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氏一口咬定赵柟偷东西，而赵柟不愿含冤受屈，更担心此事传到周鸢那里。
少年有些瘦弱的脸颊涨得通红。
“不是我做的，我没有做，老夫人说这话是污蔑我！！”
杜氏听到这话，随即不耐烦的怒斥一声。
“你在我们侯府，虽然不是亲生的，但是我们供你吃供你喝，竟然还养出了个贼。”
“报官的话，岂不是将我们侯府的面子全都丢尽了？你就这么见不得我们侯府好？”
“来人，来人，快点把嘴巴堵住，拖下去！！”
双方拉扯时，一道踉跄的身影出现在院子外面。
“老夫人息怒，息怒，柟儿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事！！”
赵柟眸子一暗，“母亲。”
庞氏就住在附近的院子里，听闻这边的情况便慌里慌张出现。
“老夫人，还请老夫人明察秋毫，千万不要让他背负偷窃的骂名，他还要参加科举……”
庞氏红着眼跪到杜氏面前，卑微乞求。
赵柟唯一的出路就是科举，倘若真的背负盗窃罪名，日后莫说是科举，怕是做人都难了。
豆大的泪水啪嗒落地，庞氏单薄的身影在院子里显得渺小。
杜氏眼神犀利地瞥了眼庞氏，抖了抖宽大的衣袍，从鼻子里冷嗤一声。
“你教不好儿子，我替你管教一下罢了，我还没报官，已经给你们面子了，你倒是跑来叫屈了，难不成我还能冤枉他？”
说着她蹲下身，用只有两人能够听见的声音说道。
“更何况就算是我冤枉了他，又能如何？这里是侯府，我说什么就是什么，你算是个什么东西！”
庞氏怔怔地望着杜氏，没想到同为有儿子的女人，居然能说出这种丧心病狂的话。
她下意识摇头，嘴上依旧是卑微乞求。
“不……老夫人，你有什么气就撒在我身上，别为难柟儿，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
庞氏的脸庞已经被泪水打湿，她膝盖行至杜氏跟前，小心翼翼拽着她的衣摆。
“求老夫人可怜可怜我和柟儿吧，你的大恩大德我没齿难忘，来生做牛做马偿还。”
眼看着衣摆被庞氏的脏手捏住痕迹，杜氏眼底闪过厌恶，一脚将人踹开。
“混账东西，没点眼力的玩意儿，你在府上就是一条狗，居然敢跟我说这种话！”
庞氏被踹到手，冬日手本就冻得通红，还被踢到，更是痛得她倒吸一口气。
杜氏只当没看见，板着脸给旁边的家丁使眼色，“还杵着做什么，把他们都撵出去。”
一声令下，家丁再次上前，拉扯着庞氏和赵柟。
“去去去，老夫人愿意给你们点面子，别给脸不要脸，赶紧收拾东西离开。”
庞氏不肯离开，还想卑微奢求杜氏调查清楚，拉扯间，被人推搡一把，脚下不稳摔进了旁边的雪地里，额头上磕了个包。
赵柟瞳孔骤然一缩，扑过去把人搂在怀里。
“母亲！你没事吧！”
庞氏头脑昏沉，疼痛让她睁不开眼，一把拽住赵柟的衣袖。
“柟儿，现在外面乱的很，我们……我们不能被赶出府去，娘亲知道不是你做的，我们去找老夫人好好说个清楚！”
阿旺回来，就瞧见屋子里乱哄哄的，吓得脸色一变，掉头就走。
……
扑簌簌地雪纷纷扬扬，周鸢搓了搓手，准备去探望一下母亲王氏。
刚转身，便听见身后传来了通传的声音。
“小姐，有一个名为阿旺的人寻你，说是有极为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说。”
门房毕恭毕敬道。
闻言周鸢黛眉微蹙，阿旺？
这不是她为赵柟买的书童。
他不陪在赵柟身边，跑这里来做什么？
莫不是赵柟出事了？！
凤眸微眯，宽袖遮挡的手下意识握紧，“去把人叫进来。”
不多时阿旺被带了进来，满身脏污，踉跄而来，一见了她，便腿软跪在地上。
“世子夫人，你快去看看小少爷吧，小少爷快要被赶出赵家了！”
阿旺一股脑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知。
得知事情始末，周鸢朱唇紧抿，当即就要前往侯府。
步子刚迈出去，心思跟随着扭转。
或许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垂眸思忖片刻，再次抬眼时，她心中已经有了主意。
“思花跑一趟赵家族老那边，就说有一出好戏，等着他们一同去看。”
周鸢偏头缓缓启唇，让思花去请族老等人。
众人一头雾水，思花不知周鸢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却也老老实实点头，提着裙摆冲进雪里。
周鸢这才掸了掸衣裳上的褶皱，带着阿旺缓步前往侯府，在门口略略停顿片刻，直到看见了身着古拙布裳的族老一行人出现。
为首的族老赵顺德不怒自威，鬓角斑白，拄着拐在下人的搀扶下步履缓慢走来。
身后跟着的都是族中说得上话的人。
赵顺德锐利的眼睛落在周鸢身上，语气森然。
“周氏，你把吾等聚集在此，到底是想要做什么？是怎么回事？”
面对赵顺德的发难，周鸢面不改色，反而作出‘请’的手势。
“请随我进去看看就是了。”
说罢，领着赵顺德等人浩浩荡荡前往院子。
抵达院子时，下人正在拉扯倒在地上脸色苍白的庞氏，赵柟双目通红阻止。
场面一度混乱。
周鸢等人进去时，看见的就是这幅场景。
“婆母，我请来族长做主了。”周鸢唇角带笑，笑意却不达眼底。
这怎么不算一出好戏你？
冷不丁听见周鸢的声音，杜氏扭头就看见来了这么多人，心里有些发怵，觉得周鸢是来为赵柟撑腰的。
她梗着脖子，重重一巴掌拍在院子里的石桌上。
“我竟然不知，府上居然还有人在我眼皮子底下耍花招，府上发生点事情，这么快就传出去了。”
面对杜氏的指桑骂槐，周鸢不以为然，反倒是抬眸看向赵柟。
“婆母息怒，我这也是怕婆母气坏了身子，这一收到信，就赶紧过来了呢。”
随即，她冷眼看向旁边的赵柟。
赵柟仿佛找到了主心骨，一把推开那些试图上前拉扯自己的下人，踉跄着跑去周鸢身边。
“母亲，不知为何，老夫人非说我偷了东西，可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放肆！”周鸢厉声训斥，冷眼看向赵柟，眼底毫无情意。
赵柟愣怔，呆呆地望着周鸢。
周鸢却已经收回视线，看向杜氏。
“婆母的东西丢了，这是打算要怎么定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