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德庸栽赃陷害了几句，又故作宽和地耸了耸肩。
“当然，这些只不过是本官的猜测，当不得真的。”
但就是他的这几句猜测，已经将不少人的注意力，吸引到了南悦音身上。
他们细细一合计，觉得这话也颇能说的过去，不由心生了几分动摇。
穆玄瑾和顾君朝对视一眼，顾君朝往前迈了一步，微抬了抬下颌，淡然道。
“宰相这话，未免有些偏颇。”
“首辅大人的那位夫人，可是有陛下亲自颁发的‘第一皇商’之称，若非她天性善良，又怎会凭白地为百姓们捐钱捐物。”
“倒是宰相平日里一向高风亮节，怎得到了朝廷用人之际，却丝毫不见你踪影？”
蒋德庸闻言，连连作揖，面色惶恐而诚恳。
“王爷说的是，是下官糊涂了，这才被蒙蔽了双眼，首辅大人，本官向贵夫人道歉。”
说罢，他就退回了文官行列，紧接着，就有宰相一派的人上前几步，咄咄逼人道。
“若是当真如王爷和宰相所说，首辅及其夫人都是无辜的，难不成，并没有什么人有意要抹黑郡主名声？”
顾修璂一手撑在龙椅之上，不住地按压着太阳穴，一拂大袖，不悦道。
“够了，这里是金銮殿，不是什么菜市场，吵得朕头都痛了！”
那人方才讪讪退下，又有人紧跟着上前，扬声道。
“启禀陛下，微臣以为，郡主平日里便品行不端，在民间欺压百姓，素有恶名，百姓们对其心怀怨恨已久。”
“即便是编些话本子来出出气，也是应当的。”
见顾修璂沉吟不语，穆玄瑾上前一步，拱手道。
“陛下，臣以为，是谁有意在背后故意抹黑郡主之事，可以暂且放一放，眼下最要紧的，是不能让这件事抹黑皇室的名誉。”
“甚至于影响到皇室在民间的威望。”
穆玄瑾双手举至额前，端正地行了个大礼。
被宽袍大袖遮掩住的双眸，却渐渐升腾起了森寒之意。
顾君朝站到他身侧，跟着行了一礼。
“臣附议。”
紧接着，便有更多的大臣出声。
“臣等附议！”
顾修璂并没有理会他们，一双锐利的鹰目，投向了大殿之外，空旷而辽远的天际。
他反复沉痛至极地缓缓闭上了双眼，做足了内心纠结无比，拳拳慈父之态，方才沉声开口道。
“朕知晓了。”
……
“外面什么动静？”
南悦音斜倚在床榻之上，凝神静静地听着从外界传来的声响。
穆玄瑾手里端着一碗药，是按许神医临走之前交代下来的药方熬煮成的。
药汁呈现出深褐色，仅仅是看上一眼，就忍不住要苦的皱起眉头。
偏偏他却像是没事人似的，用勺子不住地搅拌着，轻轻吹凉。
南悦音用余光观察着他手上的动作，越发觉得心惊肉跳，连忙干笑着，试图转移他的注意力。
“我怎么好像听到，街上有人在吵嚷着什么？”
他们所居住的地方可是东街，先前又是端王府，左邻右舍也全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
何曾像市井小民一般，这般吵嚷不休。
穆玄瑾却丝毫不为所动，唇边勾着一抹清润的笑。
“只要你喝了这碗药，我就告诉你，外面发生了何事。”
南悦音盯着那碗浓稠的药汁看了半晌，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简直太残忍了！
这么苦的药，若是喝下去，一定会死人的！
她干脆扯过了被子，一把蒙住了头顶，耍赖似的哼哼唧唧道。
“我不喝，这药也太苦了，我宁愿死了，都绝对不要喝！”
话音落下，房间里安静了一瞬。
南悦音猛然掀开被子，坐直了身子。
穆玄瑾果然僵坐在床边，纤长的眼睫敛下，一双乌黑的瞳仁仿佛凝着泪一般。
纤薄的唇瓣都被咬的褪去了颜色，显然是心里难过到了极点。
南悦音不由深觉懊悔，连忙一把夺过他手里的碗，强忍着苦涩，一饮而尽，又抹了抹嘴，这才讨好般地笑。
“对不起，我以后绝然不会再说那些话了。”
“不论发生什么，我都绝对不会离开你身边的，你就原谅我一次，好不好？”
穆玄瑾仍旧沉默不语，修长的手指突然扣上了她的下颌，微凉的薄唇，堵上了她的唇。
将她口腔里残留的苦涩一扫而尽，他方才拉开了几分距离，舔了舔嘴角。
“甜甜嘴。”
南悦音的面阔瞬间就红了，一双秀美的眸子瞪得浑圆，简直是不敢置信地望着他。
她万万没有想到，有朝一日，这种话竟然会从穆玄瑾嘴里说出来。
配上他那张清冷的，如画般俊秀的眉眼，这话的冲击力，直接翻倍。
南悦音默默地红了脸，往被子里缩了缩。
“你套路我，我不和你玩了。”
穆玄瑾眼底漾开笑意，轻扯了扯被角。
“是为夫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