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悦音接了圣旨,进宫受封时,远远地便看到某处一座宫殿,闹哄哄的,也不知是在折腾些什么。
她目光微微闪烁一瞬,唇边扬起一抹友善温和的笑意来。
“敢问这位姐姐,那边是哪位贵人的寝宫?”
宫女哪曾受过这般礼遇,不由有些受宠若惊,忙微微欠身,恭敬地回道。
“穆夫人,您太客气了,奴婢只是一个小小的宫女,担当不起您这般礼遇。”
说罢,她却有些迟疑了起来,昨夜里寿宴上发生的事,早已经传遍了整个皇宫。
眼下谁不知道南悦音与顾银颐有过节,主子们之间的这些事,不是他们这些做奴才的可以搅和进去的。
但若是硬要相比较起来,比起跋扈残暴的郡主,她还是更喜欢这位温和友善的穆夫人。
“回夫人的话,那边是郡主的寝宫。”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我瞧着那处宫殿恢弘华丽的紧。”
南悦音轻轻赞叹一句,面上却仍是带着笑的,并未多说些什么,只眸底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
“我们抓紧着些吧,免得叫陛下等急了。”
“是。”
宫女一路引着她向勤政殿走去,到了殿门之外,方才躬身行礼道。
“夫人,陛下眼下就在殿内等着您。”
“好,多谢。”
南悦音对着她微微颔首示意,等到李德顺入内通报了一声之后,方才跟着走进了殿内。
空旷的大殿,却极为安静。
即便是听到动静,顾修璂也仍倚在榻上,面色瞧着竟隐隐有几分苍白之色,仿佛疲惫又痛苦至极。
“陛下?”
南悦音停住脚步,行了一礼后,仍不住目带几分担忧。
在得知顾修璂自愿提出暂停修建皇陵,为了造福关、府二地百姓,改为开河修渠之后,她对这位帝王,便发自内心地崇敬起来。
“您可是觉得身体不适?可需要臣妇唤太医令前来?”
若是换作平时,顾修璂绝不允许自己在外人面前展露,这般疲惫势弱之态。
但今日晨起,他便不知怎么了,头脑一阵阵地发晕,身体也软绵绵的,提不起半点气力来。
他心底不由升腾起一阵的惶恐,难道他也逃不过顾家皇室的宿命,尚且年未过百,便要英年早逝了吗!
但这些话,他是绝不会宣之于口的。
“难为你这孩子有心,昨夜宴席散了之后,朕便回了勤政殿批阅奏章,竟耽搁了时间,未曾安寝,这才精神不济罢了。”
南悦音抿了抿唇,眼底带了几分不赞同,蹙眉道。
“陛下,臣妇知晓您忧国忧民,但也要先保全好您的身子才是,若是您身子有恙,岂非要叫天下黎民百姓自责不已。”
顾修璂摇头叹气。
“也罢,你去禀告李德顺一声,叫他替朕去寻太医令吧。”
过了片刻,李德顺却是一脸怪异地折返回来。
“陛下……”
顾修璂不由蹙起眉,略带了几分不满道。
“吞吞吐吐的成何体统,有话直说便是。”
“这……陛下息怒。”
李德顺深深地弯下腰去,满面惶恐地解释。
“奴才方才去了太医院,里面却空无一人,细细打问了一番,才知晓太医们竟是全都被郡主唤去了。”
听到这话,南悦音也不由暗自摇了摇头。
即便是身患什么天大的难症,寻几个有资历的太医去诊治也就罢了,若是像她这般胡作非为,耽搁了陛下看诊,可如何是好。
一提到顾银颐,顾修璂就颇为头痛地蹙起了眉。
本就抽痛不已的眉心,这下更是仿佛要裂开一般,疼痛欲裂。
“好啊,朕倒是要看看,她这个郡主,究竟是出了什么毛病,竟敢能比朕还要重要。”
南悦音忙劝道。
“陛下还是保重龙体,兴许郡主当真有什么大事也无不可,陛下叫李公公,前去将太医令传唤回来便是,哪里能劳烦您亲自跑上一趟呢。”
“行了,你不必再劝朕了。”
顾修璂振了振袖摆,径直站起身来,威严的面容上带着不满,显然是动了真怒了。
“李德顺,摆驾藏金殿。”
“喳。”
……
藏金殿内,气氛亦是一片的冷凝。
无数的太医跪了一地,吓得战战兢兢,连头都不敢抬起来。
太医令一把岁数了,还要跪侍在一旁,苍老的手,隔着一层厚厚的布巾,细细地分辨着脉象。
旁人见到这幕,不由在心底腹诽不已。
太医令医术高超,又兼之德行出众,即便是陛下遇上了他,也是以礼相待,这位郡主倒是好大的派头。
顾银颐紧蹙着眉头,眼底很有几分不耐烦,直接挥开了太医令的手,厉声喝问道。
“说,我究竟如何了,今日晨起,为何会觉得百般不适!”
太医令丝毫不敢心生不满,只是不住回味着方才的脉象,满脸的惊疑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