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陶景坐了单位的车直接到狮头镇,和于宁一见了面。
现在狮头镇依然不允许人员和物资出去,大家要的食物和生活物品倒是给买了,有人进来分发给各家。
于宁一已经做完了刘河家的工作。
刘河之前病情不重,所以是居家,不过,等于宁一联系他时,他已经因为严重腹绞痛以及急性腹泻,被送去了乡镇卫生院住院了。
这样是必要的,他在家里,呕吐物和腹泻物很容易污染家里,不经过专业处理很难消除污染。被他家里其他没有感染的人接触了这些污染物又吃进嘴里,他们也会感染发病。所以他直接去医院,对谁都好。
好在他家里的两个孩子,年纪都比较大了,接近10岁。不会再在地上爬,四处摸,又吃手指,所以家里风险比较小。
工作人员亲自为他家里做了消杀,他家其他人便也很是感激,不像其他没有人生病的人家一样,认为这一次的疫情处理完全是多管闲事和故意生事。
他们家里认真回答了于宁一的问题,刘河是一个60来岁的大爷,近来天气很热,其实不适合吃羊肉,不过他想着两个孙子放假在家,多少做点好的,这才去清花村里买了羊肉回来,做了当地美食羊肉格格。
他老婆说,刘河很擅长厨艺,尤其擅长做羊肉格格。只是,他用调料腌制了羊肉整晚上,第二天再和米粉一起蒸,大家吃的时候,没觉得有什么不正常的味道,所以也不能说那羊肉就是坏的。
也确定了,刘河家里的确就是他一人做饭,厨房也收拾得干干净净。好在是他家还剩了一块没有食用的羊肉放在冰柜里面,这些就被疾控的工作人员用采样袋收集起来,准备拿回去检测。
陶景过来后,于宁一对她讲了讲昨天到今天上午的大概情况。
陶景和检验科的工作人员特别熟了,他还没有主动给检验科打电话去问检验的情况,检验科那边的工作人员就先给她发了一个大致的结果过来,正式报告当然是提交给孟主任那边了。
于宁一没有去问孟主任,直接就着陶景手机上的情况看,看后,他说:“检验科都被叫回去加班了,就这几天就检了近千份样本。县疾控那边也在忙着做。”
虽然忙,陶景却精神奕奕,也不说工作累不累的事了。
她盯着报告结果看了一会儿,不是很确定检验科的这些结果代表什么。
“只出了培养和生化结果,还有一个用多重PCR做的大肠埃希菌的鉴定,确定是产志贺毒素大肠埃希氏菌。这个和之前我们看到的O104:H4还差了一步是不是?”
于宁一说:“是的。产志贺毒素大肠埃希氏菌里还有很多分型,最主要的就是O157,自从O104:H4在德国引起大的疫情后,便也是需要监测的型别。但现在得出是产志贺毒素大肠,就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估计再过几个小时,就会有具体分型的结果。”
在陶景继续看那EXCEL表的时候,于宁一安排大家上车去清花村里再采样。
坐在车里,陶景又向于宁一请教了几个问题,于宁一指着表里的结果说:“你看,现在大部分发生腹泻的患者样本里都检出了这个产志贺毒素大肠,那这次就是一次食源性聚集性疫情,是一次突发公共卫生事件,你去看下,突发公共卫生事件要怎么处理。”
陶景点头,说:“这个我是知道的。重大食物中毒就属于突发公共卫生事件,要逐级汇报,一旦卫生行政部门组织专家评估,判断是突发公共卫生事件的,就要启动应急处理,是这样吧。”
于宁一说:“你记得不错。”
陶景说:“上学时考的,前天在家看书,又看了一遍。”
于宁一笑说:“那你这书看得不错。”
陶景盯着表,又说:“现在有个奇怪的地方,于哥,你看,钟希瑞如果是喝张乐山家的羊奶而感染发病,那从现在的结果看,张乐山家采到的样本,竟然完全没有检出这个产志贺毒素大肠,这个是怎么回事呢?”
于宁一想了想,说:“可能性就比较多了。从张乐山的养殖场里采的样本,因为样本本来就很脏,其他污染的杂菌也有可能有影响,干扰导致目标菌反而没检出。不过,一两份样本没有检出,是可以用这个理由解释的,但我们在张乐山的养殖场里一共采了一百多份样本,百余份样本都没有检出,那就很能说明问题了,就可能是他们的养殖场里的确没有这个产志贺毒素大肠埃希菌。再说,张乐山家里以及工作人员也将没有呕吐腹泻。这也正好说明他家并没有感染,他的养殖场可能就没有问题。这采了百余份样本里面也包含了他家装羊奶的桶,也是阴性,钟希瑞也可能不是因为羊奶感染的。”
陶景则有另外的猜测,说:“在我们去他的养殖场之前,要是有人先通风报信了,他家把病羊藏了起来,装过病羊奶的桶也藏起来,我们应该也会采不到样,是这样吧,于哥。”
于宁一说:“不能完全排除这个可能性。但是,这个可能性非常小。现在看来。他们村里其他养羊场出问题的概率更大一些。孟主任让我们去这个张万山的养羊场调查。刘河家的羊肉就是从张万山家里买的。只有调查越全面,才越能了解真相。”
陶景说:“要是钟希瑞真不是张乐山家的羊奶导致的感染,那会是从哪里感染的呢?”
他们坐了疾控的救护车到了清花村,现在整个清花村和昨天已经不一样了。
清花村里出了几十例食物中毒病人,甚至有人病情严重。这已经被认定是公共卫生事件,当地政府也启动了公共卫生事件的应急处置。
他们副县长听了孟然一席话,也更明白了这个事情的严重性,不能等闲视之,所以更加重视,当即对领导做了汇报,所以又从县里调了一些民警过来,把整个清花村像新冠疫情的时候一样管理了起来。
负责清花村的公安局领导非常有经验,他们将有患者的家庭都一一做了记录。
在于宁一和陶景等人到村子里的时候。他们的队长就把他们画的图拿给于宁一看。
于宁一看,不得不对对方竖了大拇指,说:“你这个图做的太好了。专业人士也只能做到这个地步。这就是个三间分布图啊。”
原来他们民警们自己汇总了村里的情况,画了一个村里的地图,把每一户人家都标上,将出了患者的人家则写上发病的时间、人口数、病情轻重等信息。这下什么情况都一目了然了。
队长说:“这些都是以前新冠疫情期间跟着你们学的,以前新冠,我们也被借调来管过这里,所以知道应该怎么做。既然你们认可,那说明这做得可以。”
于宁一笑说:“这是相当可以。您这是复合型人才。”
从图上看,发生食物中毒的人家虽然散布在村里各处,但更多集中在小溪两岸。
张乐山家的养殖场则在山上,也并不是在小溪的上游。
昨天去他们的养殖场检查时,已经看过,他们自己有专用水的管道迁到厂里,厂里也有专门的污水处理发酵池,所以没有污水流下来。但是那些小的养殖户,真没有这些条件,有些就把污水排放到了小溪里。
大家站在村口,旁边就是小溪,认真观察溪水的情况,就会发现溪水很脏,又是夏天,自然味道也不好。
于宁一很觉奇怪,心说周围的村民难道会没有怨言?不去举报吗?环境部门也没有过来处理?
于宁一问旁边的民警:“这个溪水都被污染了。难道没有村民到你们那里去报警吗?”
民警说:“我们前一阵子也来过这里,不过是因为偷窃案。记得当时这条溪水没有这么脏,看着清澈不少。”
另一个民警说:“前阵子下雨比较多,可能是雨水把溪水冲干净了。味道也没这么重。的确没有收到这方面的报警。”
陶景看了看,则说:“住在小溪两边的这些村民,自家的垃圾,虽然是有统一的垃圾桶收集。但厨房里的不少污水还是从家里倒到外面的,他们自己就把这个溪水弄脏了。怎么去报警?”
于宁一虽然觉得他们说的有一定道理,不过依然有不协调的感觉,想了想,他向陶景确认:“昨天我们不是也来过吗?当时没有太注意这个溪水,是因为这个溪水挺干净的,没有这么脏,没有这么大的味道。你说是不是?”
陶景一想,说:“是这样。”
讨论到这里,民警都是很敏锐的人,队长说:“如果真是这个样子的话,那很可能是上游现在在处理养殖场污水,水沿着溪水流下来了!”
于宁一说:“也可能是在用水冲洗羊圈,污水太多,即使有储存污水的池子,一时也装不下,就流下来了。”
大家一下子就都反应过来了。
不等于宁一再说什么,他们民警就已经派了人赶紧往上面去搜查污水来源,看是谁在冲洗羊圈。
这时候冲洗羊圈的人自己心里肯定明白,这一次食物中毒引起的问题太大了,心里发虚,所以要毁灭证据,但这证据岂是那么容易毁灭的。
看到溪水里的污水,于宁一赶紧安排人去采了样本,然后一路沿着溪水往上走,一路走一路采样,到了在溪水上游的几处养殖房。
这几户的养殖房,实在谈不上是养殖场,它们只是在一个统一的地方,由好几家人一起修了一处养殖的房屋,每一家各占据一间到几间或大或小的圈房而已。
此时正有人在清洗羊圈房,好几家都在干这个事儿,民警来了才制止了他们的行为。
在于宁一安排人去各个养殖房采样的时候,民警也把那些冲洗圈房的人给抓了起来。
这些人当然气恼,其中一人说:“我们自家的羊圈,还不让人洗了吗?我们又没犯法。”
民警说:“不是让在家里待着,不要到处跑吗?”
对方说:“也没到处跑,这就是我自己家啊。还不让在自己家里干点活了。”
民警虽然被气到,一时还真无话可说,只说:“你这是做贼心虚,想要毁灭证据。”
对方说:“什么贼,什么证据?可不兴这样诬陷人。”说着还要拿手机出来录视频,被人把手机暂时收缴了。
于宁一听他们争吵,走过来看着那个不断狡辩的中年男人说:“你们这里发生的食物中毒,很可能是携带病菌的羊导致的,如果羊有问题,那羊圈里面肯定就有污染物,你们这样一洗,污水沿着溪水就流下去了,你们这是准备污染多少个地方?就只顾自己,不顾溪水下游的人的死活了吗?下面的人再感染了,你能承担得起责任吗?”
他这话一下讲到点子上,那人这才流露出心虚的神情,变得老实了。
于宁一是来调查张万山的养羊场的,一问,得知张万山的养羊场其实就是这里,不过这里并不都是张万山家的,只有其中两间羊圈是。
他们这也是规范养羊场,叫“养羊互助合作小区”,一共有几户人家在这里,张万山家算是小的养殖户,就只养了十几头羊。
本来要叫张万山来说明情况,结果被告知他家全家拉肚子,已经都被带去医院住院了,好在他家隔壁的互助邻居知道不少他这羊圈的情况,先回答了一些于宁一的问题。
张万山家羊圈是最西边的两间,就靠近溪水,于宁一让陶景他们重点采了这两间羊圈的样本,不过,里面只有一间里有六七只羊,另外一间里已经没羊了。
于宁一问起来,知道事情严重的邻居便也没有替他隐瞒,说:“他家新从新疆那边买了几头母羊,想着用本地羊再杂交,可能是那些母羊不适应这里的气候,也水土不服,来了就病了,叫了兽医来看,吃了药也没好,还把隔壁圈的羊也传染了,我们家也怕被传染,让他把那些母羊弄走了。”
于宁一问:“是弄走了?不是杀了卖肉了?”
对方笑笑说:“你们就去问他。我不好说。”
民警道:“问什么答什么!这时候还不老实交代?”
对方略尴尬,只好又说了一些。
其实就是母羊死了,他们自家就杀了,肉有的拉到距离这里不特别远的一个大市集去卖了,因为村里有的人家也不在意这个,也有低价买去吃的,的确是低价,平常几十元一斤的羊肉,这时候卖十几块钱一斤,大家觉得划算,就买去吃,明码标价,童叟无欺。大家也知道那是病羊,不过,因为羊吃素,又是因为不适应气候水土不服病的,所以大家也不觉得病羊不该吃,病猪肉,多是不吃的,病羊肉没这忌讳。
众人听得很是无语。
于宁一一听,给刘河打了个电话过去确认,刘河吃了药输了液,病情好了不少,接电话也有力气说几句了,于宁一问他知不知道自己买的是病羊肉,刘河磨叽了几秒钟,说:“也没特意问,但价钱便宜,他们又说是新疆来的羊,只是因为不适应气候才病的,想着没事,就买了。”
于宁一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让他好好养病,刘河说:“以后不敢贪这种便宜了,没想到会食物中毒。”
于宁一安慰了他两句,挂了电话。
养殖户说:“看吧,大家都知道的。墩子是老实人,并不特意骗人。”
“没有检疫就胡乱卖,而且卖病羊肉,还老实?!”民警气得要死,让赶紧交代集市是哪个,卖的时间节点是什么时候,还得去让那些买过病羊肉的人注意去医院,就这个,又给多少人造成麻烦。
养殖户说:“这个我们也不大清楚,还得去问墩子。”
民警队长于是又去给领导打电话汇报了这个情况。
于宁一又认真去查看了养殖小区周围的情况,养殖小区靠近溪水的区域是菜地,菜蔬被污染的概率也还挺大,不然,这个村子不会一下子感染这么多人。
于宁一给孟然打了电话,汇报了这里的情况,又从孟然那里得知型别鉴定结果出来了,就是O104:H4,这次疫情也引起省上高度重视了,所以让省里也派了人来支援工作。
陶景和其他同事一起,把需要采样的地方都采了样,整理好样本运送箱后,她来叫于宁一:“于哥,怎么样,现在回去吗?”
于宁一说:“你先跟着检验科一起回单位,刚刚孟姐安排我留守这里,等人来做消杀,不然污染扩大,这事还不知道会闹多久。”
陶景看了看周围,说:“要不,我留下来陪你吧。”
于宁一说:“没事,你先回去吧。不然,晚上说不得也回不去。”
陶景说:“没关系,我又不是非得回去睡觉。这不正好多接触多学习嘛。”
于宁一看了她两眼,说:“好吧,你留下来吧。”
检验科的同事先带着样本回城了,陶景随着于宁一留在村里,等把村里的工作安排完,已经是深夜了,镇上派出所的民警又招待他们去吃了方便面,等两人回到县疾控,两人都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好歹去附近一家酒店里睡了一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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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陶景把自己稍稍收拾了一下,因为的确没有换洗衣服,还是只能穿昨天的,她觉得自己的衣服就像腌制的咸菜一样,但还是只能忍着穿了。
开门出去,只见一个中年女人提着一个袋子正要按她隔壁房间的门铃。
她隔壁住的是于宁一啊!
陶景震惊,问中年女人:“你是谁?有事吗?”
这中年女人肤色白皙,头发挽着,穿着裙子,身材高挑,气质温婉,不像是这里的工作人员。
对方道:“你好。”
却是没有回答陶景的问题,继续按了门铃,几秒种后,门开了,于宁一出现在门口,接过袋子,对来人说:“谢谢了。”
对方说:“于老师,还要什么就再给我打电话,我就送来。”
于宁一说:“没事,今天也许可以回去了,就不用麻烦你了。”
对方又说了两句客气话,这才走了。
陶景凑到于宁一跟前,说:“唉,居然有人给你送东西,是什么?”
于宁一说:“能是什么,换洗衣服。”
陶景震惊:“但是我没有!你闻闻,我整个人是馊的。”
于宁一拧眉看了看她,说:“你让人给你送。”
陶景说:“刚刚那人是谁,你妈妈?我爸妈在老家,又不在这里,谁给我送?”
于宁一呵呵两声,道:“是我家保姆。你爸妈没在,你可以让你姐妹送啊。”
陶景说:“什么姐妹啊,大家都要上班。”
于宁一:“不是有个和你住一起的姐妹?什么宝宝来着?”
陶景瞬间尴尬,说:“你居然还记这事?”想了想,竟然觉得可行,她反正一刻也受不了身上的衣服了,本来就热,还穿防护服,捂着出了更多汗,现在衣服上就差结一层盐了。
于宁一从口袋里掏了一件T裇递给陶景,说:“还是新的,洗过的,你不介意可以穿一会儿。其实也可以去街上买两件。”
陶景接过T恤,一看就是于宁一的,很大,不过既然是T恤,也就没所谓男款女款了,大也能穿,她说:“那我不和你客气,真穿了哈。”
她真拿了回房间去换衣服,穿的时候,看到上面牌子,完全不认识的,用手机查了查,她顿时一惊,心说半个月工资的价格,不由咂舌,心说于宁一真是投了个好胎,有钱人,不由都想把衣服脱下来还他,以免穿坏了要赔那肯定会心疼钱,不过再拿起自己的衣服,味道实在太惊悚了,还是作罢。
她又给顾炜衡打了电话,这时候才八点,顾炜衡还没起床,接到她的电话,不由问:“陶景,什么事?”
陶景说:“我昨晚没回家,你知道不?”
顾炜衡愣了一下,迟疑了几秒,说:“唉,哦。”
陶景说:“那看来是不知道。我一直在县上处理疫情呢,你可不可以给我拿几件衣服,然后用闪送发过来,你有空不?”
顾炜衡顿时一滞:“在哪里拿?”
陶景道:“能在哪里,我的卧室,衣柜里。你随便帮我拿几件T恤,又拿两条牛仔裤,运动裤也行。”
顾炜衡道:“好的,我就去。”
陶景又有点尴尬了,磨磨唧唧道:“内衣和内裤也要拿,反正你别多瞧,在抽屉里,你多拿几件和衣服包一起。”
顾炜衡也尴尬,镇定说:“好。”
陶景道:“我给你发个地址,你就闪送过来。”
顾炜衡说:“好。”
陶景:“拿了衣服拍个照片我看看。”
顾炜衡说:“好。”
顾炜衡很快干完了事,真发了闪送,陶景才跑去餐厅吃早饭了,还是穿着于宁一的衣服。
拿了早餐,端着坐到于宁一旁边去,陶景看他一直在看手机,便问:“领导又有工作安排?”
于宁一说:“这事大了,今天恐怕没法回家。”
陶景接过他递过来的手机,见到是本地新闻,写了这起食物中毒疫情。不只是病羊肉被贩卖的问题,因为冲洗羊圈的水污染了溪水,溪水又浇了菜地,村民的菜也在溪水里洗,最后又拿去了距离村子十公里左右处的城乡结合部大集市贩卖,不只是买病羊肉的人,买村里农家菜回去吃的人,也成了风险人群,而且也的确有人感染腹泻入院的。
这条线的工作自然都落到市里了,还要发函追查张万山家的羊如何从新疆某地来到此地,除此,那羊被和其他羊一起被运过来,又要去追查其他羊的下落……
陶景说:“这事,够忙了。”
于宁一说:“怎么不是呢。好在是钟希瑞发病早,我们介入早,早早分离到菌株,检验科也做了药敏测试,后面的病人早发现早治疗,又都能针对性用药,好得快,至今虽然有出现几例溶血性尿毒综合征患者,但还没有人死亡,不幸中的万幸。”
陶景问:“那张万山怎么样了?”
于宁一消息灵通,说:“他居然只是轻症,家里的人也没大问题,省里的专家去流调了他。”
陶景问:“他这贩卖病羊,就够罚的了。”
于宁一说:“这么大的事,说不得还要坐牢。”
陶景叹息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