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湛惊讶道：“我还以为你再也不会去见他了！当然可以！”
只不过我在和陈湛约好了去见周瑞航之前，还是给楚墨打了一个电话。
在我进入他人的梦境中时，我需要他在我身边。
可是我却没想到，楚墨在英华医院等着我的时候，身边竟然多出了一个人。
不是楚英，而是一个年轻女人。
穿着高级的毛呢大衣，里面穿着一件黑色紧身的套头毛线裙，卷曲的头发散落在肩后，精致的妆容和周围的环境有些格格不入。
但是她和楚墨站在一起，却感觉十分登对……
我呆呆地看了她几秒钟，楚墨就大步走了过来，搂住了我的肩膀：“走吧！我们进去！”
“你就是余珊珊？”年轻女人却急忙追了上来，拦在了我们俩的面前。
她望向我的脸上，露出迷人的笑意，笑意却未达眼底，朝我伸出了手：“我是水岚，是楚墨的未婚妻！”
未婚妻？
我就像是被雷打过一样，惊得有点晕头转向。
楚墨有未婚妻？
“十年前我们就取消了这份可笑的娃娃亲，你现在凭什么说是我的未婚妻？”楚墨却毫不客气地讥讽道。
我又懵了。
娃娃亲？已经取消十年了？
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
水岚那精致的脸蛋上闪烁出一丝尴尬，避开了楚墨的讥讽，朝我笑道：“你就是那个在网络上引起轰动的孤儿院的姑娘？”
我眨了眨眼睛：“在网络上引起轰动？”
水岚见我这样，笑了：“你最好去看看最近的头条，余珊珊这个名字是和几起案件挂在一起的……”
“水岚！”楚墨忽然厉声道，“我今天和余珊珊是要配合警方的调查，如果你想要去警局喝杯茶，也可以在这里胡搅蛮缠！”
水岚那精美的五官终于端不住了，笑脸终于沉了下去，一双眼眸盯着我看了一阵，转身就朝走廊走去。
陈湛急匆匆地赶了过来，朝远去的水岚看了一眼，然后就走向我们：“不好意思，来晚了几分钟。”
被允许进入之后，病房里依然跳动着心脏检测仪的声音。
周瑞航依然在昏迷。
我看了楚墨一眼，缓缓走到周瑞航的身边。
这一次他没有像上一次那样跳起来，而是安静地像是睡着了。
“医生说他的大脑一天比一天衰弱了……”
“他的家人呢？”楚墨问道。
“他没有家人！”陈湛的回答让我吃了一惊，“还记得八年前发生的那起火车站暴、乱案件吗？他的父母和姐姐、姐夫刚好就出现在车站前，被那些暴民当场砍死，当时他姐姐已经怀孕五个月了……”
病房里一阵沉寂。
我的心顿时就冷了下去。
我上前一步，轻轻地握住了他那已经变得冰凉的手。
一阵血色的光芒闪过，我的意识出现在了一片灰蒙蒙的世界里。
灰蒙蒙的天空，黯淡无光的大地，眼前是一片整整齐齐的墓地碑林。
放眼望去，眼前的墓地一望无际，看不到尽头。
那些整整齐齐排列在山上的墓碑，在一片灰色的天空下，透出一股惨淡的凄凉。
我是不怕这些墓碑的，但是却会感到伤感。
这每一座墓碑下，都躺着一个可怜的灵魂。
我忽然看到了一个小男孩，漫无目的地在墓碑里游走。
他手里捧着一束白色的雏菊，脸上带着一抹沉闷，在每一座墓碑前停留，又继续往前走。
好像在寻找什么。
我看着他那略微熟悉的面孔，忽然怔住了。
这是八年前的周瑞航？
他在寻找他的家人？
可是放眼望去，这成千上万的墓碑中，那些才是他父母和姐姐姐夫的？
他慢慢地一排排寻找着，再往上一排排走去。
我慢慢地跟在他身后，朝山上走去。
忽然，小男孩快速奔跑了起来，朝着前方某一个目的地跑去。
我远远地看着他跑到了一排墓碑前，跪了下去。
然后他低低的哭泣声传了过来。
就在这时，我忽然看到了另外一个人！
他就站在小男孩墓碑前不远处，穿着黑色的卫衣，头上的帽子将他的脸遮得严丝合缝，看不到任何光亮。
那个男人站在小男孩的面前，缓缓地朝他伸出了手。
我忽然一惊。
他和美术室里那个男人一样，看不见脸！
确切地说，他没有脸！
而忽然，他牵着小男孩的手，站在墓碑前，一起望向了我。
这种感觉十分古怪，明明是看不到他的五官，但是我却能清晰感觉到他在黑暗中盯着我！
一大一小两个人就这么盯着我，身后是一望无际的墓碑。
灰蒙蒙的天空忽然就变得暗沉起来，天空开始下起了大雨。
在黑色的雨幕中，男人牵着小男孩的手，缓缓转身朝墓碑的更深处走去。
我急忙就追了上去，脸上被大滴大滴的雨滴打得生疼。
天色越来越暗，两人走得也越来越快，我几乎都看不到他们的身影。
前面的两个背影越来越模糊，最后竟然消失在了墓碑深处的黑暗之中。
“姗姗！”
耳边传来楚墨低沉柔和的声音，他的手心里传来阵阵暖意，将我从那黑暗的墓碑中拉了回来。
“那场暴、乱之后，周瑞航是被谁收养的？”我急忙望向陈湛。
陈湛神色凝重道：“是他父亲生前的一个朋友，但是在三年前已经去世了……”
“三年前去世了？”
我本能地摇了摇头，那刚才在梦里看到的那个男人，究竟是不是凶手？
很明显，他们两人在一起的样子，就像是一对父子，附和条件的，就是这个父亲的朋友。
“你若想看收养者的资料，晚一点我发到你的邮箱。”陈湛道。
楚墨送我回孤儿院的时候，忽然说了一句：“我和水家有生意上的往来，所以有时候避免不了接触……”
我正在思索着周瑞航的事，忽然听到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抬起头来：“你的意思，水岚不是你约来的？”
楚墨苦笑一声：“英华医院也有水家的股份，正好被她下班时遇上了。”
“水岚是医生？”我惊讶极了。
刚才那个穿着几十万大衣，踩着高跟鞋的女人，竟然是英华医院的医生？
“她是个不错的心脏外科医生。”楚墨倒也说了一句公道话，“水家是医术世家，加入英华医院后对楚氏集团的帮助很大。”
我眨了眨眼睛：“那你们俩为什么没有联姻？”
一般这样的情况下，这两人在一起不是理所当然？
楚墨却深深看着我：“因为我已经有了我喜欢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