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南桑算了一盏茶功夫,才把前几日的账目算清,叫上王绪就出门买材料了。
最为繁华的南街,是沐南桑最喜欢的地方,这里不仅有自己制作桑落酒的材料,还有许多的美味小吃,让人流连忘返。
沐南桑向小贩付了钱之后便让小贩随后送去桑落酒馆,自己带着王绪走去馄饨摊吃馄饨。
“老板,来两碗馄饨加葱花,再来两碗打包多葱花。”
很快新鲜美味的馄饨勾起了沐南桑的胃口,大快朵颐一番,沐南桑从昨晚抑郁的情绪顿时消散不少。
“老板娘,这家馄饨店的馄饨可真好吃,我吃了这么多家馄饨店,还是这家最好吃,老板,再来一碗。”王绪这话没有吹嘘的成分,沐南桑第一次吃这家馄饨便觉得有爹爹的味道,除了好吃就是好吃。
南桑的父亲虽然是知府,脱去官袍却是一个慈祥的疼爱女儿的好父亲,尤其是厨艺一绝,沐南桑的口味早就被父亲养叼了,最喜欢的就是父亲做的馄饨,鲜美多汁,令人回味无穷。
“我看你跟采依似的,遇到喜欢的东西便要一次吃个够,也不知你们俩是不是失散多年的兄妹。”王绪狼吞虎咽的样子,沐南桑看着也高兴,忍不住打趣道。
“老板娘这话可不能乱说,采依那小丫头跟我可不是什么兄妹,顶多就是冤家。”
王绪这话也说得有理,二人每天打打闹闹的,也给桑落酒馆添了不少人气。
“你继续吃,我去月桂阁买糕点,你有什么想吃的吗?”沐南桑吃完了馄饨正好想起身消消食。
王绪一边吃着馄饨一边说:“就采依要的我也要一份,谢谢老板娘啦。”
“就你最贫。”沐南桑不紧不慢地走去月桂阁,悉心挑选着各式糕点。
老板看见又有客人进来,忙去招待:“以前不曾见过这位公子,可需要给您介绍介绍?”
“不用,我自己看看。”清冷的声音让沐南桑心中一凛,是贺之霖。
贺之霖今早带着连祺来南街巡查,远远便看见沐南桑坐在小摊前吃馄饨,并没有上前叨扰而是在不远处偷偷瞧着。看见她进了月桂阁,不知怎的,脚不听使唤,鬼使神差地便跟着进去了。
沐南桑听见贺之霖的声音,本想装作没看见的,可是人却在自己身旁站定,仿佛真是在挑选糕点一般。
不好再度无视,只得侧身向贺之霖俯身打招呼,“贺大人,好巧。”
“嗯,我来南街巡查。”像是专门解释给沐南桑听似的,我只是来南街巡查,遇见你只是巧合。
“那大人继续挑选吧,奴家就先行告退了。”不知该说些什么,沐南桑便匆匆拿着糕点付钱,跟贺之霖告别之后回到小摊上。
王绪的碗里还剩几只馄饨,惊讶于沐南桑过早地结束,两口三下地吃完,帮老板娘拿过一些糕点,起身与沐南桑一起回去。
“沐姑娘?”听见有人叫自己,沐南桑回头,正是连祺。
连祺本来一直跟着贺之霖站在不远处看着沐南桑,后来沐南桑进了月桂阁,贺之霖便跟着进去,连祺想给二人一些独处的空间,特意没进去,谁知沐南桑没多久就出来了。连祺想拦住她跟她说几句话。
“何事?”
“沐姑娘,我家公子当年。”
“连祺,若是你想说这件事,就不必了。”一听连祺提到当年,沐南桑下意识地拒绝,不给连祺开口的机会,便走了。
连祺没跟上去,想着公子的话,只得转身去月桂阁找贺之霖。
看见公子还在挑选糕点,连祺有些着急:“公子,您怎么还在这里挑选糕点?沐姑娘都走了。”
“连祺,你看是绿豆糕好吃还是桂花糕好吃呢?”贺之霖毫不在乎的模样让连祺更加着急上火。
“少爷。”
“连祺,就这些吧,结账,一会儿我们去桑落酒馆。”
一听公子说要去桑落酒馆,连祺原本焦急的心瞬间清醒下来,“少爷,你说要去桑落酒馆?好好好,我这就去结账。”
拎着两盒糕点,连祺一路兴奋地喋喋不休跟着贺之霖讲话。
“少爷,一会儿您见着沐姑娘,一定要主动解释。”
“不要沐姑娘说不需要解释,您就真的不解释了。”
“姑娘家,嘴上说的和心里想的是相反的,这点您千万要记得。”
“追女孩子您得主动些,内向的话是追不上姑娘的。”
“我记得沐姑娘喜欢吃桂花糕,采依喜欢吃芝麻糕,您一会儿送不要送错了。”
“沐姑娘以前是多么活泼的一个人,现在见着她似乎沉稳冷静了许多,不知是长大的缘故,还是因为您。”
“当年的事情,其实,公子如果提前告诉沐姑娘的话,也不会这样。”
“少爷少爷,您听见我说的了吗?”
见自家公子一直不理自己,连祺说得口干舌燥也没有得到回应,才发现贺之霖早就走神了。
“嗯。”贺之霖在连祺的讲话中不知不觉飘远,记忆回到了自己十二岁那年。
父亲牵着自己的手来到沐府,沐伯伯看见自己便和蔼地摸着自己的头,说也希望有自己这样的儿子,说着便带着去见一个小女孩。
那个小女孩力气很大,非要拉着自己陪她放纸鸢,贺之霖本是不愿玩这些女孩子的东西,想要挣脱开,可是她粉扑扑的脸蛋上好像写着“用力”二字,贺之霖突然之间不忍心拒绝她。
第一次没有拒绝之后,贺之霖就陷入了不会拒绝的旋涡中。
沐南桑有些娇气的性格有时候让贺之霖很头疼,但是现在回想一下,那时的沐南桑天真烂漫、明艳动人,而如今的她好像是一潭死水,怎么也掀不起波澜。
他记得十七岁那年,有次沐南桑拉着自己去逛灯会,在一个卖花灯的摊子上买了两个花灯,去了河边放花灯。
“之霖哥哥,我放这个兔子的,你放月亮的好不好?”
美人顾盼生辉,贺之霖一时之间看得入迷,直到沐南桑在自己眼前挥挥手,才清醒过来:“好。”
接过沐南桑手中的花灯与她一同放入水中。“快,之霖哥哥,快许愿。”
沐南桑朝着花灯漂走的方向闭上眼睛,双手合十,进行许愿:希望我一辈子都能和贺之霖开开心心地在一起。
贺之霖半眯着眼睛偷看着沐南桑许愿的样子:希望沐南桑能够成吾妻,一生一世一双人。
“之霖哥哥,你许了什么愿?快告诉我快告诉我。”沐南桑扯着贺之霖的衣袖,撒娇地想要知道贺之霖的愿望。
“桑桑,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所以你不要说,我也不要说,这样才能灵验。”
沐南桑撅着小嘴不高兴,“哼,反正我许的愿肯定会实现的,你不说就不说。”
沐南桑负气仍开衣袖,自己往前走。
“桑桑,我的愿望也会实现的,所以等到愿望实现的那天我就告诉你好不好?”贺之霖生怕沐南桑乱走就拉住沐南桑的手,随后又觉得于理不合而放开,沐南桑可不管这些,拉都拉了,怎么还有放开的道理。
沐南桑在贺之霖放开的一刻赶紧握紧,就算贺之霖说于理不合,沐南桑也不管不顾的,继续拉着贺之霖往前走。
“那之霖哥哥,等我的愿望实现的那天我也告诉你,我们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好。”贺之霖笑着与沐南桑做着幼稚的举动,丝毫不在意这些不符合自己外表的事情。
“少爷,到了。”连祺略带兴奋的声音打断了贺之霖的回忆,贺之霖这才回过神来。
跨过不高的门槛,贺之霖便听到酒馆热闹的声音。
“王绪,你偷吃我的糕点,看我不教训教训你!”沐南桑带回的糕点被采依放在了柜台上,采依进厨房的功夫糕点就被王绪打开吃了几块。采依看见自己最心爱的芝麻糕被吃了个精光,怒火一下子就燃了起来,满大堂的拿着鸡毛掸子追着王绪打。
“我错了姑奶奶,我再也不敢了,我吃什么也不吃你的芝麻糕了,我把我的那份赔给你行不行?”王绪一边躲着,一边开口求饶,奈何采依还是紧追不舍。
王绪抱头乱窜,采依这丫头劲儿可真大,几下打在身上怪疼的,“明儿再给你买一份,啊,啊,啊,两份,两份。”
“两份?你糊弄谁呢。”听见王绪肯赔自己的芝麻糕,采依心里才舒服一些,但是也不能便宜了王绪。
“行行行,三份,不能再多了,我还要攒钱赚老婆本呢。”
“哼,三份,不许耍赖。”采依收起鸡毛掸子,终于不再追着王绪打,转身便看见了贺之霖和连祺。
“贺大人来此是有何贵干?”采依有一下没一下地掂量着鸡毛掸子,觉得这样看上去更加有气势些。
连祺上前一步作揖:“采依姑娘,我家大人是来找沐老板谈桑落酒的事情的,昨天说的不够详细,今天特意来跟沐老板好好谈谈。这是我家大人刚刚买的糕点,来送给沐老板还有采依姑娘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