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尧这一去,许久都没回来,楚椒也不在意,至于方才他说的那些道歉的话,她也一个字都没信。
她对伏尧有情,是因为对方曾三番五次阴差阳错的援手,让她生了误会,有了期待,可伏尧对她不曾如此,不过数面之缘,何来感情?
还不如说是另有目的更让人信服。
但是没关系,怎么样都没关系,只要能给她接近镇边侯的机会就可以,除了报仇,她已经什么都不在乎了。
“给我些时间……”
她细细摩挲着手里的玉佩,脑海里都是长岁被冰雪冻得冷硬苍白的脸,“我会尽快的……”
房门被轻轻敲响,姚淑温柔的声音从门外响起,“姑娘,我给你送些汤水,现在可方便进来?”
楚椒将玉佩收起来,起身去开了门,姚淑果然站在门外,手里提着个食盒,正有丝丝缕缕的香气从里头溢出来。
“大夫说姑娘体弱,要多多温补,我便让厨房炖了些补汤,姑娘尝尝,若是喜欢,我便让他们每日都炖上。”
“有劳夫人。”
楚椒屈膝见礼,抬手去接食盒。
“姑娘病弱,还是我来吧。”
姚淑连忙开口,提着食盒进了门,热情道:“姑娘第一次来井城吧?虽说离着樊州不远,可风土人情却是不同,回头等你好了,我带你在城里逛逛。”
“不必劳烦了。”
楚椒侧头咳了起来,口中再次溢满血腥气,是先前找人的时候喊得太过,嗓子受伤的缘故,说话声大一些都会渗血。
姚淑连忙递了帕子给她,客人不舒服,按理说她是该走的,可刚要离开,目光就和窗外的人对上了,她无奈地叹了一声,只能硬着头皮留下来。
“姑娘这身子,不妨在井城休养些日子,比起樊州,这里还是要暖和些的。”
楚椒轻轻摇头,“还是要看公子的意思。”
姚淑眼睛一亮,下意识凑近了些,“看公子对姑娘的态度,只怕是还要听姑娘的,只是姐姐我孤陋寡闻,竟不识得姑娘,回头好事将近,连贺喜都不知道去哪家。”
楚椒指尖微顿,眸光流转中逐渐暗了下去,姚淑这拐弯抹角的,不过是想打听她的身份。
她也有意与这些人结交,只是可惜了,有些事情不能作假,越是撒谎,越是麻烦。
“夫人客气了,我不过是公子的下人,哪有福气成就好事?”
姚淑一愣,无奈叹息,“姑娘莫要与我说笑,公子那般态度,你怎么可能只是个下人?拿我寻开心呢?”
楚椒也跟着笑了笑,病态苍白,却没有半分玩笑的意味。
姚淑察觉到了,脸色慢慢僵硬起来,她是万万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答案的,看伏尧的态度,任谁都会觉得她不同寻常。
怎么能只是一个侍女呢?
若当真是,方才那番话,岂不是在打对方的脸?
人家还病着呢。
她很有些过意不去,又不知该如何道歉,只好将歉疚转成了埋怨,凶巴巴地瞪了窗外一眼。
察觉到她的动作,楚椒也跟着看向窗外,就见五大三粗的柴定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院门口,一张威武凶悍的脸,本该十分骇人的,此时全是尴尬和心虚,他卑微的弓起身体,双手合十,拼命朝着姚淑求饶。
似是察觉到了楚椒的目光,他的身体很明显的僵了一下,连和她对视都没敢,就那么僵硬着身体慢慢后退,整个人都藏进了墙后头。
可他生得太高了,这院墙又矮,还是露出了半截发顶。
姚淑的脸也跟着涨红了,又生气又丢人,索性和盘托出,“真是对不住姑娘,都是这憨货,想着要给公子准备贺礼,催着我来打听婚期……好妹妹,姐姐没有恶意的。”
她握住了楚椒的手,满脸的殷切。
楚椒一笑,倒是毫不在意,她轻轻拍了拍姚淑的手,“我明白,些许小事,姐姐不必放在心上,如今能安安稳稳的已然难得,成不成婚,都不重要的。”
“谁说不重要的。”
伏尧的声音忽然从门口传过来,也不知道人是什么时候来的,这骤然开口,唬了姚淑一跳,她下意识抬手拍了拍胸口,惊魂未定地看着伏尧。
对方却没有理会她,一双眼睛长在了楚椒身上一样,他瞳孔震颤,仿佛遭受了天大的打击,“你要悔婚吗?”
楚椒微愣,悔婚?
两人如今的身份,如今的关系,那婚约早就不作数了吧?
她张了张嘴,伏尧却浑身一颤,陡然抬手捂住了她,仿佛她一开口,就会说出什么噩耗来一样,“我不管,鸢盟已结,婚约即成,我们就是夫妻,容不得你否认。”
楚椒一时开不了口,只能茫然的看着他,伏尧到底在抽什么风?
姚淑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双眼放光,紧绷的身体也跟着放松了下来,她就说,看伏尧那般在意,这姑娘怎么可能只是个下人?
就算不提这些,那姑娘一身的书卷气,不卑不亢,从容不迫的模样,也不是寻常人家能教导出来的。
阿弥陀佛,还好没看错。
她起身悄悄往外走,这只有她知道的消息,可要赶紧去显摆显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