汀晚微微错愕看着他。
他在关心她的腿?
而且,语气怎么那么温柔?
让她一度以为,此刻的她与他,是十年前的立场。
撞入她的眼眸,靳寒年才意识自己说了什么,又冷冰冰道:
“我是怕你突然又找个腿不能跳舞的原因,找小忆的事。”
原来如此。
她就说,他怎么会关心她?
汀晚清冷笑了笑:“我现在不跳舞了,所以,不会发生这么荒唐的事。”
她说话之际,连自己都没发现,脸上神色多么的暗淡、哀伤。
靳寒年看着她的神色,没来由的问:“怎么不跳了?舞蹈不是你的命?”
“不爱跳就不跳咯,还能怎么样?”汀晚眺望着窗外,说得无关痛痒。
牢里五年,每一天为赚钱忙得就差吐血了。
而且,她是为了他才学的,如今走到这幅局面,继续跳舞又能怎么样?就能讨得他欢心了吗?
就能……回到过去了吗?
靳寒年没再言语,独自走出阳台抽烟。
汀晚抬眸看过去。
朦胧夜色洒在他身上,昏暗光线里,只能看到他模糊身影,还有手指那忽明忽暗的烟火。
伟岸的背影,散发出一种冰冷、沉重的气息。
汀晚突然在想,他在想江雪忆吗?在担心那个女人吗?
因为陪在她的身边,所以让他对江雪忆内疚了吗?
她的心,突然狠狠沉了沉,唇瓣掀起,发出浅浅声音:
“靳寒年。”
靳寒年回头,深沉的眸透过寥寥烟雾看向她:“说。”
“你……”回去吧。
她想这样说,可又突然想到,自己那么圣母干嘛?
她的腿是靳寒年弄伤的,伤是江雪忆造成的,让靳寒年照顾她,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没让江雪忆一起照顾都算不错了,她还‘体贴’的让这个男人去陪她?疯了吧。
汀晚挺直背脊,声音却小心翼翼:“我肚子饿了,你出去给我买东西。”
靳寒年:“……”
“医院里有深夜食堂,按铃在你头顶,剩下的还要我教你吗?”
汀晚眨了眨眼:“我腿挂着,怎么回头去按铃?”
“再就是,医院里的饭菜我吃不下。”
“你不是答应奶奶要照顾我?怎么样照顾,还需要我教你吗?”
靳寒年唇角勾起若隐若现的冷笑:“你倒是学得很快。”
汀晚微微一笑:“我只是希望你好好照顾,毕竟,只有我的身体没事了,出院后江雪忆才能回来。”
“万一我饿晕,不小心摔一跤,这又得住半个月。”
“你在威胁我?”靳寒年眯起冷眸。
汀晚:“不敢不敢,决定权在你手上,哪怕你饿死我,我又能说什么呢?”
“啧,”靳寒年突然掐灭烟,转身回到病房:“曾经我怎么没发现,你是个伶牙俐齿的女人?”
汀晚眨了眨眼:“我说得有错吗?”
他懒得再与她扯,冷声问:“要吃什么?”
她想了想后道:“清淡一点的就行,重要的是,我还要喝汤。”
他忽而一怔,随即只留下一句“这么多年还是没变”,就转身离开。
汀晚好似没听到这话,看着他的背影,立即拿起手机偷摸的拍照。
咔擦一声。
巨大的快门声,响彻寂静的病房。
走到门前的靳寒年倏地停下脚步,回头:“你在拍我?”
“没有。”她心虚摇头,语气却十分坚定:“我怎么敢拍你啊?我在拍窗外的月亮啊。”
“看着美丽的月亮我有点伤感,拍下留念不行吗?”
靳寒年冷冷瞥她一眼:“最好如此!”
说完,他推开门离开。
直到门关上,汀晚才重重舒了一口气。
摸索出手机看了眼刚刚的照片,捕抓到他背对着迈开长腿行走的画面,伟岸的背影,散发出矜贵、优雅的气息,典型的霸道总裁。
不得不说,真的很帅。
看吧,她小时候还是很有眼光的。
等等!
她在想什么?
汀晚猛地甩了甩脑袋,将手机放下。
快一个小时,靳寒年提着晚饭回来。
冷沉着脸重重放在桌上,就差扔了。
汀晚:“……”
弱弱出声:“我的腿被挂着,连翻身都不行。”
“你能不能帮我打开?”
他眉峰皱起:“你怎么不喊我喂到你嘴里?”
汀晚:“你要是不嫌麻烦,也可以啊,我行动不方便,不然奶奶怎么会喊你照顾我呢?”
靳寒年已经到了和她多说一个字都会爆炸的模样,一言不发、铁黑着俊脸走过去,动作冷戾且粗暴的将床给她摇起来。
再将小餐桌摆在中央,把饭菜一份一份摆好在桌上。
而汀晚则是动作迅速拿出手机,这次学精了,把快门关掉,假意与人聊天,偷摸拍下他几张照片。
靳寒年把筷子掰开后,见她不动,他阴沉出声:“不要和我说你连吃饭都要我喂。”
语气里尽是咬牙切齿的怒气。
汀晚忙放下手机,担心他发现,只胡乱说了句转移话题:“你刚刚不是说喂我吃?”
靳寒年:“……”
他居高临下看着她:“你是腿废了,不是手废。”
“哦,那你去休息吧,我自己吃就行了。”
高大身影转身离开,靠在沙发上,拿着手机不知道在与谁聊天。
汀晚猜,肯定是与江雪忆吧?急着安抚那个女人呢。
她撇了撇嘴,慢悠悠吃饭。
直到过去一个多小时,才终于把晚饭吃完。
她小心翼翼抬眸看向沙发上的男人:“靳寒年,你睡了吗?”
“又怎么了?”
不耐烦的声音传过来。
“你能不能帮我收拾一下桌面。”
靳寒年冷黑着脸从沙发上过来,一言不发将饭桌上的东西收拾好,丢出门口。
再度回来,发现汀晚正睁着水光盈盈的眼睛直勾勾看着他。
他忽而有不安预感。
只当没看见,再度回到沙发上躺下。
果然。
身后立即传来柔弱声音:“靳寒年。”
他终于爆发,从沙发上站起来,脸色阴沉得仿若暴风雨来临:“还要做什么?一次性说完!”
汀晚唯唯诺诺道:“我想吃樱/桃,你帮我去买。”
“这个季节哪有他妈的樱.桃卖?”
汀晚恳切的看着他:“有的,你去多找几间就有的。”
他深眸氤氲着怒火,高大身影带着浓浓怒意离开病房。
汀晚看了看时间,深夜三点多,让他去买早就过季了的樱.桃,会不会太狠了?
可,要是不狠,她要怎么赢这一局?
想到刚刚拍下的照片,她眼角抚过一丝狡黯。
——足足过去三个小时。
靳寒年终于回来了,此刻,已是清晨六点多,天已蒙蒙亮。
他身上的高贵西装染着几分风霜,俊脸也阴沉沉的,但手里,却提了整整两箱樱.桃。
汀晚半梦半醒中清醒,转头看过去。
在看到他提着樱.桃、风尘仆仆朝她走过来之际,心突然狠狠泛起悸动。
他真的,买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