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瞬间接通,靳老夫人疲惫,又带着几分责备的声音传来:“小晚,你怎么不接电话啊!”
汀晚忙解释:“奶奶,对不起,我因为一个早上都在开会,手机按静音,我没有听到任何动静。”
又问:“发生什么事了吗?怎么你与小白打了那么多电话给我?”
电话那头,只传来重重的叹息声后,才道:“寒年出事了!”
汀晚心脏没来由一紧,眼里覆上连自己都没发觉的担忧:“他怎么了?”
靳老夫人实在无奈又身心力疲:“两天前,他带着一身酒气回来,就将自己锁在书房里,整整两天一夜不吃不喝,就只喝酒!”
“他的胃从年少时就不行,你也知道的,喝成那样,也不知吐了多少次血,还在继续喝。”
“我怎么劝他都没用,最后听到他晕倒,才立即喊人锯开门,发现他晕倒过去,他脑袋下一大片血……”
老夫人说到这,声音已经哽咽起来。
她这孙子,真的爱汀晚爱惨了!
从未见过他为了哪个女人如此,曾经哪怕她把江雪忆折磨得半死不活,他也从未有过任何抗衡。
这次却……
靳老夫人脑海再度浮现锯开门后见到的那副画面,泪水都掉下来,哽咽道:
“小晚,你与寒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他要这样折磨自己?”
“医生过来抢救他的时候,他神志不清,都还喊着你的名字,一直重复的在说对不起……”
“我看得出来,他不是因为你的离开而做出这样的事,而是因为,他没有办法把你留下来,才如此折磨自己!”
“你能不能再给他一次机会,过来看看他?”
“或许听到你的声音,他的求生意志会强很多,就当奶奶求你了,小晚……”
汀晚整个人已僵硬,不敢置信捂着唇,只露出一双猩红、含着泪光的眼眸。
他竟然这样折磨自己?
两天一夜,都只喝酒,喝到吐血,都还要喝!还摔破了脑袋!
汀晚不知自己什么情绪,泪水止不住掉落下来。
她真的无法看透,他的内心究竟想要什么!
明明不爱她,为何要对她内疚?为何要说对不起?
她的离开,不是成全了他与江雪忆吗?
是她主动离开,连奶奶那边都有很好解释的理由,他明明可以高高兴兴的趁机与她离婚,转头光明正大娶江雪忆进门。
却为何,要这样!
想到向来冷傲矜贵的他,现在为了她那么卑微,她的心脏狠狠刺痛,泪水大颗大颗的掉落下来。
却又因为这是洗手间,根本不敢哭出声,强忍得浑身都在哆嗦。
好一会,才找回自己颤抖的声音,沙哑出声:“奶奶,我现在过去。”
挂掉电话后,她连悲伤的时间都没有,随便擦拭脸上的泪痕,红着眼走进总监办公室:
“总监,我有点事要出去一下。”
她想,如果总监不答应,她都必须要离开!
哪怕丢失这份工作,她也要离开。
总监看着她哭肿的眼睛,拧起眉担忧问:“你为什么哭了?是不是有别的同事欺负你?告诉我,我替你弄死她!”
敢欺负他的小福星,看来是不想混了!
汀晚却摇摇头,欲哭的模样:“总监,我没空解释,我现在必须要离开。”
总监忙说:“好好好,你快去忙你的事,忙完再回来好好与我解释。”
“谢谢。”
汀晚在快要崩溃大哭之际,快速的转身离开。
进入电梯,她憋回去的泪水又止不住涌了出来。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那么难受,明明那个男人的死活,早已与她无关了!
可是,一想到他要是会出什么事,她好像连呼吸都快忘记了。
一路都心神不宁,失魂落魄。
终于来到手术室这边,一眼就看到站在门口一老一小的身影。
汀晚走过去,见到他们俩都紧皱眉头,满脸担忧。
尤其老夫人的脸色,毫无血色,周身散发出悲伤、无助的气息。
汀晚心里莫名内疚,急忙道歉:“奶奶,真的对不起,我早上真的没有空拿手机出来看一眼。”
靳老夫人抬起沧桑猩红双眸看着她,明显是已经哭过的模样。
却没有一点儿怒气,只握住她的手:“小晚,奶奶不怪你。”
“你能过来,奶奶很感激你。”
毕竟,这一次真的是寒年伤了小晚的心。
小晚要离开,也并未是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而是理所当然的。
寒年那样折磨自己,也不是小晚吩咐的,他摔倒昏迷不醒,更不是小晚造成的。
她没有理由责怪她,反而只觉得,她在这样的情况下还担心寒年,心里真的还很在意他。
可明明是彼此相爱的两人,为什么就是无法好好走到一起?
他们到底有什么问题?
寒年究竟又为何要这样做?
汀晚听到靳老夫人感激的话,心里更是内疚了。
明明是因为她,才导致靳寒年这样,奶奶却没有一点儿怪罪,反而还善良的感激她愿意过来!
她的喉咙哽得火辣辣的,看了一眼紧关着的手术室,沙哑的问:“他的情况现在怎么样了?”
靳老夫人无力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语气饱含无奈、担忧:
“还在手术,可能有点严重,护士都出来拿了几次血进去。”
汀晚的心揪紧着,担心不已,自己却帮不到一点。
只能扶着靳老夫人,轻声安慰:“奶奶,寒年他一直说自己命硬,无数次都在刀口中走过来,这一次,也一定能够平安的。”
靳老夫人知道她在安慰,可除了这样,她们也毫无办法!
“但愿如此吧。”靳老夫人重重叹息一声,年迈身影仿若又苍老了几岁,拄着拐杖站在窗边,闭上眼睛,似在祈祷什么。
汀晚不再打扰,只能站在一旁安慰了小白几句,默默陪伴着。
不知过去多久,手术室的门再度打开。
三人听到动静,立即看过去,眼里都带着期待神色。
然而,从里面走出来的人,不是医生,而是护士。
靳老夫人的心再度沉了沉,这是刚刚出来拿过几次血袋进去的护士。
还不够?
她担忧的问:“寒年的手术进行得怎么样?还顺利吗?”
护士小心翼翼道:“病人胃出血,脑袋大出血,目前正在抢救中,请安心等待。”
说完,又急匆匆跑开了。
靳老夫人年迈身影仿若被击中,踉跄往后倒退几步。
汀晚眼疾手快扶住她:“奶奶……”
更多的话,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连她自己都无法说服自己,他会平安无事……
可又拼了命的在内心祈祷,他一定要平安无事。
门前的气息,一片沉重。
片刻,拿血袋的护士急匆匆赶回来。
在她就要进去之际,靳老夫人忽而叫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