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修璂微微一怔,如何不明白这个道理。
身为一国之君,他如何不知府州百姓们生活的水深火热,只是帝王之术,在于权衡。
他无法顾及到所有人,在权柄斗争的两相权衡之下,府州百姓便成为了牺牲品。
顾修璂闭了闭眼睛,揭过了这个话题,只沉声问道。
“依众位爱卿所看,随军前往镇压叛军一事,交由哪位将军比较合适?”
这可当真是个难题了。
朝中眼下可堪大用的将军寥寥无几,喻将军已然阵亡,余下的小将军们尚未成长起来。
只留下一个如同定海神针一般的谢将军,还需得留守边关,以镇压那些蠢蠢欲动的番邦。
顾君朝再次出列,拱手道。
“陛下,微臣愿率军前往,至于将军人选,微臣斗胆,愿以自身声誉,推举谢小将军!”
顾修璂微微一怔。
“鸣沧那孩子,倒是许久未见了,都说虎父无犬子,想来,他也定然不会辜负朕之所托!”
他这才仿佛安定下心来似的,坐回了龙椅上,一拍扶手,断然道。
“那便封谢鸣沧为都司,随禹王一同出征,镇压叛军!”
话音落下,大殿内不由一片哗然。
都司虽然不是什么重大的职位,不至于一步登天,但起码也是个正四品的官位。
仅此一件事,便足以看出陛下有多么重视谢鸣沧,未来年轻一辈的将领,定然有谢鸣沧一席之地。
顾君朝行了一礼,扬声道。
“那微臣,便替谢小将军谢过陛下了。”
武官上的事,穆玄瑾自然不会置喙什么,只站回了文官队列,静默地等着下朝。
……
“听闻,最近可是要打仗了?”
南悦音斟了一杯热茶,看着升腾而起的烟雾,眉心也不由拢了几分惆怅。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没有人会无缘无故的,喜欢一场战争。
更何况,要带兵前往打仗的,还是她身边,无比熟悉的人。
不论是顾君朝,还是那个灿烂如朝阳,真挚又热烈的谢小将军,她都不想让他们出任何事。
但事与愿违,遇上了这样不平和的年代,战争是无法避免的事。
穆玄瑾微微颔首。
“是,但是王爷毕竟资历尚浅,谢小将军亦是年轻人,若是只由他们二人来带队,陛下未免有些不放心。”
但朝中,是当真没有什么肱股之臣可用了。
这也是顾修璂为何急不可耐的,想要改革科举制度的原因。
南悦音似懂非懂地问。
“意思是,现在前往镇压叛军的队伍还没有定下来,随时都有可能会发生什么改变?”
她心中,不由自主地便生出几分不好的预感来,忍不住上前一步,有些用力地抓住了穆玄瑾的手。
“难道说,你也有可能要随军前往蜀州?”
看出她眼底的担忧和急切,穆玄瑾虽有些不忍,但还是轻轻点了点头。
“是。”
逃不过去的,朝中职位高一些的官员,就那么几个,蒋德庸身为宰相,又年过古稀。
若是要有文官随大军出征,自然是要落到穆玄瑾的头上,更何况,他自己也想要借这个机会。
来博得更多的资历,在朝中进一步站稳脚跟。
南悦音忍不住搓了把脸,很想自私地叫他留下来别走,挣扎的同时,却又无比的清醒。
没有人可以躲得过时代的洪流,她一人之力,又如何能对抗穆玄瑾身上所背负的责任。
她默默站起身来,连茶水都没兴趣再喝下去,只是蹙着眉,不断地沉思着。
看着她略有些凝重的眸色,穆玄瑾心中也不由忐忑了几分,缓缓站起身来,站到她背后,轻轻揉捏着她的肩。
“夫人可是生气了?”
“莫要担心,虽然跟随大军出征,但我不过是个文官,不会上前线去的。”
他勾了勾薄唇,故作轻松地一笑。
“况且,夫人不是也知晓,我的武功也并不若,最起码,保全自己应当是足够的。”
南悦音搭上了他的手,缓缓摇了摇头。
比起生一些没用且没意义的闷气,她现在所要做的,应该是想象自己可以帮到什么忙。
她拼了命地回想着原书中的剧情,就算无法预知未来,能够规避一些没必要的冲突和伤亡,也是件好事。
但越想,她便忍不住越发觉得有些心惊肉跳。
“你可还记得,落云村里那位自称是我手帕交的小娘子,还有她的相公?”
突然用这种方式来称呼宋瑶瑶,南悦音也不由抱着胳膊搓了搓,恶心地起了一身的小疙瘩。
“在去蜀州的路上,若是遇见他们,可千万要小心。”
这两个人,在他们的记忆中都算得上是久违了,穆玄瑾细细回想了半晌。
脑海中才隐隐约约的,回想起了几分他们的影子。
“那个叫刘誉的猎户?但他们眼下正在平州,应当不会惹出什么事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