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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贺营长也来采药周勇这人,算盘珠子拨得噼啪响,不然也干不出盗取国家研究所数据这等泼天祸事。
偏偏,他栽在了色字头上。
陈秀那点虚情假意、矫揉造作,三两下就把他绕得晕头转向,竟糊里糊涂应下了替她买毒鼠强的差事。
陈秀的借口倒也现成,噘着嘴抱怨:“家里老鼠成了精,刚做的新衣裳都给咬成了筛子眼儿!供销社那个老虔婆,横竖看我不顺眼,回回买药都刁难!呸,不就是嫉妒我比她年轻水灵么!”
周勇心底冷笑:水灵?搁城里,顶多算个眉眼周正。
要不是这穷乡僻壤,大姑娘小媳妇个个灰头土脸,他能瞧上陈秀这只带着拖油瓶的“破鞋”?
面上却堆起谄笑,顺着话茬奉承:“那是!咱秀儿这模样,十里八乡都拔尖儿!那老虔婆就是眼红心痒痒!”
三言两语哄得陈秀眉开眼笑,两人一前一后,身影便隐进了樟树林深处那片浓得化不开的墨绿里。
……
晨光熹微。
林魁良起了个大早,接上经验老道的左师傅,又汇合了农场附近几个村子里挑出来的壮实后生,都是钻山打猎、攀崖采药的好手。
一行人聚在村口土坪上,猎狗吐着猩红的舌头,空气中弥漫着出发前特有的躁动气息,混杂着汗味和烟草味。
远远地,孙勤勤的身影出现在土路尽头,肩上那个鼓鼓囊囊的旧帆布包显得格外沉重。
林魁良嘴角抑制不住地向上弯起,眼底亮着光,大步流星迎上去,手自然而然地伸向那背包:“师父,包给我吧,路远山陡……”
孙勤勤却像被烙铁烫到似的,猛地侧身避开,动作幅度大得带起一阵微风。
林魁良的手尴尬地僵在半空,指节微微蜷起。
“水性杨花!”
“到处勾搭男人!”
沈安昨天那淬了毒汁的刻毒咒骂,如同冰冷的钢针,还深深扎在她心尖最嫩处。
此刻被林魁良这亲近的举动一碰,那针尖又狠狠搅动起来,尖锐的疼痛瞬间传遍四肢百骸。
她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微微低着头,视线落在自己沾满尘土的解放鞋鞋尖上,声音干涩。
“不用了,魁良,我自己能行。”
林魁良眼底那点亮光倏地暗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滑过:“师父,你……怎么了?”
“没怎么。”孙勤勤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抬起头,甚至挤出一个过分“爽朗”的笑容。
那笑容挂在苍白的脸上显得格外突兀,“走吧,山里的明心草不等人,别误了时辰。”
她不再看林魁良,径直走向左师傅。
林魁良喉结滚动了一下,想追问的话堵在喉咙口。
孙勤勤已迅速和左师傅低声交谈起来,神情专注,他不好贸然打断。
左师傅作为辨识百草、熟悉山路的老师傅,自然是一队人的主心骨。
他与孙勤勤简单对接完行程和药草辨识要点,便转身,中气十足地招呼众人:“人齐了,开拔!脚程紧点,争取三天内满载下山!”
梧林农场后头的群山,层峦叠嶂,巍峨耸立,崖壁如刀削斧劈,没有两三天功夫根本转不出来。
左师傅说三天,那是在明心草长势好、容易采摘的理想情况。
若是遇到情况不理想的时候,那哪天能下山就不好说了……
队伍像一条沉默的蛇,开始沿着蜿蜒崎岖、被荒草半掩的山路向上蠕动。
孙勤勤默默跟在队伍中后段,肩膀上的背包沉甸甸地坠着。
里面除了必备的干粮水壶,似乎还塞了个硬邦邦、棱角分明的东西。
随着她每一步的攀登,那坚硬的棱角都精准地硌在她肩胛骨上,带来一阵阵钝痛。
她下意识地将背包带子又狠狠往上拽了拽,粗糙的帆布带勒进肩肉里,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那硬物硌在骨上的感觉,竟奇异地让她感到一丝踏实。
就在孙勤勤提起肩带的瞬间。
肩膀上一空,那负重感凭空消失。
她吓了一跳,猛地回头,对上一双黑沉沉的眼睛。
军装笔挺的贺年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她的碎花包袱此刻正稳稳落在他肩上。
是贺年!
孙勤勤松了一口气,心中原本因为对未知境地的紧张,也悄然的一并消失。
“贺营长?”
她暗自摇头,不明白为何,每次见到他都会莫名心安。
贺年从兜里掏出一张草药图:“战友的病需要几味药,林神医让我上山来找找。”
图纸上的字迹确实是林神医的,这草药图,她也有一张,现在正在左师傅手上。
孙勤勤注意到他独自一人,连常跟着的警卫员都不在。
“小杜小肖呢?”
“有任务。”贺年顿了顿,“其实给我配警卫员,纯属浪费。”
他的意思是,他的身手比他那两位警卫员的还要强。
孙勤勤不禁莞尔。
就在这时,前面的队伍停了下来。
林魁良转身看见贺年,眼神暗了暗。
“贺营长……”他的目光在包袱上打转,喉结动了动。
方才师父拒绝了他的好意,此刻却让贺年背着包袱?
山风掠过树梢,沙沙作响。
贺年的突然出现如同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层层涟漪。
队伍里的年轻后生们不自觉地挺直了腰板,连猎狗都收敛了吐舌头的动作,尾巴规矩地垂了下来。
孙勤勤察觉到林魁良的视线,落在贺年肩膀的包袱上,顿时感觉脸颊有些发烫。
她下意识地伸手想拿回自己的包袱:“贺营长,这怎么好意思……”
贺年不着痕迹地侧身避开,那包袱在他宽阔的肩膀上显得轻若无物:“包袱里装了什么?比我们部队的沙袋还沉。”
他这话说得随意,却让孙勤勤心头一跳。
她注意到贺年的目光在她包袱上多停留了一秒,那眼神锐利得像能穿透帆布。
“就是些干粮和换洗衣物。”孙勤勤声音不自觉地低了几分。
包袱里那个硬物的轮廓在贺年肩上显得格外显眼。
左师傅快步走过来,脸上堆着笑:“贺营长也来采药?那可真是巧了!”
贺年点点头,目光扫过众人:“打扰各位了,我战友的病需要几味特殊药材,正好跟你们同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