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山山系,群山环绕,连绵万里,最高出可达五十丈,形成了一道天然的屏障。
唯独基山附近,山与山之间有着一个峡口,能容得大批将士经过。这里可说是直抵南山魔族心脏的唯一一个入口。南山魔族能得到这等关卡般险山阻扰外敌,享有这等独特地势守护,难怪千百年来少有战马踏至。
基山附近的一个山顶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人一骑。那青年人放眼望去,两大青山之中的峡口附近排满了兵将,两方人马混战交织在一起,相斗激烈,呼喝震天。青年人看到这近十万人的混战,声势雄壮,场面浩大,早已给着金戈铁马,战场萧索的氛围感染,不意间胸口战意高亢,激动难抑。
青年人自然就是季羲了。
季羲望了半响,见炎黄将士渐而兵刃挥动无力,吆喝中气不足,似乎已经鏖战多时,有极少数兵士甚至左逃右窜,失了胆魄,他心下寻思,“一般情况下,要大举侵敌时,至少需要备战三月,一为安抚民众,出师提名;二为筹备供给,改修兵械;三为点将治兵,严名军令。在我从天都城逃出来,引发三个门派的战乱,光要平息这等天大的争端就得花上月余。勘察敌情,巡查地势,让将士适应南方的水土,也得耗上不少时间。这点将治兵一事,在战时更是关乎社稷存亡安慰的头等大事,他们这般作法太过急切,也太过鲁莽草率了。”
再看,南方战地的兵士世代生活在南方,这里潮湿阴冷的气候对他们而言,简直如鱼得水,与北军相较之下悍猛英勇得多,人人高举兵刃,大势砍杀,从气势上占尽了风头。但一个个只知蛮力拼杀,不讲究行军中的进退攻守,阵形衍变之道,从中吃了很大的亏。
季羲哼了一声,自言自语道:“要是换作我来主持炎黄将士的战事,至少得滞后三个月用来整军治兵,观察后效方作计较。我若是南国大将,得退兵五里,让敌军完全进入峡口,再作进军,这样方可占尽地利,大破敌军。北军军营不派久经沙场,能征善战的大将。南族之辈又无谙达文韬武略,身怀治兵方略的将帅。这场仗打下去,北军多半是要败了。”,说到这里,心觉战局已定,也没有看下去的必要了。呼唤绝影,调头回走堂庭涧。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万籁俱寂,山林懵然,沿着下游寻走,偶而可听见虫鸣声和水流声。
堂庭涧的景物这是这般朦胧如墨,悄无声息。参差不齐不的树影中隐隐约约可看到一处亮起的灯光,借着微弱的灯光,透过一扇木窗口可见到一名女子静守空房的身影。
季羲推开屋门,笑道:“在等我啊。”
女娲睁开双眼,清澈晶莹的眸子在油灯光芒下一闪一闪,眼波也是一闪一闪有着好多色彩,她轻轻的嗯了一声,道:“下次若是这么晚回来,就该多加些衣衫,绝影脚程快,莫给冷着啦。”,说着,将饭菜端了出来。
季羲接过碗筷,扒了一口饭,一边咀嚼,一边含糊不清的说道:“我今天总算见到战场打仗了,好兴奋。可惜的是全是一些不会打仗的人胡乱指挥。若换作是我,就可大大的赢他一场。”
女娲双手支着脸颊,饶有兴趣的问道:“季羲哥哥,是真的么,你怎么认为的?”
季羲道:“唉,炎黄臣子本来多有兵略之将,就不知道为什么行军这般草率,这一仗下来天时、地利、人和,该有着的全失了,能赢才怪,我就怀疑他们是不是有心战败。至于南族就更别提了,他们这一仗虽是赢了,可我也看出这般乌合之众,顶多只适合当一些打家劫舍,占山城霸的兵匪。要上真正的战场,他们还早着呢。”
女娲道:“既然你有这些方面的才干,为什么不试图从这些开始着手呢?”
季羲咽了几口菜,道:“我们的情况你又不是不……”,他突然觉得眼前的一个慢慢变的温软贴心的女人,也变得有些陌生了,抬头望向了她,大笑道:“哈哈,你是不是生病啦,你以前不是一直很反感我干这些的么?”
女娲淡笑道:“那是以前啊,我现在不那么认为了,我还是更喜欢你飞扬活脱,大笑大闹的季羲哥哥。”
季羲睁大了眼睛,吃惊的问道:“真的么?如果你真的这样认为,我们也就有希望重返天都。”
女娲奇道:“我们还能回去?”
季羲点头说道:“前段时间我外出打猎,最这儿的地形十分了解,等到炎黄大军受阻时,我大可匿身潜入主帅营帐,将奇军制胜之法告诉给他。这么一来我们不是立功赎罪了吗?”
女娲若有所思的说道:“嗯,不错。我们能够重新回到天都城,过一些太平安稳的日子,那可就真好了。”
季羲笑道:“有些事情,只有靠战争来平息的,正邪之战更是避无可避。到以后等我族威安四海,平定天下的时候,也是我斩尽敌寇,还乡娶你之时。那个时候我要带你重游天都城,风风光光的举行一次婚礼,我要让所有人知道,你是我的妻子,我是你的夫君。”
女娲道:“然后呢,天下间太平以后,我们再干些什么?”
季羲道:“我想那个时候,我也会感觉累了,疲倦了,天底下也不需要我了。我会辞去官职,带着你一起完成我们的心愿要带你去去幽都里面闯荡,在不周山脚下翻跟头。”
女娲脸色一白,忽然摇头说道:“不,季羲哥哥,我们那时能不能,不再多去别的地方了。”
季羲怔道:“好啊,那我带你去一处人迹罕至的地方,像现在一样,我每天还到地里面种一些庄稼,等待秋收,你呢就在屋子里给我缝制烂了的衣衫,喂些小鸡小鸭好么?”
女娲悠然说道:“如果真能那样就好了,到时候我要为你生一大堆可爱的宝宝,要每天累得你不得不顾上家的时候,看你还怎么往外跑。”
季羲哈哈一笑,道:“那不是还早么,只要我们继续努力,等待机会到来,便一切都好了。”
两人对日后的旖旎风光,充满了憧憬,向往。
自那一战过后,堂庭涧周边平息了以往的生活,每日砍柴生火,淘米做饭,在到没事时两人开始修练吐纳之术,数月之功,女娲已能伸手摘花,踏步生云,芳姿轻快娴熟。相较起来季羲硬背滞顿,蹙眉肃穆,连连施展就是达不到边际。
这几日,季羲大觉烦闷,独自坐在土丘上发着呆,心想:“吐纳之法不能练得精纯,后边的蜕变之术就更别提啦。”
林间传来女娲的呼唤声“季羲哥哥……你在哪儿?”
季羲应了一声,奔了过去,问道:“怎么啦?”
女娲笑道:“我知道大秘密了,你猜猜是什么?”
季羲见她这般高兴,奇道:“神秘兮兮的干什么啊,这儿能有什么秘密。”
女娲道:“呵呵,我知道为什么你练起吐纳之法碰了一鼻子灰。”
季羲叹道:“还能怎样,我笨了呗。”
女娲摇头道:“不是,你想想大凡精通术法的都是些什么样的人?”
季羲目光一转,道:“术法修练得最精纯首推应龙大哥,术法最深厚的应该就是蓝蛇了。”
女娲不知他口中蓝蛇是谁,与应龙倒经常听他提起,点头说道:“应龙大哥他是什么?”
季羲听她这么一说,呀的一声叫了出来,“我知道了,应龙大哥是由石成龙,化龙成人,蓝蛇与他也大同小异,他们都是世间极为罕见的灵物。”
女娲点头道:“你是一代凡夫俗子,自然和这等灵物无比相比了。”
季羲听她这么一说,连连点头道:“啊,这就对了,像共工这样的高人,在术法之中与他也没法相比。”,说到这个,睁大眼睛打量着女娲,转了两圈,佯装猜疑的说道:“那你呢?”
女娲见他目不转睛,不带好意的看着自己,心中大觉羞涩,又有些害怕,脸一红,低声问道:“季羲哥哥,为什么这般瞧着我。”
季羲用肩头轻轻撞了撞她,道:“喂,你也是灵物么?”,话说到这里,回想起黑石洞穴,女娲使出奇异术法将自己救出捆仙索的情景,疑道:“除了这些,你还会什么法门,都使出来我看看。”
女娲道:“我会的不都是你教我的么,其他的就不会啦。”,见季羲大摇其头,一脸不信的模样,又道:“真的啊,如果我真有别的能耐,我们还需经历那么多苦难吗?”
季羲细细端详了她一下,又是一阵摇头,道:“奇了,你与我天天和那些牲畜在一起,有时还摘花折枝,这几个月下来,为何你的衣衫一尘不染,我却一换再换。还有黑石洞穴中你又是怎么把我救出来的?”
女娲清澈的大眼睛眨了一眨,道:“没有啊,至于衣衫的事,我就不知道啦。”
季羲眉头一皱,佯带狐疑的道:“不是吧,你的记性那么差?在仔细想想。”
女娲寻思片刻,抬起头望着他,略带胆怯的摇了摇头。
两人正谈话间,忽觉足下的地面猛地抖了一抖,“哎呀”一声惊呼,站立不稳,一个跄踉,伏在季羲身上。“季羲哥哥,是地震了么?”
季羲脸色沉了下来,正色说道:“炎黄大军打进来了,你快快撕开裹在黑石上的事物,我带绝影先去打探打探,以便情况不妙早做准备。”
远方乌云翻腾,伴着轰轰巨响,一涌而来。
才一时间,天地摇晃,劲风萧杀,将林间枝叶惊的簌簌大响,动乱不绝。
风尘之中,女娲衣襟飘舞,顿感不适“好吧,我在家里等你,要早一些回来。”
季羲点了点头,道:“放心,照顾好自己。注意黑石……”,人已随着绝影东行奔远了。
杻阳山,怪水河畔。
季羲立在怪水上游,放目细观。这一次和基山一役又大不一样,炎黄将士虽没魔族将士的壮健,人人持枪喝杀,冲锋陷阵,治兵严整,随令而行。其中也参杂这不少白衣,黑衣的各大门派弟子,祭火门弟子手持长剑,舞成守势,深入重围如履平地,门人手中长剑轻舞,神致飘逸,面对四面南军泰然自若,渊停岳峙。无奇教弟子在人群之中白刃闪动,身法无方,黑影出没在乱军之中,匕首到处无不颈口血溅,萎顿倒下。其中太阴营弟子更为显眼,身壮高大,袒胸披甲,手持重兵在乱军之中暴喝猛挥,前后冲杀,气势磅礴,所向披靡。南族一方施展异术,大现光辉,相较之下也不若其风,这等恶战成与败绝非一般兵家之理,异术之精可以推断胜败。
季羲此生一来,头一次见到七大门派援兵,各显神通的场景,不由得心荡神驰,目为之眩。他脑中也飞快的转动,不断想着战因胜败。但各大门派一旦参与,其中成败缘由,战事得失又岂是能用一般兵家之见,所能能意料到的。
就在这时,只听一名女子娇叱道:“大胆逆贼,数月不见竟然投向了贼军。”
季羲尚自深思,忽听一声鞭响,迎面而来,他猛的一惊,回目瞧见眼前鞭影重重,封住了所有去路,慌乱之下,连忙躲闪,喜道:“凌烟,怎么你也来了。”
凌烟道:“我也想问问你,你怎么在这儿。”,她说着,手下并不容情长鞭舞动,发出啪啪大响。
季羲不意之间给她攻得手忙脚乱,左支右拙,苦道:“我看这边吵闹,便来看看了,没想到遇到了你。”
凌烟嗔道:“对到大对头了,心里不好受是么?”
两人正打斗间,不远处一声大响,紧接着大地也跟着颤了两颤。两人这一惊非同小可,齐齐望了过去。
不远的一处山顶上,有一位两手各持一块巨石的巨汉伫立于天地之间,白天灰地,青山绿水之上,这个健壮的身影显得更是奇骏雄壮。那人手举巨石,一后一前,来去如粘鸿毛,奋力掷向妖族后援之处。远处飞石如箭,迅猛难挡,震荡摇晃的山坡,不多时已激出浓浓烟尘,才几个来回,震荡得南族抱头鼠窜,溃不成军。
季羲仁雄,无心再与她玩闹下去,正色说道:“仁雄也在?”
凌烟道:“怎么,怕了么?”
季羲苦道:“仁雄为人你又不是不知,他一心只图立功,不顾旁人死活,我们均与仁雄有仇,不怕他来砸你?”
凌烟哼了一声,道:“兵荒马乱的,他又瞧不清……”,一句话尚未道完。
季羲忽地瞧见凌烟长鬓间丝发微微上扬,似有一道不意察觉的劲风凭空流荡,他脸色一变,失声说道:“不好!”,抬头望去,一座巨石半空而下,所行疾速,正朝自己砸来,这一变故才在喘息之间,季羲大惊,以他的身手原可躲避得开,心中顾及凌烟的安危。当即深吸一口气,纵腿上跃,身子如箭一般,跃出数丈,自半空借住巨石,嘟的一声,落到地上。
他这时连同石头自身重量,再加上下落之势,这等劲力何止千斤,他两脚一着地,但觉脚下微微发软,紧接着胸口震荡,舌头一甜吐了口血,载着石头的身子颤巍巍的摇摇欲坠。
凌烟就在他身边,早已吓得花容失色,惊道:“季羲,你没事吧。”
季羲支身摇了摇头,微微喘着气,道:“难怪见到你就感觉不舒服,原来真应了。”,高声说道:“还不快走。”
凌烟道:“我来帮你。”
季羲道:“你才几斤力气。”,他略略喘了口气,双臂运力,大喝一声:“起!”,他双臂运气,一声大喝,奋力上台,可巨石只微微举起了寸许。
就在此时,天空之中又有一颗大石,自半空呼啸而来,击落在季羲背上的巨石上,石上加石,声势更甚与前,季羲又非大力之人,大石砸下,胸口跟着猛地一窒,全身骨骼似乎都为这等巨力始颤抖开来。后继巨石,遇到季羲支撑之力,激得前石碎石四溅,散裂开来,下落之势也随之略略阻了一阻,继而呼啸而下。大石之下的季羲忽觉身上一轻,尚未察觉是怎么回事,诧异间,眼前一黑,噗的一声,连人带石一起陷了下去。
山顶一巨汉亲眼瞧见,心知此人已给砸为肉末,嘴角边轻轻泛出一丝笑意。
过了良久,黑漆漆的,像是在地窖中。凌烟见到四周黑蒙蒙的一片,一个人悄无声息,心中害怕起来,问道:“呆子,我们还活着没?”
隔了会,传来季羲的声音,“还好,还好这儿给人挖了个地洞,不然咱俩真得死了。”,感觉到凌烟的手指触摸过来,道:“我受伤比较重,不过行动无碍,我四处找寻着看看。”
凌烟嗯了一声,从怀中取出火折,借着微弱的火光四下摸索,两人沿着昏暗石道走了片刻,摸索到一处洞口,道:“我们进去瞧瞧?”
季羲道:“不错,多摸索摸索,或许能够知道这间秘洞是用来干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