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角的笑意慢慢僵住，伏尧，你又追来了啊……
“你们想干什么？！”
班书的怒喝声响起，音量却不高，雪山之下谁都不敢高声说话，大约是怕对方擅动，他抬手放了支箭以示警告。
伏尧却是径直走到了楚椒面前，见她身上染了血，瞳孔巨颤，本就难看的脸色这一瞬间越发惨白，他连忙抓住楚椒的手，上下仔细看她，“受伤了吗？伤在了哪里？”
他指尖战栗，却连碰都不敢碰，甚至是抓着她手腕的手都只是虚虚环着。
楚椒抬眸看着他，看着他苍白的脸，也看着他眼底明晃晃的担忧。
这样浓郁纯粹的关切，她只从长岁身上看见过，做不得假的。
可是太荒谬了，一个人的态度，怎么能变得这么快？
罢了，事到如今，不重要了，都不重要了，既然你又追上来了，那我就如你的意，跟你回去，我不走了，不管你有什么目的，我都不走了，直到……镇边侯死的那日。
“你能不能帮帮我？”
她哑声开口，明明干涸的眼睛这一瞬却掉下了眼泪。
伏尧浑身一僵，仿佛被刀劈了一下，连忙抓着袖子，手忙脚乱的擦拭她眼角的泪水，眼睛这么红，这么肿，到底出什么事了。
“好，我帮你。”
他立刻开口，抬手擦去她眼角的泪水，“出什么事了。”
“长岁，死了，身中三刀，刀刀要害……”
伏尧愕然，元长岁，死了？
心头一阵窒息的痛感，他有些不敢想象楚椒的心情。
从在侯府醒来，她每天面对的不是算计就是谋害，唯一能感受到的温暖，也只有元长岁。
现在这个人，死了。
一阵后怕陡然涌上来，若是他来得再晚一些，是不是……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来晚了，是我的错……”
他颤声开口，眼底迸发出浓烈的杀意，“不哭了，我们替她报仇好不好？就是这三个人吗？”
楚椒感受着布料擦过皮肤的细腻触感，半垂下眸子应了一声：“就是他们。”
你就当是他们吧，我总不能告诉你，我要杀你爹吧。
“大公子！”
上造一见到伏尧，便已经警惕了起来，脚下更是不自觉往后退了两步，却碰到了铁蒺藜刺出来的伤，不得不僵在了原地，嘴上却不敢停，“我等奉命来此，并无违反军纪之处，公子不能处置我们。”
其余两人也纷纷应声，三人摆出了军中的阵型，显然若是言语不和，他们也不介意动手。
只是几人眼里都带着忌惮，他们身在军中，自然知道伏尧是怎么爬上去的，那可真是的用北狄人的头颅，铺就的台阶。
他们胜算不大。
所以能不动手，还是不动。
“大公子，我们毕竟是侯爷麾下，您要动我们，只怕侯爷不会答应。”
上造再次开口，试图用镇边侯来压制伏尧。
伏尧却一个字都没听进去，他正将自己的大氅脱下来披在楚椒肩头，心疼地手直抖。
这么冷的天，还是在雪山下，她竟然只穿了一件夹袄，若是再久一些，怕不是会被活活冻死。
“等我一会儿。”
他理好楚椒的兜帽，确定将她整个人都包裹了起来，这才哑声开口。
班书上前一步，“公子，奴才来吧，别牵扯了您身上的……”
“我必须亲自来。”
伏尧打断了他，这是阿椒的仇，他不能假手他人。
他抬手抽剑，三人齐齐后退一步，脸色异常难看，班书却上前一步，压低声音开口，“奴才知道公子盛怒，可还是想请您三思，先前一闹，怕是侯爷对您越发忌惮，若是三人此时身死，侯爷必定会借题发挥。”
“我知道。”
伏尧轻声开口，语气冷得如同周遭的风雪，握剑的手却很稳。
他知道，但还是要这么做。
他不能让阿椒被怨恨和内疚折磨，无法释怀，他知道那种滋味，所以不想她也承受。
这三人，非死不可。
“跑！”
上造陡然喊了一声，三人立刻发足狂奔，伏尧扫了几人一眼，朝班书伸手，接过了他手里的弓箭。
风势凌厉，射箭极易受干扰，伏尧一箭射出，正中矮个大腿。
对方惨叫一声，摔倒在地。
那二人却理都没理，仍旧跑的飞快，伏尧抬手搭了两支箭，指尖轻轻一松，两支箭矢稳稳扎进二人的大腿。
“拖回来。”
伏尧将弓箭扔回去，班书连忙接过，大步上前，来回两趟，将三人都拖了回来，顺手绑了个结实。
整个过程，楚椒就在一旁看着，静静地看着。
“要亲自动手，还是我替你来？”
伏尧轻声开口，眼睛里全是她的影子。
可她并没有抬头，只慢慢捡起了他方才扔在地上的剑，当然要亲自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