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断壁悬身苦争命 童颜老人赠得失(五)
信笔行书2025-07-02 21:284,857

  峭壁如镜,山风渐冷,就连这个嗤嗤之声,也慢慢变得微弱。

  凌烟的身子依旧所载山壁内侧,生怕伏羲余力不够,回来之后没有寸许斜身的所在。

  之前紧贴在伏羲身边,给捂得发热的双膝,渐渐冷去。想到自己独自一人缩在山壁中,空寂孤独之余,心中不禁暗暗猜想:“他去了这么久,不知上去了没,也不知山顶上方又无人立在上面,还是……他根本就没有上去!”,她胡思乱想,越想越是害怕。

  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忍不住睁开了眼睛。放目望去,四野漆黑如墨,没有声响,恍如生在梦中,又似轻轻一个翻身,自己便可转醒。她将小心翼翼的将双膝缓缓伸展开,踏在身下的一处可容脚的所在,伏着冰凉的山壁,微微侧过头,想要望上去瞧。哪知,脚尖初一踏实,忽觉足下一松,身子似乎也要跟着倾斜下去,她惊恐之下,忍不住“哎呀”一声大呼,急忙曲膝缩回身子,回到刚才容身的那个地方,“哎呀……哎呀”声响在山谷之中来回回荡,她听在耳中但觉凄戾悲凉无比,芳心更是扑通扑通狂跳,自己安慰自己道:“没事了,没事了。”

  这时,上方传来一个颇为沉凝,苍老的轻笑声,道:“小姑娘,在下方可好?”

  凌烟忽然听到人的声音,本来不该出声回答,但她一个人在山壁之中,适才刚钢转危为安,余悸微定,兀自惧怕之极,心觉有人与自己说话方能略有缓解,开口说道:“好的很呢。”

  那人语气一转,背声说道:“哎呀,一个孤苦伶仃的小姑娘,支身藏在前不能伸手,后不能踏脚的悬崖峭壁间,苦命啊,苦命。”,说到后来,语气之中大有怜悯,关切之意。

  凌烟听他这么一说,也大觉自己呆在这儿太过命苦,触动心思,凄然说道:“是啊,可是那又能有什么办法呢?”,语音初落,心中暗叫不好,心忖:“我怎能自报其短。”,正想着说些什么。

  那人疑道:“怎么,你没同伴?”

  凌烟心中闪出几个念头,暗想:“我若说有同伴,他必当心存忌惮。我若说没有同伴,他要么有恃无恐,或者弃我与不顾。”

  那人见她久久不答,有些心急的问道:“怎么,害怕啦,还是你已经掉下山谷啦?”

  凌烟听到“掉下山谷”四字,芳心跟着提了一提,她强自稳住惧意,说道:“我朋友说明日就来寻我,你是谁?”

  那人有些调笑,淡淡的说道:“你现在还指望祁飞前来救你?”

  凌烟心中微惊,想着祁飞是否已经身遭不测,但听他这么道出,再提祁飞有些不妥,于是说道:“不,是伏羲。”

  那人仰天打了个哈哈,道:“你当他带了个飞燕罩,就有了无奇教的神通?”

  凌烟听他语气倨傲,“无奇教”三字随口道来,似乎连无奇教也没有放在眼里,心中有气,道:“飞骑将军之能,未必是你所能及的。”

  那人单单嗯了一声,不再调笑,也不再搭话。

  凌烟听他对伏羲极为忌惮,心想:“我得想个良策,要他将他救出来才好。”,正思索间,忽听头顶上方传来哧的一声尖锐,轻微的声响。凌烟眉头一蹙,正欲探出身子前去打探,忽见壁洞上方猛地惊出一个黑色的身影,那个身影如从天而降,一闪而来,身法固然快捷无比,但是将时间方位,如他这般摸得丝毫没错,果然有着过人之处。

  凌烟眼前一花,见到一个黑影悬在空中,与自己面对面瞧着。黑影之中,那人双目精光闪闪,就连黝黑色的飞燕罩,也给映得淡光幽幽。凌烟大喜道:“你……”,“来啦”二字尚未出口,心中惊恐万分,玉容一变,将乌龙鞭横与胸前,急道:“你…..你是谁?”

  黑影嘿嘿一笑,道:“小姑娘,快乖乖的随我上去,。”

  凌烟侧目瞧着他身畔,散发着轻微光芒的金丝。美目一转,心中已有良策,但寸许之地,乌龙鞭的威势又如何能够施展得出来,问道:“我偏不乖乖的随你上去,看你能把我怎样?”

  那人略作迟疑,有些叹息的说道:“那就不好办啦,我将你在悬崖处吊上三日三夜,受尽日晒雨淋之苦。”

  凌烟噗嗤一笑,道:“好吧,你尽管将我悬在这儿,待我朋友一来,我自然可以脱险。”

  那人目光精光一闪,怒道:“找死?”,说着,手中寒光一闪,朝着凌烟肩上刺去。若在平时,凌烟到能应付,这时身子无一处可以踏实借力,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她索性闭上眼睛。忽听呼的一声异响,睁眼望去,但见那人不知为何,身子像是给风吹开了一般,腾出了丈余之远,那人手中的匕首也因此刺了隔空。

  又是呼的一声轻响,金丝回荡,那人的身子也随着金丝荡游回来,见他手握匕首,杀气腾腾的随着金丝*将而来。凌烟心知这人一次受辱,自己若是给他抓住,决计不会讨到好处。她心中虽然害怕,但想到先后是死,唯有放手一搏,尚且可以争回一丝生机,当下手中乌龙鞭急舞,屈腿纵跃,跃出峭壁边沿。

  清淡的月光洒落在峭壁周边,一个红色的身影跃出了倾壁的黑幕,腾在半空,翩跹起舞,鞭影绵密,似在临空漫步,娴静幽雅,姿态万方。

  那漫空挥舞的鞭影忽地一滞,停留在一根光泽淡淡的金丝上,那女子素手一扯,身子随之飘然腾出数丈。她的身子尚在空中跃起,而手中的长鞭复又挥洒开来,与适才一般,绕在悬吊在半空中的金丝上,借力腾空身子,才几个来回,人已升出十余丈,只需再行一半即可安然登陆。

  可不知为何,那个红色的身子停滞了下来,惊出了一声声响:“伏羲,你为何停在这儿不动?”

  一个黑影紧紧的贴的倾斜的山壁上,一动不动,一声不吭,如死一般。同在空寂漆黑的氛围理,凝目望去,甚是诡异,甚是骇人。

  凌烟将脚绕在金丝上,一动不动的望着那个黑影,问道:“呆子,你为什么不理我?”

  就在这时,下方传来了一个尖锐凄戾的怒喝声:“去死吧。”,她俯身下往,但见那个黑色的身影,不知如何借力,如箭一般急冲而上,手中生着寒光的匕首,渐渐近来,月光之下,刃间光芒生出轻微的变化。

  凌烟眉头一蹙,手中长鞭挥出,那人身子还来不及接近,人已一声痛哼,跌落下去。这时,凌烟与那什么人一起悬来一根乌金丝上,乌龙鞭占有极大的优势,然而半空中长鞭无从借力,要胜他容易,但要伤人性命,却不可能。她料知敌手转眼便能攻来,不知会使出什么样厉害的杀招,眼前伏羲兀自躲在石壁的黑幕中不理自己,急道:“你快说话啊,难道叫我和你都死在这儿么?”

  伏羲终于说话了,声音有些沙哑,含糊,“你先脱身为好,暂时不必管我。”,他这话像是极为吃力耗神一般,从牙齿缝里露出,一言甫毕,人竟然在山壁上滑落了数寸。这个山壁倒倾而立,无论多么厉害,朝着上走,略有可能,可从上朝下行走,却是万万不能。伏羲此时身子下滑,十指之间,哪怕是一指力道略有不足,随时都有跌落下崖的可能。

  凌烟身悬金丝之中,深知其中利弊,大惊之下,容不得她多作考虑,手中一震,呼的一声,长鞭伸出,卷住了伏羲的身子,奋力向上一扬,伏羲趁机抓住乌金丝。凌烟道:“你先等等。”,不待伏羲回话,乌龙鞭高高荡起,绕着上方的金丝上,她运劲上跃。

  两人在金丝上几个来回,已经快接近悬崖畔,凌烟心中一喜,且不知青龙护法为何一时没能追来,她用长鞭绕着伏羲的身子,向悬崖畔抛出,紧接着借力飞身而上。

  凌烟脚一落地,但觉落地之处颇为柔软,心中一奇,又见四野空空,夜幕幽然,她放声叫道:“伏羲,你在哪儿,回话啊。”

  呐喊间,耳畔清风拂过,吹乱了她鬓见的秀发,凌烟微微吃了一惊,略觉颈间微微一凉,身后传来一个恶狠狠的声音,“小姑娘,认命了吧?”

  凌烟颤声说道:“你......你把伏羲怎么样了?”

  身后那人一愣,道:“他不正在你脚下么?”

  凌烟怔道:“是吗?”,回目见自己较身边那人略地,微微下望,见伏羲双手颤颤抬起,看上去像是要极力做什么事,她心中暗想:“我这一下是不是将呆子踩坏了,他抬起手来,到底是要做什么?”,对身后那人慌张的说道:“你......是谁啊?”

  那人道:“告诉你也无妨,我是青龙护法,现在可以乖乖的跟我走了吧?”

  凌烟眉头一皱,见伏羲的手臂微微移到青龙护法的身畔,一直摇手,心中百思不解,道:“青龙师伯,您这样总算用一把刀悬在我的脖子上,总不太好吧?”

  青龙护法道:“想舒服点也好,你得乖乖的听我的话。”

  凌烟见他的手臂开始上下微晃,心中虽然不解,还是说道:“好的,我听你的话便是了。”

  青龙护法道:“好,一言为定。”,说罢,撤掉了抵在她颈间的刀。

  凌烟不敢微动,见伏羲的手一直晃着,道:“青龙师伯,您的刀已经撤了么。”

  青龙护法有些责怪的说道:“你看不见?早撤了......”,他心中诧异,问道:“你又想耍什么花样?”,此言一出,忽觉腿下传来一阵剧痛,厉声喝道:“你信不信我......”,说到这里,腿间又是一痛,跄踉几步,整个人摔下山崖。

  凌烟将伏羲扶起,急道:“你现在怎么样,感觉还好么?”

  伏羲垂头轻轻嗯了一声,凌烟见他脸色苍白,双目紧闭,像是十分耗神费力一般。又听左近叫喝之声渐近,忙扶着他朝着山腰行去。

  两人慌不择路行到山脚下,这时,天色已经大亮,两人绕走林间,来到一处小溪旁,见到溪水剔透,淙淙而下,心下大喜,可溪流水位颇低,凌烟饮过了水,而伏羲身子虚弱,无法俯身饮水,她望了望左近林间,小溪下游唯有一处可供人洗衣淘米而用的石梯,水位较低。她道:“我带你到哪里喝水吧。”

  这时,林间的下游处行来了一个灰衣农家老者,那老者牵着一匹高头大马缓步而来,像是也赶往石梯上饮水。

  凌烟瞧在眼中,心里暗想:“现在追兵在后,形势急颇,可莫叫他赶到前面。”,扶着伏羲快步而去。不料,那匹马个高腿长,行的甚速,马畔的老者也自体态健朗,行走不慢。

  尽管那老者与石梯相距颇远,还是叫他捷足先登,提前一步到达石梯。凌烟暗叫可惜,对着正在喝水的老伯,道:“老人家,我们急着赶路,麻烦您快一些。”

  那老伯点了点头,俯下身子,喝了几口,转而将马牵到了小溪边,凌烟叫道,急道:“老伯,您喝完了水,能不能叫他先喝一口?”

  老伯并没有回头,背对着两人,道:“这又是为何,我可是先来的。”

  凌烟道:“但是,总得让人先喝完,再让牲口喝啊,不然,那水有多脏啊。”

  老伯奇道:“这水是一去不复返,直流而下,在这石梯上喝得水,永远是新鲜的啊。姑娘莫怪!”

  凌烟秀眉一蹙,道:“那为什么要你先喝,而叫马儿后喝?”

  老伯不紧不慢的道:“姑娘,这就是你说错了。昨日它在这里后饮,今日一早,我在这里先饮,如此算来,不也算是我为其后么?”

  凌烟但觉他说得并无道理,虽不知该如何反驳,但也隐隐觉得这样甚是不妥,急的直跺地,道:“你知道他是谁么,你知道他的身份么?”,说着指了指身后的伏羲。

  老者头也没回,道:“姑娘,你可知道老夫的这匹马是什么马?”

  凌烟还没说话,她身后的伏羲道:“算啦,让他们先饮吧。”

  老者回过头,瞧了伏羲一眼,微微点了点头,将马绳放宽了些,马匹沉下头,咕噜咕噜大口喝水。凌烟此时才瞧见那老者的面容,见他鹤发童颜,脸色红润,心中暗暗称奇,道:“先生真是奇人。”

  老者哈哈一笑,道:“老夫不敢自称奇人,能乘骑此马之人,才能叫做奇人。”

  凌烟奇道:“先生此言何解?”

  老者道:“此马名为得失,也成为祸福马,凡有乘骑此马之人,命数不知,祸福难料,所以才称得失。”

  凌烟哦了一声,道:“难怪你不骑这匹马呢,是怕了么?”

  老者摇头道:“不是怕啦,旦夕祸福,实难料及,老夫年事已高,能安安稳稳,平平静静的过完余生,就是一生大幸啊。”

  凌烟哦了一声,见那马沉头喝水,毫无止息,心中又奇又急,道:“老前辈,能叫他快点么,我们急着赶时间呢。”

  伏羲道:“罢了,罢了,我们去吧。”

  凌烟叹了口气,道:“好吧,老前辈,就此告退。”

  老者道:“唉,你们再往前行走百米路,非但再无水源,而且围兵重重啊。”

  凌烟道:“是么?那我们......”,咦了一声,惊道:“你知道我们的事?”

  伏羲回过头望了老者一眼,道:“多谢前辈好意,晚辈自来不信鬼神,心知祸福,倒也不需前辈提醒。”

  老者奇道:“何为祸,何为福?”

  伏羲道:“留为祸,行为福。”,说罢,对凌烟说道:“只要能较追兵之前下山,一切尚有腾挪的余裕。”

  老者听道这里,哈哈一笑,道:“将军果然英明,祭火门乾位长老,特奉掌门人之命,前来赠送良驹。”

  凌烟啐道:“才刚遇到你这怪老头,便耽误了这么长时间,若是再行坐上你的这匹怪马,那还了得?”

  乾位长老不答反问道:“不知飞骑将军,有无胆量乘骑此驹?”

  凌烟道:“不要相信他,这怪马喝水都已喝了一柱香的时辰,奇怪之极。”

  伏羲笑道:“此马既然让我们因此而失,也必定能叫我们有所获得。多谢长老美意,伏羲笑纳了。”

  乾位长老笑道:“不错,不错,若不饮足了水,又如何可以涉足万里?”,顿了顿,又道:“老夫就此告辞。”

继续阅读:第六章 扮贫农秘境伤势 伪将军穷地称霸(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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戟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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