道多久,江妩被放到一个温暖的床上。
“大统领,你这是?”
薛影余光扫了一眼自己的贴身侍卫从剑,“准备热水。”
从剑也不敢说话,只垂着脑袋,不敢直视薛影,“是。”
江妩这才反应过来,是薛影救了自己。
可是他之前的态度,不像是会救人的。
江妩的脑子乱成一团浆糊,没有精力再思考,嘴唇干裂,微微张开。
薛影将温热的茶水滴到江妩的嘴边,看着她渴望的样子,心里忽然有一抹异样的情绪闪过。
江妩失去血色的唇一张一合,舔干净了嘴边的所有水渍。
明明只是她出于本能的动作,却让薛影口干舌燥。
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很奇怪,他明明应该弄死这个女人。
原本只想在弄死前好好玩一玩。
可她真的昏迷在自己面前了,他又想让她睁开眼看看自己究竟是谁。
薛影将手指探到她的鼻息。
气息微弱,若是自己不救她,今晚她也许就见阎王了。
薛影的手指下移,忽然摁住了江妩的嘴唇。
明明是这么狼狈的样子,他却看出来别样的美感。
反复磋磨着她那干裂的唇瓣,直到搓出了血痕,薛影的心才满足了。
他俯身在江妩耳边说着:“下次,你要清醒地看着我是谁,看我是怎么玩你的。”
江妩哪里能听得见他说的话。
只感觉到自己在大热的暑天,喝到了一口西瓜汁,正想喝第二口,却被人抢了去,抢人的还有理了,掐着她的脖子骂她,甚至打她。
江妩不能还口,又不打不过,急得只能哭。
薛影便看到了曾经敢瞪自己的那双眼里,淌出了晶莹的泪。
“你别这样啊,我只是说笑而已。”
薛影今日不敢喝酒,今儿是带着任务来的,此时是绝对清醒的。
至于自己为什么突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他也感到十分震惊。
为什么要对一个威胁到妹妹的人心软。
薛影立刻站了起来,拔出腰间的短剑,指向了江妩的脖子。
剑尖还未贴近之时,从剑端了一大盆热水进来,“大统领,我来吧。”
薛影回头一看,“你来做什么?”
“不是要处理伤口吗?她受伤了,还不止一处。”
薛影烦躁地挥了挥手,“下去,有紧急事离开叫我。”
“不用叫太医?正好今天是景太医当值随行,就住在离咱这院子不远的地方。”
从剑像是没看到薛影手里的剑一般,还不停地唠叨着:“看着弱女子那脸,还不知道能不能恢复原貌,这要是毁了容了,这辈子也就完了。”
“废话那么多,你怎么不去当太监。”
从剑一听吓得连忙跪下,“大统领,月黑风高,我们要当值的,你也没时间干别的事。”
从剑生怕大统领疯起来,十个人都拉不住。
薛影一记眼刀,直接把从剑给吓走了,还贴心关上了门。
薛影今日的任务是巡守行宫外,不能让任何人靠近,毕竟这里住的是皇帝和皇帝依仗的掌管机要的各个大臣。
若是在他当值的时间出了什么事,他只能提头问罪。
薛影一改常态,在从剑走之后,他小心翼翼地脱下了江妩的鞋袜,看着那肿胀不已的脚,眉头微蹙。
刚刚殿内的表演,他并不知道,所以不知道江妩就是被薛凝芝给弄伤的。
脚伤最重,脸上只是看着可怖,其实都是外伤,养些日子就好了。
这脚恐怕是伤到了骨头,养起来可就没那么容易好了。
薛影常年操练,对日常的伤有分寸,用热水敷了之后,直接上手揉了起来。
丝毫没有在意男女大防之事。
但做完这件事之后,薛影才恍然,自己怎么能对一个没见过两面的姑娘家做出这样的事情。
更何况这人还是妹妹传信说想要弄死的人,是周祁年最宠的人。
一时间薛影陷入了矛盾。
他恨周祁年,因为妹妹为他付出,他却是个白眼狼。
所以要把周祁年爱的人给弄死,让周祁年难受。
可是,如果把周祁年爱的人抢过来,让她只爱自己。
这样岂不是更爽?
想到这,薛影勾起了嘴角。
此法比直接杀了更好。
折磨一个人,向来是折磨他的心为上策。
毕竟杀了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还死的痛快。
可是折磨他的心,那就是翻来覆去,死去活来,疼得如同千万只蚂蚁啃食心脏那般最好。
想到这,薛影心情畅快,替江妩揉脚也揉得越发利索了。
那么问题来了,怎么让江妩爱上自己?
薛影尚未娶妻,因为父母早逝,家里他是大哥,没人能做他的主。
他不想娶,便就不娶。
贴上来的女人倒是不少,可一个个的脂粉味太厚重,他不喜欢,从来只是风月场的过客,陪着那些人演戏罢了。
正在睡梦中的江妩,自然不知道自己已经在薛影心里被编排了好几回,只在很疼的时候,皱了皱眉。
薛影也是通过观察江妩是否皱眉,来判断自己的力道是否合适。
这种事做得久了,自然就顺畅了,揉完脚之后,薛影继续查看她的手,最后目光落在了她的脸上。
这脸,若是真废了,那周祁年肯定会嫌弃。
薛影认真思考了好一会,自己会不会嫌弃。
得到的答案,竟然是他不讨厌。
就连薛影自己都觉得奇怪,她长得不好看,还受了伤,为什么自己还不讨厌。
想不通的事情,薛影向来都放任自由,干脆不想,简单清理了一下江妩脸上的血渍后,薛影起身。
从剑正在门口打盹儿,听到薛影开门声,立刻站直了身体。
“大统领有何指示?”
“若想让一个人在东陵阁消失什么办法最快?”
从剑一愣,“传闻东陵阁闹鬼,被鬼抓走了不是最快的?”
“尸体都找不到的那种?”
“那便是被鬼拖到了地府。”
“去编个故事,明天一早传遍整个行宫。”
从剑摸不到头脑,大统领自从抱了个女子回来就变得奇奇怪怪的。
原本以为他是开窍了,要寻欢作乐,谁知只是个受伤不浅的女人。
不知道这女人到底什么来头。
从剑想好一套说辞准备去找些碎嘴的小太监说时,偶然间看到了周祁年被薛贵妃抱住了腰。
吓得他捂住了嘴。
这可是天家禁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