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及此事,只因同住一院,且李建设为院中大爷,应了解住户情况。
再者,刘海中之事,多少与李建设有关。
秦淮茹担心刘光齐失恋后迁怒于李建设,万一做出蠢事,伤及她的丈夫。
“我明白了。”
李建设语调平和地开口。
对于刘光齐,他知之甚少。
料想此人亦非难缠之辈。
新春佳节,若他不生事端便罢,若真敢挑衅,定叫他一家年节不宁。
另一边,刘海中家后院。
自刘海出事以来,刘家行事愈发低调。
平日里出门低头,家中言语亦轻声细语。
然今日,刘家屋内却传出暴躁之声。
“我真是倒霉透顶,摊上这么个爹,非但帮不上忙,还净拖后腿。”
“早先我想结婚,他百般阻挠,如今倒好,不用他拦,我女朋友家也不同意了。”
“我甚至怀疑,他是否故意给领导惹事,好拆散我和小芳。”
“哪有这样给领导下绊子的道理。”
“真是,可恶至极。”
砰!哐!
刘光齐怒骂连连,情绪激动时便狠狠踹桌踢门。
此事已过去多时。
刘光齐本以为能蒙混过关,毕竟他与女方家相隔甚远,此事难以传至其耳。
一旦成婚,他便与这个家再无瓜葛。
届时入赘女方家,勤勉几年,讨得岳父母欢心,即便刘海中此时被判有罪,女方岂会因一个断绝关系的父亲而休了自己?
奈何……
世事难料!
刘光齐万没想到,轧钢厂工人中竟有他与女友的同学。
且此同学亦有意入赘女友家,于是千方百计打听小芳家住址,趁过年放假之际,上门将刘海中的事情告知女方父母。
彼时,人们对家庭背景极为看重。
一人犯错,全家蒙羞。
郑娟因丈夫**而被村民指责,足不出户。
女方深思熟虑后,最终决定放弃这门婚事。
一切,就此而止。
“光齐,别气了,是你爸糊涂,中了易中海的计。”
“说起来,女方家也不怎么样,碰到这点事就退缩。”
“他们不嫁闺女给你,是他们的损失,我儿子这么出色,还愁找不到好姑娘?”
贰大妈试图安慰儿子,却反让刘光齐更加愤怒。
他一怒之下,将桌上盘子猛砸于地,碎片四溅。
“我出色?”
“再出色,也挡不住刘海中这么害我!”
“我老丈人本已帮我谋得给领导开车的职位,多少人梦寐以求啊。”
“……婚结不成,司机的工作也没了。”
“本想着能在轧钢厂接班,可人家说他刘海中犯了大错,被开除了。”
“我现在连轧钢厂大门都进不去,只能等分派,说不定是澡堂还是招待所,要是让我搓背修脚,我还有何颜面?”
“我可是高中生,让同学们知道了,岂不笑掉大牙?”
刘光齐越说越激动,想找东西再砸,却已无处可砸,只能狠狠拍桌。
两个弟弟吓得噤声,贰大妈抹泪,心中自责却无能为力。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敲门声。
一妇女的声音传来:“二嫂子,我是赵春花,能让我进去吗?”
贰大妈惊讶地愣住,心中暗想:她来做什么?
但还是走近开了门。
“春花妹子,有什么事吗?”
贰大妈堵在门口,不想让她看到屋内的混乱,以及儿子刚在家中对父亲发火的情景。
没想到,赵春花直接捅破了这层窗户纸。
“二嫂子,我刚才听见光齐在骂他爸,还提到了轧钢厂工作的事。”
“其实吧,我倒觉得这工作接班不是不可能,关键是看咱们怎么运作。”
赵春花一脸狡黠地笑着,脸上的伤疤因笑容扭曲,显得格外狰狞。
她对这院子的人充满了恨意,自从上次被罚,脸还被划破后。
她来找贰大妈,并非为了帮刘家,而是……
想要报复整个四合院。
“春花妹子,你这话是何意?”
贰大妈有些迟钝,不太明白赵春花的话。
但“轧钢厂工作”这几个字,已足够吸引她的注意。
赵春花朝屋里瞥了一眼,神秘地说,
“二嫂子,外面人多嘴杂,咱们进屋说吧。”
“光齐也在,这事还得听听他的意见。”
贰大妈觉得有理,人家是来帮忙的,不能让人家在外挨冻。
于是连忙请赵春花进屋,并让刘光天搬来凳子。
随后把两个不争气的孩子赶出去玩,关上门后问赵春花:
“春花妹子,你说的运作,具体怎么做?”
“真能让我家光齐接他爸的‘八三三’班?”
赵春花微微一笑,但刚结痂的伤疤让这笑容变得十分吓人。
贰大妈和刘光齐都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战。
原本脾气不小的刘光齐,也不敢在赵春花面前发火了。
“二嫂子,这事儿其实简单得很。”
“子承父业,乃衙门旧规,老刘纵有过,岂能株连其职位?”
“岗位既定,光齐不接,亦必有他人担之。”
贰大妈整日听闻抱怨与怒斥,直至赵春花一言,如逢知音。
她紧握春花之手,面露苦色倾诉:“春花妹子,你说得在理,岗位如萝卜坑,老刘之位即便不由光齐继,亦会落他人之手。”
“早晚需添人手,为何不能是光齐?”
“又让光齐去街道取介绍信,而街道并无轧钢厂名额,这不是逼人换工作吗?”
“真是欺人太甚。”
贰大妈泣不成声。
刘光齐亦叹:“春花婶儿,我亦知此职本应归我,但因我爸之事牵涉厂领导,戴主任才不敢让我接班。”
“然而……”
“又能如何?”
“世道如此,民不与官争,我等小民,受欺亦无奈。”
刘光齐言罢,再叹。
近日,他频访轧钢厂,又探戴主任家,却无人敢应。
本欲年后求卢厂长或杨副厂长,为轧钢厂之职,他不惜奔波。
然深知结果或令人失望,因刘海中之事,已得罪全厂高层,乃至更大领导。
彼等轻易助他接班,实为异事。
“二嫂子,光齐,你俩仍未想通。”
民不与官争无错,但若官争官呢?”
赵春花笑中含诡,一步步诱刘光齐与贰大妈入其局。
果然,赵春花此言一出,较为机敏的刘光齐立刻心领神会。
“春花婶儿,您是指……”
刘光齐话未说完,仅以食指示意中院方向。
赵春花含笑点头。
这让贰大妈焦急不已。
“光齐,春花妹子,你俩这是在搞啥名堂,就不能明说吗?”
刘光齐兴奋言道:
“妈,春花婶儿的意思是让我去找李建设。”
“咱是普通百姓,就算去轧钢厂百次,人家也未必给咱面子,但李建设不同,他是轧钢厂采购处主任,与戴主任同级。”
“若李建设肯相助,戴主任或许也会看在他的份上,助我一臂之力。”
“我还听说,李建设在轧钢厂领导间甚有人缘,连那位中毒的大领导也很看重他。”
“只要他肯为我说话,轧钢厂的领导们定会给他这个面子。”
赵春花笑声清脆,夸赞道:
“光齐不愧是才子,脑筋转得真快。”
刘光齐接班有望,心情大好,挠头憨笑道:
“春花婶儿,您过奖了,这都是听了您的话才想到的。”
唯有贰大妈面露纠结。
“可是……”
“老刘为了给领导出气,得罪了李建设,前几日全院大会上,我还投了他一票惩罚票。”
“咱们去求他,他未必肯帮忙吧。”
贰大妈低声细语,越说越觉自责。
当时为何非要投李建设一票,只为一时之气。
李建设虽时常笑眯眯,但处理易中海、老太太及贾家之事时,笑容依旧,令人难以捉摸其心意。
此人如笑面虎,是否生气,实在难辨。
“妈,都怪你,非要投李建设一票!”
“那么多人都没投他,就你特立独行?”刘光齐脸色阴沉,责备母亲。
赵春花被儿子责备,却不敢反驳,反而平静地说,
“光齐,别气,这是爸妈和李建设他们老一辈的事,和你没关系。
今天都大年三十了,明天就是新年。
你早点起,去李建设家门口等,他家明天肯定早开门。
你一开门就第一个给他们拜年,跪下磕头。
李建设是咱院的头儿,爱面子。
你给他面子,满足他的虚荣心,他肯定会帮你。”
听完赵春花的话,刘光齐皱起了眉。
小辈给长辈拜年确实有下跪磕头的习俗,但通常都是小孩子对直系亲属。
给邻居家长辈,一般弯腰问好就行。
刘光齐已经19岁了,比秦淮茹还大,给李建设和秦淮茹下跪磕头,他实在无法接受。
可是……
除了这个办法,他似乎也别无选择。
“光齐,妈替你去?”贰大妈试探地问。
她也不忍心让儿子下跪。
这话又惹恼了刘光齐,他没好气地说:
“你去有什么用?你能跪吗?就算你跪了,丢的不还是我的脸?”
贰大妈被训得哑口无言。
是啊,她去下跪道歉,也拉不下这个脸。
即便要向李建设下跪,丢脸的也不仅限于她。
“你跟我爸一样,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这事我能自己处理,你别添乱了。”
刘光齐心意已决。
不过是向人下跪磕头罢了,没什么大不了。
我本就是晚辈,给长辈磕头又能怎样?
况且这是为了工作,为了赚钱,不丢人。
一夜转瞬即逝。
次日清晨。
李建设还在梦乡,就被外面的喧闹声吵醒。
秦淮茹亦然。
自嫁给李建设,秦淮茹的日子愈发惬意,再也不用早起劳作。
家中的琐事无需她费心,连打扫卫生也有雨水代劳。
加之昨晚李建设兴致高昂,两人睡得晚了些,起床自然也延后。
“建设哥,快起吧。”
“你是院里的大爷,还得受小辈们的拜年呢。”
“再不起,就有人来敲门了。”
秦淮茹穿衣的同时,也将衣物扔到李建设床上。
大过年,让人敲门可不吉利,闭门更不行。
“哎哟,都七点半了?”
“没闹钟真不方便。”
李建设看了眼时间,意识到自己睡过头。
起床后,顿觉肩头寒风凛冽。
外面的炉子封了一夜,虽未灭,但仅余微温。
李建设迅速穿上秋衣毛衣,在被窝里套好裤衩秋裤,这才掀开被子,双腿缩进裤管。
此时,秦淮茹已换上新衣,正兑水洗脸刷牙。
时间虽晚,但大过年,怎能不洗脸见人?
一旦开门,拜年者定络绎不绝,届时恐连洗脸的时间都无。
屋内夫妇忙碌,屋外人群聚集。
“叁大爷,新年好。”
“你好,都好。”
“这不是刘光齐吗?他怎么跪在这儿?”
“还能为啥,定是趁着春节,来代他爹向壹大爷赔罪。”
“光齐这孩子真懂事,和他爹截然不同。”
“没错,能屈能伸,方显大丈夫本色。”
刘光齐跪地,围观者渐增,脸上泛起羞赧。
但听众人议论,刘光齐惊喜地发现,大家非但未嘲笑他,反而称赞有加。
这让他既意外又欣喜。
“对,我是替爹认错,这是有担当。”
“大丈夫能屈能伸,此乃男子气概。”
“我有什么好羞愧的?”
如此一想,刘光齐面色恢复,跪得愈发挺直有力。
不知情者,还以为秦会的雕像立于院中。
此时,傻柱从家走出,见刘光齐跪在李建设家门口,好奇问道:
“刘光齐,你怎么跪这儿?”
“上坟走错路了?”
傻柱嘴损,知晓李建设与刘家不和,言语间毫不留情。
“滚开,我是来给壹大爷拜年的。”
“你个小辈,起得比长辈还晚,还有脸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