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下落
大道林林兮2022-10-10 21:273,994

  残阳如血,空谷回音辽阔。豆大的汗珠从陆黎昕的脸颊划过,可她好似浑然不觉般,十指缠绞,默不作声。

  如今这般境地,众人皆是沉默。若是细细去寻夜明君的下落,即使耗尽精血也是枉然。可若是放弃即刻退岛,论谁都是心有不甘。

  “主人,现下我们不如退岛,还是自身性命更为重要。”迟悔拉住陆黎昕的衣袖,眸中满是担忧之色。

  陆黎昕正思虑之际,炎猎又忽然作声,“都到这时候了,还不如放手一搏!”

  “你们二人说得都有理,可……”陆黎昕微微叹了口气,可话还没说完,就听到草丛中传来一阵窸窣声。

  众人屏气凝神,皆朝那声响望去,来者不是旁人,正是郎晚草。只见郎晚草本在偷偷探头,见他们发现自己又缩了回去,却是没注意到自己的小手还在外面,很是显眼。

  “别藏了,”陆黎昕转回身子,不去看它,“你又回来干什么?”

  听了这话,郎晚草就已知晓陆黎昕不会伤害自己,此刻竟胆大到借了旁边古木的力,就朝陆黎昕的肩头跳去。

  “我说,方才分给你们的果实能不能还给我一些?”郎晚草满脸不情愿地扒拉着陆黎昕的头发,陆黎昕被它拽得有些吃痛,于是将它又重新拿在了手上。

  “给了哪里还有要回去的道理?”炎猎作势在空中挥舞了一下拳头,吓唬道,“自然不可。”

  郎晚草害怕地闭上眼睛,可一想到自己失去的果子就心痛万分,便鼓起勇气依旧不依不饶地说道,“虽是一年结一次果,可今年是因为日照和鬼气都重,这才能结出好果子来,之前我可是十余年都没有这般收成呢。你们一下子就要走了我好几年的果子,我能不心疼嘛!”

  闻言,陆黎昕心头一动,按照郎晚草所言,它应当已经在这无启岛待了多年。若是如此,按照它这滑头的性格,对这岛上的每片土地当是都了如指掌。

  这么一想,郎晚草极有可能和夜明君也打过交道!

  “培育果实有何不易?你再努努力,兴许明年收成更好。”陆黎昕狡黠一笑,当即否定了郎晚草想要回果实的意图。

  郎晚草瞳孔一震,没想到自认为较是好拿捏的人却能说出这般话,连忙反驳,“这培育果实需天时地利人和,今年真是运气好,日后不见得有这般运气了。说真的,你还给我一些呗。”

  说罢,郎晚草摇尾乞怜拽着陆黎昕的衣角,眼泪巴巴地看向她。

  陆黎昕见郎晚草可怜兮兮的模样,一时间计从心起,故作沉吟:“还给你——也不是不行,但是得交换。”

  “真的吗?”郎晚草当即两眼放光,连连点头,“拿什么交换我都可以!”

  “告知我夜明君的下落。”陆黎昕倒也不拐弯抹角,直截了当地将心中所求说了出来。

  然而,郎晚草听到这话后,却支支吾吾不肯言语。

  一道脚步声传来,万俟沧来到了陆黎昕的身边,俯身看向郎晚草,语气充满质疑,“陆黎昕,你还说这郎晚草通人性,是难得一见的灵药,这连自己领土的东西都搞不清楚,当真是灵药?”

  果然,郎晚草一听这话即刻被激怒了去。

  “不就是夜明君的下落么!我自然知晓!”言语中,郎晚草跳着就要拍打万俟沧,以解心头之恨,可却被万俟沧赤手擒住。

  “啧,可能我之前了解得有误?”陆黎昕耸了耸肩,语气很是诚恳,“许是真不知道吧,这地方的古树都不知晓,小小的郎晚草能知道什么呢。”

  “都说了我知道!”郎晚草怒不可遏,奋力挣扎,却依旧被万俟沧死死擒住,“放开我!”

  “哪里呢?”陆黎昕见逗弄得差不多了,旋即问道。

  “白日里他就在后山!”郎晚草双手叉腰,一副气势嚣张的模样。

  “后山那般大,谁知晓你说得是真是假?”万俟沧依旧反讽。

  “你们这些人,真是奇怪,都说了我必然知道!若是不信,我带你们上路!”郎晚草说着就要咬万俟沧的手,却被万俟沧一把扔开。

  “既然如此,那就劳烦了。”陆黎昕见计谋已成,笑嘻嘻地对那郎晚草说道。而郎晚草则是“哼”了一声,就上前开始带路。

  一行人看着行动迅速的郎晚草,也不敢掉以轻心,便连忙动身,紧紧跟上了郎晚草的脚步。

  沿途中,万俟沧一直在打量郎晚草是否会有其他动作,所幸郎晚草的确是在带路,没什么别的花花肠子。

  可万俟沧还是放心不下,一路上都在跟郎晚草说话,以转移它的注意力,好让它没时间想办法坑他们。见郎晚草一直都在认真回话的样子,万俟沧才松了口气。

  愈往后山走,气温便越低,树木也愈发稀少。

  陆黎昕看着稀疏的枝叶,忍不住出神。

  “夜明君本以夜来香借力,若真是在后山,也能解释得通此处为何植被稀少了。”陆黎昕淡然开口。

  “为何?”地空抬眸,不解地问道。

  “他在,自然要同这方植被抢日照、水分、土壤。”陆黎昕缓缓一笑,说道,“且以夜明君的植物习性,在白昼一定法力骤降,午时阳气最盛之时必定会显现出异样。”

  虽这路上寒气过重,气温较低,可空中阳光恣意。

  众人听到陆黎昕的话后纷纷回头看去,影子极短,眼下午时将到,正是最好的时机。

  听了这一席话,江宿不禁颔首微笑。

  “怎么了,阁主?”陆黎昕忍不住发问。

  “陆少鲜少有分析敌情如此在理的时候呀。”江宿欣慰地拍了拍陆黎昕的肩头,又赶忙上路。

  而陆黎昕却是片刻愣神之后粲然一笑,好似在不知不觉间,自己也在成长呢。

  一路无事,再发现异样的人则是万俟沧。

  他本孑然一身走在最前方,却不断发觉身后有人在偷看自己。他想猛一回头找到这人,却见身后众人面色如常,并未有异样,便故意放慢了脚步。

  身后的人渐渐跟上了自己的步子,领头的便是迟悔和耿毅。万俟沧率先认定是迟悔,毕竟迟悔可不是第一次在自己背后耍心眼了。

  于是,万俟沧便时不时地瞥向迟悔,不知是第几次了,迟悔竟是停了下来,面色阴冷,“万俟沧,你再敢看我一眼,我就把你的眼珠子剜下来。”

  听到这话,万俟沧不禁打了个冷颤,转而向耿毅看去,而这下,正对上耿毅的眸子。

  他缓缓后退,待同耿毅同行时,才察觉到原是耿毅在不时瞥向自己,那神情虽在佯装自然,却也透露出几分愧疚,好似在关心自己的伤势。

  见状,万俟沧唇角一勾,下一刻,便连声呼痛。

  “哎呀,好疼呀,这个腿完了,根本不听使唤了。”万俟沧一瘸一拐,想要奋力朝前走,却忽然一下子摔倒在地上。

  耿毅见状,想都没想就将万俟沧扶了起来,待万俟沧站定后,又不好意思地赶紧松开了手。

  “万俟沧,你伤的不是背么,怎会腿瘸?”陆黎昕听到万俟沧的呼痛声,本是担忧,可转过身来看见万俟沧的模样,脸色便阴沉了,估摸着他又在搞什么小心思了。

  “你不懂牵一发而动全身么?”万俟沧微微侧目,瞥向耿毅,“”现下这腿就是走不了,以后怕是要落个残疾!“

  “你快走,别耽误大家的行程!”陆黎昕本就看过万俟沧的伤势,自然清楚他的腿没有问题,便立刻催促,然而万俟沧却依旧立在原地,不挪一步。

  “就是走不了,疼的不是你,你自然感受不到。”万俟沧扶着腿,叫苦连跌,同时注意着耿毅的动静。

  方才,耿毅一直在迟疑,可如今看来万俟沧当真是伤得不轻。

  耿毅面色微沉,本就心中有愧,终是下了决心,旋即快步来到了万俟沧的身前,身子一蹲,就开口道,“上来吧,我背你。”

  见状,万俟沧唇角一勾,陆黎昕便明白了他的小算盘,头也不回地朝前走去。

  “既然耿大副都提出来了,我又怎有拒绝的道理。”说着,万俟沧重重跳到了耿毅的背上。

  耿毅一个趔趄,单手撑地,这才又站了起来。若不是耿毅身体硬朗,估摸着两个人都会摔个底朝天。

  待万俟沧安顿好了后,耿毅便毫无怨言地跟随着郎晚草,继续上路。

  只是这万俟沧的小九九远不止于此,不过走了一炷香的时间,万俟沧便开始嚷嚷了,“我渴了,耿毅。”

  万俟沧好似发号施令般,耿毅眉头一蹙,但还是将水壶递给了万俟沧。等万俟沧喝得心满意足后,又将水壶别在了腰间。

  可不过一会儿,万俟沧又不耐烦地说道,“耿毅,你不觉得无聊么,唱首歌听听呀。”

  耿毅不情愿地撇了撇嘴,本想拒绝,可一想到万俟沧身上的伤势是因自己而起,只好不情不愿地唱了起来。

  只是,耿毅的歌声实在是不敢恭维,旁人早已听得捂着耳朵快步走了,只有万俟沧还一脸陶醉。

  “别唱了,难听死了!”郎晚草在听了一盏茶的时间后,终于不耐烦地跳到了耿毅的面前,正颜道。

  见状,耿毅只好悻悻然住了口。

  与此同时,郎晚草又溜到了陆黎昕的身边,眸色中满是严肃。

  “夜明君的藏身地到了。”郎晚草小声说道。

  而陆黎昕一路上都在仔细感应,如今到了这片地方,那反应愈发强烈,自然知道不假。

  “嗯。”陆黎昕点了点头,还想要继续走,却被郎晚草忽地拉住了衣袖。

  “我……我就不去了。”郎晚草看了眼夜明君的藏身处,身子忍不住地战栗,小声地说道。

  “你该不会是怕了?就这点儿胆量?”万俟沧一脸不屑地看向郎晚草,可向来不愿落人之下的郎晚草此刻竟也不反驳。

  “郎晚草肯带我们来这里实属不易,也能理解。”陆黎昕打了个圆场,“那果子还剩下三个,全给你。对了,你凝聚精华需要鬼气,若是你将自身都涂上泥土,每日去鬼市,他们也不会发现你,你鬼气凝结重了,果实自然好。”

  郎晚草一听这话,两眼放光,连忙道谢,“你真是个好人啊,果然比夜明君的人品高明多啦!”

  撂下这句话,郎晚草便逃命似的离开了,徒留下陆黎昕一行人面面相觑,心中惊觉异常。只是如今已到了夜明君的藏身地,他们也无返回的道理,只能硬着头皮朝前走。

  原本稀疏的植被在这片土地上又郁郁葱葱,空气静谧,树林阴翳,林中不时传来几声蝉鸣,夜来香浓郁浮靡,好似摆在人的鼻腔处,按着头让人去嗅一般。

  一靠近这林子,炎猎就打个大喷嚏,忍不住怒骂,“什么鬼气味!”

  旁人也是受不住这浓得刺鼻的香味,不由得纷纷捂住口鼻。

  可当他们再靠近这树林深处,却不禁头晕目眩,万俟沧将自己的领口稍稍扯开了些,陆黎昕无意间瞥见,竟发觉鬼气已经到了他胸口处,且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

  陆黎昕眉头紧蹙,看着那鬼气横行在万俟沧的皮肤上,低声说道,“夜来香应当就是鬼气来源,这里遍植此花,毒香浓郁,加快了我们变鬼的速度。”

  闻言,万俟沧只是点了点头,继而朝前走着。

  “也不知道这花妖脑子都是什么,竟整这些花里胡哨的玩意,”而炎猎则是边喘气边咒骂夜明君,“我可真是去他娘的,比女人的脂粉香还要刺鼻!”

  大家看着炎猎骂骂咧咧的身影,不知不觉气氛也没有方才那般紧张,只是依旧蒙住口鼻小心靠近。

  然而,就在此刻,一道诡异的声音响起。

  是孩童的惨叫!

  可是,这地方哪有什么孩童?!

  众人暗道不好,循声望去……

  原来竟是走在最前面的炎猎,无意间踩断了一只死婴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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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海凰歌之卷春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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