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天翔一声大笑,在众人之中心里明了的,和不如何明了的官吏纷纷朝他望了过去。
仓颉适才说出的一句话才是一个陷井,圈套,只要谁稍微发出一言,在他心中早已深思熟虑的后计妙招便会一将使出来,将其牵连在内,这也正是仓颉的厉害之处。听到季天翔出声大笑,明面上冷颜聆听,而在他心中却是窃喜万分,暗忖:“小娃娃,之前让你奸计得逞,容你稳当当的活到了现在,此时正好教你瞧瞧老夫的手段!”
季天翔向前踏出一步,望着伏羲笑道:“伏羲兄弟,近来可好?”
伏羲正因自己心志紊乱时,失声说出的那一番话而悔恨,忽地听到季天翔这么亲切的叫唤自己,心中猛地已经,全然清醒过来,颤抖的身子不禁后退一步,瞪大眼睛望着他,颤声说道:“你……你……”
仓颉心中称妙,冷笑道:“你等二人兄弟相称,难道大王子与这位天地不容,臣民深恨的敌国贼将,结交成为了异姓兄弟?”,他故意将“天地不容,臣民深恨”,八字提高声音。意思就是说,你纵然贵为王子,与这等祸国殃民的飞骑将军为友,自然也难以饶恕。
众人听到这里,心下猛地一跳,心中料想仓颉本有害你之心,你又为何自陷死地?此时天下间便再也无人可以解救得了你们那。黯然哀伤之际,耳中听着仓颉口中说的话,目光却瞧响了力牧,不知他何时会出手,一招半式之中弑杀这四人的性命。
季天翔道:“先生所言甚是!对于这等理当天诛地灭的恶将,凡是与他有着些许关系之人,非但天地无法容忍,北国臣民无法容忍,就连小王也是无法容忍。只可惜……”,说到这里,俊眉微蹙,摇了摇头,作出无奈状,继续说道:“只可惜人心皆是肉长,世人均有恻隐之心。贼将虽然恶毒,陪女虽然愚昧,但瞧见‘英雄末路,痴女陪殉’的那一幕,乃是出于世间真情所在,真情流露。着实感人至深,催人泪下。适才满朝文武身临其境,亲眼相见,亦是十有八九为之动容落泪,十有六七几欲挺身相助,乃是性情所在,人之常情,又是何过之有?若要怪罪,当真得将天下有情之人皆尽怪罪下来,仓颉先生,是说是否?更何况圣母心地慈善,生性祥和,贵为国母,母仪天下,悲怜苍生,欲救万民于水火之中,欲将他家之事当作己家之事,是以动情更甚。难道也有过么?”
凌烟听季天翔说自己“痴女陪殉”,将自己伏羲齐名道出,自然也难免逃脱恶将之“恶”,若在平时,她定要出言辩驳,她心中知道伏羲的软肋惧怕之处,早已将生死看得淡了,心觉自己若与他死在一起也是一件十分开心的事。生死临头她不但丝毫不慌,竟然将所以心思全放在了伏羲身上。
仓颉脸色一沉,心中暗骂道:“好一个聪慧善变的小娃娃,好一个置之死地而后生。”,他口中虽然失了道理,但他亲眼见到这三人真情流露,确信不疑,正思索后计。
季天翔继续说道:“先生之前说过一句‘虚者实之,实者虚之。’,当真是寓意无穷啊,只是……只是……”,他轻言慢语,缓缓道出,但说到这里时略略一滞,在高座旁轻轻踱步起来。
季天翔对仓颉腹中的才智十分忌惮,生怕他喘息间又思索出一道良策,又想着如何替二弟季羲脱身开罪。因而在脑中尚还谋略不够周全时,便抢先道出了前半句话,至于后半句话,虽在他脑中百般动念,妙计百出,但想要思索出一道既能明哲保身,又能脱罪救人的法子,谈何容易。
他极力苦思良策,脑中再也无暇顾忌他事,不自禁的在龙椅左右踱步起来,浑然不知自己是立身在天霄殿内,数百臣子眼中。
力牧听到他的话也极有道理,心中的疑点一得解开,暗暗呼了口气,展容生笑,点头问道:“只是什么?还请王子道出。”
季天翔经他这么一问,计上心来,道:“只是……唉,有些不妙啊。”
力牧愕然问道:“怎么不妙?”
季天翔拉苦着脸,道:“将军既然有意知道,小王也就说出来了。”,望着仓颉,道:“恶将来时,殿中诸臣因情动容出声为‘实’,差点误认为与恶将有着些许关系.圣母与三王子因情落泪也为‘实’,也差点误认为与恶将有着些许关系。”
力牧点头道:“不错。”
仓颉瞪了他一眼,心中揣摩着季天翔画外之音。
季天翔道:“仓颉先生那一句‘虚者实之,实者虚之。’此话甚妙,到了现在已经分清‘实者虚之’之前的关系。那么仓颉先生的‘虚者实之直’也该揭露头角。”顿了顿道:“我见仓颉先生直到现在,仍然一幅隔岸观火,袖手旁观之态,一未因情而动容,二未因情而生怒。沉吟不发,深藏不露,对周边之事表面上作出一幅漠不关心的模样,难道私底下与这恶将有着极大的关系?看来众人皆‘虚’,独你‘实’了。”
他这番瞎搅,倒也占有几分道理。
于辨理之说,最为忌讳的便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仓颉本是颇有修养之人,他身为国师,博览群书,见识极广,常自诩善于雄辩,但听他这么辩论,语风一转,倒是自己犯了这等粗浅的语误,他如何能不恼怒,老脸一红,大声喝道:“小……”,他本想说“小顽童,胆敢放肆”,但想到天霄殿中,不可放言,当下气呼呼的哼了一声。
力牧深知仓颉为人,见季天翔说的也占有几分道理,粗眉皱了皱,道:“此事一时间生出了这么多事端,已是不该,王子认为,该如何处理?”
季天翔听他出言缓和,心中一喜,暗想:“形势甚好,二弟可救!”,开口正欲道出。
“将军事先早把恶将定罪之事教与老夫,身为名将,对敌国贼寇留有情面,又怎能在百官面前食言呢?”,仓颉气愤之下,不愿与季天翔再行纠缠,但听到力牧有意要季天翔拿出注意,颇有放心不下,抢着出言。他转而面朝殿外,对着文武百官,道:“今日圣母,王子及满朝文武都在场作证,老夫定当秉公处理,不差分毫。”,目光转向伏羲,朗声说道:“罪臣伏羲,可否知罪?”
伏羲此时万念俱灰,死志坚定,见到大哥季天翔与人言舌斗智,转危为安,在他心中唯一一点奢望,便是将这所有罪名尽数包揽到自己一人身上,不去殃及家人,当下说道:“臣,知罪。”
季天翔听他直言说出,心中大为焦急,暗想:“二弟,到了这番劲头,我就算有意要救你,也只怕无计可施啦。”,他心中虽然这么想,但不到最后一刻,决不肯轻言放弃,一面听着两人对话,一面沉头苦思良策。
仓颉听他答的那么痛快,心中略微一畅,道:“既然知罪,再也无用质疑。”,对左右说道:“来人啦,行刑!”,“行刑”二字一出,一听一人“啊”的一声尖叫。
众人望去,瞧见圣母满面惊恐的立了起来,泪光盈盈,美容哀绝,颤声说道:“不……”
仓颉听到,想着圣母似乎与恶将有着极大的关系,心中生出一计,问道:“圣母,有何吩咐,尽管道来?”
季天翔神色黯然,又是一惊,轻声说着母亲说道:“事已如此,节哀顺变!”,朗声说道:“天霄殿乃是庄严圣洁之地,在这里行刑,有失妥当吧?”
仓颉将两人的神色尽数瞧在眼底,越看越觉蹊跷,上前走出数步,对着圣母,大王子作了一辑,笑道:“诸位刚才亲眼瞧见了,贼将太过了得,他座下又有一匹快捷如风,逐风追电的兽驹,对于此人,若不在我百官之中,殿宇之内行刑,亲眼看见他人头落下,难免另生事端。”,一言甫毕,细细的瞧了两人一眼,见他二人再无话说,对左右喝道:“还等什么,行刑!”
百官之中行出两人,道:“是!”,将伏羲按耐在地,自身后取出长刀,在手中呵了口气。
伏羲深深望了望台上三人一眼,想到母亲自幼将他养大,一别数年,复又相见时,本该屈膝侍奉,尽尽孝道,而眼前却是这幅情形,心中暗自痛恨自己。
季天翔眉头大皱,苦无妙计,心中也是自恨不已,对着母亲说道:“母亲,这些全是孩儿之过,还望时候加以责罚。”
圣母泪光晶莹,听到长子为了减少自己心中的痛楚,请命让他责罚。瞧见三位儿子皆以长大懂事,却偏僻生出这一桩惨事,心中酸楚更甚,若不是身居天霄殿中,多需提防,她早已将这自己的三个孩儿埋头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