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下,绿林间缓缓行来了两骑。
那两骑行出绿林,借着银白色的月光,只见一人手持赤血戟,身着墨色鳞甲,俊容端正,骑着碧光闪闪,威风凛凛的龙驹,缓步而来。在他身侧有一人手拿斧盾,身子壮实,光头火眉,骑着高头大马,黑暗的脸上似乎还带着一丝狞笑,与那龙驹将军并肩而行。
石厉见到两人,心中一凛,脸色大变,脱口说道:“颛顼,刑天!”
玩闹惯了的倏、忽,见到这两人,再也笑不出来了,齐声说道:“大荒遗将!”
谁能想到,远居大荒,不问世事的大荒遗将,居然会一起出现此处,但更让他们无法接受的,是无奇教两位功法高绝,久经杀戈的两大护法的头颅,竟然给这两人谈笑之中随意抛了出来。
黑夜月色之下,陡然见到这两个令人无法相信的事物出现,他们,如何不作惊惶。
黑色苍穹,乌云遮目。
天地间,黯淡了不少。
见到这一噩耗,远处的林间,枝叶之中似乎也为之颤了一颤。
颛顼微微侧了侧头,瞥了远处山野一眼,但见荧光之下,山道的远处,少许山林显得格外晰目,叫人一望见底。他微微轻笑,道:“这些年没有问世,重担渐渐移转到了你们年轻人身上,看来我们也老了。”,说到这里,语气略略带有几分沧桑,感概。
刑天狞笑道:“三哥,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和以前一样,每次有心大开杀戒,取人性命时,总爱感慨一阵子,这才挺戟出招。这说明你还未老,我也未老。”
颛顼哈哈一笑,道:“不错,这些年你还和少时一般,那么的好战,那么的神勇。只可惜,主人再也看不到了……”
刑天一奇,道:“三哥,你似乎有意对一些将死之人说这些话,到底为何?”
颛顼道:“让他们将我们的赤胆忠心,转告知给地下的主人,那岂不是件好事么?”
刑天一阵沉默,忽然说道:“不,主子没有死,并没有死。”
颛顼略略吃惊,迟疑了一会,微微的点了点头,道:“话已经说完,战罢!”
刑天古斧临空一扬,朗声道:“你们谁先来吃刑天爷爷的斧头?还是……一起上?”
颛顼目光闪动,忽地正色说道:“老五,此役暗中尚还存有高人,我们尽快将其斩杀,再图后计。”
刑天呆了呆,望向他,不解的说道:“三哥,什么意思,我不明白。”
颛顼目中闪过一丝慎重,道:“尸体,你也看过了……”
四人听到两人对话,心中的惊诧较之之前,更添三分,对望一眼,心中暗想:“天都城中除了远居宫廷的力牧将军和不再行过问世事的祝融将军,还有谁能够让这两人忌惮三分?”
这两名大荒遗将的身影,在清冷月华下,显得格外狰狞,两人口中谈吐,策马缓行,石厉原本赤红色的脸孔已经变的纸一般煞白,低声说道:“我们不如和他们拼了?能杀一人是一人,能伤一人是一人。”
凌烟听到他着激动惊惶的话语,已然明了,这个向来脾气僵硬,不甘服输的祭火门弟子,在面对这两员大荒遗将,已经失去了方寸,绝了生念,而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
她手中的乌龙鞭又握紧了三分,芳心急跳,在她面临强敌,踌躇无计之时,眸子下意识的朝着南方望去,远处的山头漆黑一片,她心中微觉凉意,道:“保命为先,力图后援。”
颛顼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赤血戟在地上顿了一顿,仰天打了个哈哈,大笑道:“朱雀岭中,方圆百里之内,绝不超过十个尚能提得起兵刃的人,去死吧。”,说到这里,长戟挺起,龙驹长嘶,与刑天一起疾奔而来。
倏、忽二人早已作好防备,见到二人这般神勇,不甘稍有怠慢,取出怀中的神锥,扑了过去。他二人自知对手厉害之极,是以出手便运上全力,大下杀招,*得刑天一时之间缓不过手来,刑天见到战马连连后退,心中有气,大喝道:“奶奶个熊,本将军不发威,还容你二人攻得这般狼狈。”,一言甫毕,手中斧盾齐施,不多时,已经拉回平局。
颛顼一人斗凌烟万燕二人,得自快马快戟之利,虽已处于上风,稳*胜券。但祭火门中的《六合断天剑》法度严谨,石厉依计死守不攻,又有凌烟从侧相助,一时之间到还难以战胜。侧目瞥见刑天力斗倏、忽二人,看上去似乎颇为吃力,当下弃下两人,调转马头,朝着倏、忽二人扬戟斩去。
凌烟,石厉二人竭力死守,忽觉身前压力顿时全无,惊诧之余,回目瞧见颛顼人已到了倏、忽二人身畔。
乌云渐多,天色越发暗了下来。
悬崖旁,山林间徐徐传来一阵轻风,但在此时,似乎也参着一缕血腥。
几近黑幕之中,颛顼手中赤血戟,赤光初一闪动,便即传来一人的惊呼痛吟声,紧接着,一个瘦弱干枯的身子,如箭一般飞向林间,重重摔倒在一个桂树干上,再也没有声响。
参杂在两骑健壮的武将之中的另外一个身影,发出一声惶恐无措的痛吼声,“大哥……”
石、凌二人猛地吃了一惊,身法一变,刀鞭齐中,直抵颛顼背心。
昏暗中,颛顼一声冷笑,身子尚未回转,手中长戟朝后一挥,一股大力如排山倒海般压将而来。石历,凌烟见到他这回马一戟快捷无比,沉雄无比,胸口的一颗心猛地一紧,百忙之中,半途收招回防,砰砰两声,一股大力压将,将两人*得倒腾过来,落于林间。
两人双脚方一落地,但觉体内血气翻腾,好不难受,放眼望去,见忽一人参杂在两位猛将的快影寒兵之中,苦苦支撑,处境危险万分,两人看得一颗心也跟着悬了起来。
从颛顼策马挺戟挑倏、忽,到回马一戟却石、凌,这一系列变故,只是电光火石的事。两人受了颛顼一戟,身法一滞,与忽相距较远,来不及抢救他的性命。心下正自难过,忽觉林间风声大作,一人手持双斧,疾驰而来。
山道上的黑影间,传来一个颇为激动,振奋的声音,“混沌兄弟,你也来啦。”,山林之中也微微传来呯的一声,武器交击声。
颛、刑二人听到上空有一股十分迅疾的风势,击顶而来,弃下手中将近失了招架之力的忽,长兵挥舞,朝着半空之中刺去。
乌云遮目,四野如墨。黑暗之中,众人皆是根据风势走向判断兵刃方位,不然单单由忽一人独斗颛顼,刑天二人,早已落败。可那个叫混沌的人身法敏锐,形同白昼一般,将这二人的兵刃瞧得一清二楚,略觉不对,双斧齐下,借着两人上扬之力,腾了出来。
颛顼冷冷说道:“没有想到,天底下也有这等目观夜色如白昼的奇人异士,我且要看看你到底有什么能耐。”一言甫毕,侧耳听到混沌的下落之地,轻轻发出一声冷笑。双腿一夹,策马回身,喝道:“着!”,长戟挥出,黑暗中,那赤红色的光芒似乎也跟着闪了一闪。
黑夜中有一人发出一声极轻,极轻的沉闷声响,却巧巧的躲过这一计。
颛顼说道:“好犀利的目光,好敏锐的耳力。”
那个被忽称做混沌的人,到了此时尚未发出一言,喊出一声,因他耳、眼、鼻、口七窍全无,无法说将出来,倏、忽二人思虑简单,心空如镜,是以一听到双斧之声,便知道是他到来。混沌的武功较之倏、忽还要差一些,全因此人天生没有七窍,与人搏斗,全然凭着直觉攻守进退。而来此时,风声大作,天地如墨的境地,这却成了他得天独厚的一大优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