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岭,山道间,悬崖畔。
已近昏暗的林间,传来一名男子的声音,“凌烟,我们在这里等了一个时辰,既然人还不来,不如我们先行。”,凌烟迟疑了一阵子,不答反问道:“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心里有些不踏实。仓颉丞相早有安排,此行人分四路,祭火门艮位长老与玄武,朱雀两位护法等人走明路,我们等人走侧路,祁飞师兄等人走暗路。一共加起来有着百余人高手,为什么我们最不应该到达的人,反而走到了最前面?”
石历道:“我们行在后面,途中遇到了不少天南地北的江湖高手,他们是不是途中也遇到了不好少手,阻了行程?”
月色下,凌烟目光动了动,悠悠的说道:“我也这么认为,可高手那么多,他们又都是天都城中高手,又有谁能有这般大能,阻了他们的行程?”,说到这里,心中想到了一件事,她想要将它说出来,可话刚到口中,微微轻叹,摇头说道:“不可能的,不应该是这样。”
石历奇道:“怎么了?有什么事不好说出来么?”
凌烟道:“他们该不会是,遇害了?”
林间较远处又传来了两个人的声响,“大哥,我说咱哥俩来到这儿,一会儿是热,一会儿是冷,这是什么原因?”
“嘿嘿,还能是什么原因,老天也和咱们凌烟姑娘一般,在给我们开玩笑呢,哈哈。”
这两人正是倏、忽二人。
石历虽然知道这两人的声音,但在冰凉漆黑的林间,忽然听见两人大声嚷嚷声,不禁脸色一变,略含指责的道:“你们两个小解完了,该本分点了吧?”
倏、忽二人摇了摇头,道:“你又不是我们,你咋知道我们有没有小解完。”
另一个人忽地抱着肚子,身子一曲,痛苦的叫道:“哎哟,哎哟……”
忽见到大哥这般痛楚的神情,心下一惊,急道:“大哥,你怎么啦!”
倏矮着身子,含痛指了指肚子,呻吟道:“我要大解啦……”,一言甫毕,随即大笑着朝石厉做了个鬼脸,道:“哈哈,小祭火门弟子,气死你,气死你……”
凌烟坐在三个男人中间,听到他们这般口无遮拦的对语,好生不是滋味,秀美一皱,转过身子,不去理会他们。
忽这才发现大哥原来佯装着,跟着大笑道:“大哥,我们刚才的话题似乎还没有说完。”
倏转为正色,扭扭曲曲的声音说道:“对于这一件事,为兄也只知道一二啊,你且细细的听,为兄给你细细的讲明。”
忽大奇,睁大眼睛望着他,气急败坏的大叫道:“大哥,你不够意思。”
倏一愣,皱眉道:“兄弟,我咋不够意思了?”
忽愤愤说到:“我们自幼从小到大,干什么都在一起,为什么你知道的事情,我不知道。”,说到这里忽的脸色又是一沉,特别固执的瞪着他,朗声说道:“啊,为什么我不知道。”
倏无奈的说道:“我的兄弟啊,那个时候你正好肚子不舒服去大解了,所以我比你听到的多一些。”
忽听到这里,脸上更是气愤,厉声道:“我们吃一样的,喝一样的,睡觉也在同一个地方,为什么我的肚子不舒服要大解,你的肚子就舒服了,不用大解了?”,说到这里,语气之中大有怨责质问的味道。
倏缓颜和声的道:“是啊,那一天我的肚子也不舒服。那时咱两兄弟不是还打定主意的说,‘你是大哥,你先去大解。我当弟弟的排到你后面就好!’”
忽扎着小鞭子的脑袋歪了一歪,想了想,神色变得缓和了好多,转怒为喜道:“不错,不错,有这么个事,果然是我的好大哥,没有骗我,哈哈。”,转而蹲在他身前,满是好奇的说道:“大哥,你那天到底听到了些什么,快快道来。”
凌烟与石历见到忽怒喝疾呼,不依不饶的气势,但到了片刻之后颜色大转,月色之下,那个有些苍老消瘦的身影,翘首蹲在“哥哥”面前,静心凝听,态度虔诚的模样。心中大生感触,不禁暗忖:“倏、忽二人平时在旁人面前没大没小,喜好玩闹。没想到相互之间,兄弟情谊却是极为浓厚。倏面对弟弟的无理取闹,做哥哥的反而在弟弟面前和颜示好,苦言解释。反过来想,若不是这位做大哥的事事忍让,一再包容,也不会纵容得这位与自己年龄相仿,又老大不小的弟弟在自己面前敢于恣意妄为,骄纵撒野。”,想到这里,对这对大感厌烦的半老兄弟,生出了不少好感。
两人对望了一眼,凝神静听,这位做哥哥说出来的话。
倏道:“兄弟,那日你的确是去大解了,这事儿母亲知道。”
忽连连点头道:“不用问母亲啦,我记得,记得的!”
倏微微点头,月光之下,似乎见他轻轻吁了口气,静下了心来,扭扭曲曲的声音说道:“那是很多年前的一件事。山中忽然路过一位高人,母亲接见了他。那位高人说见到我们兄弟二人骨骼特异,根骨奇佳,说我们经后必将能为天下立下汗马功劳,特地来此拜会点拨。就因为那一日他给了娘亲两柄神锥,一部绝学后,娘亲便日夜监督我们习武练功,一直到出山之日。”
忽哦了一声,道:“这是又和朱雀岭有着什么关联?”
倏眉头皱了皱,道:“有关联啊!兄弟,我们的娘亲自然是为我们好了,她老人家生怕错信了江湖骗子的妄言,而教我们学武使坏。所以换言借问当日的天下大事,探知那人是否目光深远,胸怀伟略。那人说着说着,就说到朱雀岭了,他说朱雀岭事关百年之后的天下大势。还说有一恶人为非作歹,无恶不作,不意之中却为天下做下了一件极大的好事,他施展了神通,将万里焰山变为万里冰刃,日后祭火门中本已燃尽了的古朴神灯,想要复燃,已成了大易事了。”
忽一愣,道:“这么简单?”
倏肯定的点了点头,道:“不错,就这么简单。那人与母亲谈了一日,直到晚上才离去。他谈天下大势无奇不有,无所不至,区区朱雀岭,自然只能言及一二了。”
忽道:“那他还说了些什么?”
倏想了想,忽地大声说道:“噢,我记起来他说的后面几句话了。”,顿了顿,道:“他说,‘大恶人其实并非真恶,恶并不恶在品行,而是恶在武功’,然后说他那一身子武功想要练成,非他族中之人独有的血统方可,而且要想突飞猛进,还需饮人精血,伤人性命。”
听到这里,凌烟,石历两人俱是一惊,对望了一眼,心中油然想到百年前的异族蚩尤。自古以来,能令人避忍不言,谈虎变色的人物,唯独蚩尤一人。而百余年前便可道出百余年之后天下大事,而且洞若观火人,数尽天下英雄人物,首推风后一人!
这些本是众人心中知晓之事,尽管如此,但当他们听到“饮人精血,伤人性命”这等骇人听闻的事,身子不禁为之一颤,又觉欣慰,暗暗想道:“好在当年炎黄二帝率领天下诸多英雄豪杰,合手将这一如异军突起般的外族灭了,不然,当今天下哪里还有正邪对持,南北鼎立之势?”
果然,倏娓娓说道:“那高人还说‘他族本来不欲与我为战,我族也无与战的缘由,要怪……要怪只能怪天无二日,人无二主,战乱是不可避免的,更何况他族的能人异士,也太过,太过……’,到了这儿,那老头就没说下去了。”
凌烟忽地立了起来,道:“我们启程!”
石历怔道:“怎么?不等他们了?朱雀岭的巢穴之中,到底是一番什么境地,我们还不清楚,冒然前去,身家性命难保且不说,若是败了好事,这等责任可是谁也担当不起啊。”
凌烟秀美紧蹙,语气变得坚定了起来,“不,现在就去。”
石历道:“我们就算不等门中的前辈,无奇教中两大护法也应该到了左近,不如……”
林间忽地传来一名粗豪男子的大笑声,“他两人便在这里。”一言甫毕,两个圆形事物,自林间远远飞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