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呢?你妈妈呢?”白浪反问这个本来就胆怯的小男孩,他起身带着小白羽来到黎姿的卧室,门敞开着,门框上还有血迹,人是不见了。他努力回想着,让小白羽原地不动,来到卫生间观看,那绺头发还在浴缸里。
白浪终于拨通了报警电话,说头一天晚上和妻子吵架,还发生了厮打行为,自己情绪暴躁,还服用了过量镇定剂,等早上醒来发现妻子失踪了,恳求公安机关尽快找到他的妻子,因为妻子精神有问题,怕在外面出事。
警察很快来到现场,白浪抱着可怜的小白羽迎接了他们,每个人都能感觉到这是一位特别担心妻子下落的丈夫,一位给儿子仅有的温暖的无助的父亲,虽然小白羽在白浪的怀里显得局促不安,一直在力图挣脱。
警察勘查现场,发现黎姿卧室里打碎的镜框、杯子,门框上已经干了的暗红的血渍,白浪给警察描述和妻子吵架、厮打的情景,让警察看了那撕碎的演出服,还有那些丢进垃圾桶的珠宝首饰,一味的追悔莫及。
警察在一个锁着的小抽屉里发现一本日记,白浪好奇要看一看,被警察阻止了,他开始变得有点不安。他又满怀愧疚地问,是不是妻子负气出走了,这时,警察发现浴缸里那一绺带着一小块头皮的头发,接着,发现地上、浴缸的边角上有擦拭血迹的痕迹,另一位警察则在厨房发现一把擦拭过血迹的水果刀。
白浪还在接受盘问,突然盯着那绺头发,两眼发直,面容渐渐变得扭曲,突然抱头痛哭:“我就是杀人犯!我就是那个禽兽不如的杀人犯!是我、是我杀了我太太!我不是故意的,不、不是……但是,她、她已经死了!我没有办法,没有办法!我必须这样做啊!我爱你!没有你我也活不下去了!我这就去找你……警察同志!枪毙了我吧!我太太就是我杀的!我要去找她,你们成全了我吧……”
现场一片混乱,小白羽也吓得大哭,一位女警抱起他安抚着,有围观的人也为之动容。勘查终于结束,白浪被带进公安局,在审讯室,他交待了一个非常完整的杀妻分尸的情景。但是,作案工具对不上,按他讲的七八个抛尸地点都没找到尸块,还有其他众多的疑问,而且警察觉得他精神可能有问题,后来请来了心理学专家弗行之,让他对白浪进行精神鉴定,并且给他看了黎姿日记。
弗行之通过对白浪的精神分析,发现他有着明确的躁狂症,而他描述的杀妻分尸的情景其实就是那次筑梦试验中他的梦境,当人受到某种刺激时,梦境和现实就会出现了混淆。另外,那日记里记录着在那次筑梦试验前后发生的一些事情。白浪提供了一份黎姿的诊断书,是抑郁症,并且有很长时间的服药记录。
白浪终究没被定罪,最终以证据不足为由成为悬案,而人们也一致认为是黎姿精神有问题跟着梦相远跑了。白浪则大张旗鼓地发布寻人启示,一副不找到妻子不罢休的势头。
小白羽没人看护,跟着白浪在音乐厅玩耍,其实也没什么可玩的,朱笠有意带着他弹钢琴,渐渐地小白羽成了朱笠的小迷弟。朱笠觉得火候差不多了,一种特别随意的语气和小白羽闲扯:“你妈妈呢,怎么没来?”
“妈妈……妈妈走了。”
“妈妈去哪儿了呀?”
小白羽摇摇头,面露悲伤。
“你妈妈是不是有一绺头发留在浴缸里了呀?头发上还带着一块头皮?”
小白羽变得恐惧起来,默默地点点头。朱笠把他抱到自己腿上,又弹了一段,问:“你妈妈不会是已经死了吧?”
小白羽扭头瞅着朱笠,使劲摇头:“爸爸说妈妈精神病犯了,妈妈会回来的。”
“哦,原来是这样啊,爸爸是不是经常打妈妈?”
小白羽点点头,眼泪掉下来。
“爸爸也打过你吗?”
小白羽点点头。
“爸爸是不是也骗过你还有妈妈?”
小白羽点点头,抽泣着说:“爸爸警告我说,不要跟警察叔叔说他打妈妈,还要说他很爱妈妈,对妈妈很好。”
“原来是这样啊,你真是个诚实的好孩子。”朱笠抚摸着小白羽的脑袋,又抱紧了他,循循善诱:“那天晚上,你爸爸是不是半夜开车出去了?”
小白羽点点头。
“然后你妈妈就不见了?”
小白羽又点点头,神情变得紧张起来。
“然后留下了一绺头发,还带着头皮”,朱笠看小白羽又克制着眼泪,面露恐惧之色,又安慰道:“别害怕,叔叔很为你妈妈感到伤心,咱们不说这个了,好吗?”
小白羽直愣愣地瞅着朱笠。朱笠轻轻地拍拍小白羽的头,和蔼可亲的样子,说:
“叔叔知道你特聪明,考考你好不好?答对了叔叔奖你一个好玩儿的!”
小白羽木然点头。
“好了,叔叔要出题了啊”,朱笠笑笑,抬头看看没人进来,说:“你说,怎样把大象装进冰箱?”
小白羽略加思索:“可以把大象切成一块一块的呀!”
“你真聪明!”朱笠一副茅塞顿开的样子,又带着小白羽弹了一会儿琴,弹着弹着忽然又问:“你知道怎么把妈妈放到口袋里吗,那种可以放进汽车后备箱的口袋。”
小白羽再也抑制不住,泪如雨下,又不敢哭出声来。
朱笠突然把手指按在小白羽的嘴唇上,很严肃地说:“千万不要跟你爸爸讲,知道吗?他会把你也杀了,不过也不要怕,等你长大了就不怕他了,对吗?”
朱笠把小白羽变成忘年交,又从这个小孩子嘴里知道了太多白家不可告人的秘密。
白浪来找蒋小瑛,将那两张火车票扔在裁剪台上,告诉她这是在黎姿的包里发现的,那天晚上他们在一起。
蒋小瑛信以为真,心灰意冷。那天小梦野跟妈妈在一起,她想念爸爸,把那两张火车票悄悄藏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