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皇子，信阳宫的李公公是奴才的师傅，最近李公公生病，在信阳宫里忙不过来，需要奴才过去帮忙，所以，最近这一段时间都是去帮李公公的忙。”
冯娄等几个太监跪在萧允楮面前，请求道，“李公公说，他的病恐怕一时半会儿好不了，让奴才老是这样前后跑来跑去，他也于心不忍，而且十七皇子也无法服侍，故而他说……”
萧允楮不说话，但这几个太监的意思他是明白了。
“是派你们来服侍十七皇子的，那李公公如若生病，忙不过来，自有信阳宫的其他宫女太监，却是何故远天远地来叫你？分明就是不想侍候十七皇子！”
小礼子气极，这些太监，看着十七皇子不受皇上重视，被打发到这汉丰殿来，根本就不想服侍十七皇子，现在又故意找个借口，想离开。
“曹公公，话可不要说的那么难听。什么是奴才们不想侍候十七皇子？奴才想侍候，也是有心无力啊。曹公公也是有师傅的，如若你的师傅生病了，你不去帮忙，你不去伺候？什么叫故意找借口？”
那冯娄却是嘴不饶人，怼起曹礼诚来毫不手软。
“你去伺候你师傅，可不是就去信阳宫里当差了！你现在到底是在信阳宫里，还是在汉丰殿里当差？”
“哟，曹公公，奴才在哪里当差，可不是由你说了算。如今，虽则名义上是在汉丰殿，可是，奴才所得的赏赐，可都是信阳宫所得。汉丰殿？哼！”
“你！”曹礼诚对冯娄的话气愤不已。现在，这个冯娄，可把要离开汉丰殿的真实意图可说得清清楚楚了。
“小礼子，”萧允楮开口了，“人各有志，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趋利避害是人之本能。如今汉丰殿的确是无法与信阳宫相比，再者了，冯娄也是为着帮师傅的忙，一片孝心，本皇子当然要支持。”
他知道，这些要离开的奴才，无不是因着在这汉丰殿里，得不到既得的实惠，怨气早就是埋下的。如今，他作为这汉丰殿的主人，却是无法满足他们，也帮不了他们，那自然也是不能再圈住他们。
既如此，要走就走吧。反正留着，也是人在心不在，白白落一个苛刻奴才的名声。
“十七皇子，他们这些，就是狗眼……”
“十七皇子，奴才们真的是有心无力。您看，进了这汉丰殿，奴才可是几头跑，奴才又没有三头六臂，也有心想好好伺候十七皇子，没有办法嘛。”另一个太监方旭又道。
“好好，你们都是师傅病了，都是那些宫里的不可缺少的人手，缺了你们，那些宫里的主子们都无人伺候了，就是这个意思吧？”
“曹公公，说话可不要如此阴阳怪气。你自是愿意服侍十七皇子，是你的事情，可奴才们也有各自的打算，你怎么能把你自己的想法强加到我等身上。”
“你们可都是韦公公派来的，如若不服韦公公的安排，自是去找韦公公，找十七皇子是何道理？”
曹礼诚就是看这些奴才觉得十七皇子无后台，无人撑腰，即使离开，也无人来惩罚他们。
简直可恨！
“好了，小礼子，不必如此置气。是本皇子误了他们的前程，是汉丰殿禁锢了他们上升的途径，本也就是汉丰殿的事，本也是本皇子的事。如今，既然他们有了更好的前途，自是要另寻高枝。也是自然的。”
萧允楮看着跪在地上的那几人，这些人，他自从进了这汉丰殿，便是极少见到，被打发到这汉丰殿来，本就是满腹的怨气，如今，为着离开，他才细细地打量了一番。
都是比曹礼诚年长的太监，自是入宫已久，对宫里那一套捧高踩低是早就烂熟于心，对这些行径，也是如法炮制。
跟着他这个不受重视的皇子，的确是没有出头之日，既如此，那自己又何苦要为难他们呢？
走吧走吧，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能够自寻到那些有好处多多的宫里去服侍，自是好过他这里冷清的汉丰殿。
“小礼子，你去看看，这个月的月俸还有多少。”
小礼子便去查点。
汉丰殿的一切，皆是由小礼子来负责，小礼子也算是汉丰殿的管事太监，只不过因着汉丰殿不受重视，他这个所谓的管事太监也是落得两袖清风。
“回十七皇子，目前，汉丰殿剩下的月俸也只有二百两了。”
萧允楮心头自是一叹。
二百两？却要维持这汉丰殿里所有的一切开支，难怪这些奴才要离开。
他又是感慨，在周府时，他可从未有过为着银两而担忧过。书苡管理着他的一切，他是想用多少便是多少。
他想起跟书苡在清风茶楼里遇到杨奕黛时，以五十两打赌，又在城郊遇到陶创时，偷偷给他留下的一百两银票。
他何曾为过银两而发愁的啊。如今，到了这宫里，却是为着银两的问题，服侍的太监都心有不满。
“如此，”萧允楮看看汉丰殿，又看看跪在地上的太监，加上曹礼诚，一共有六个太监和宫女，“把这银两分成六份吧，如若要离开的，拿着自己的那一份，离开便是，本皇子可不能误了你们的前程。”
说罢，便起身，去了书房。
汉丰殿里本是没有书房的，萧允楮命小礼子专门收拾了一间做了书房，摆上了文房四宝，虽则少了书房里该有的各种古籍，但至少也是像模像样的一间简易书房了。
他坐在书桌前，铺开纸来，拿出砚台，倒出一点水，自己开始磨墨。
外面的一切，就留给那些要离开的奴才自己选择吧，他不想因着自己在那里，勉强那些有心离开，却又因着他在而不便行动的。
他一时心有感慨，研好墨，拿出毛笔，笔尖在纸上无意识的写着写着，却是有些心烦气躁。
索性搁下笔来，独自坐着，从书房的小窗望出去，这偏僻的汉丰殿外，倒似野外青山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