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波摩那沙门氏菌作为一种高致病性的肠道腹泻细菌，在国内检出较少，在S城更是第一次被检出。
去调查它的源头在哪里，制定预防方案，防止这个细菌扩大感染给其他人，造成更严重的疫情，是很必要的。
波摩那沙门氏菌在人间传染主要流行于欧美地区，龟类和其他爬行类动物是重要的传染源。
龟类一直是沙门氏菌的重要携带者，它们携带沙门氏菌，通常也不会表现出患病。食用的龟类在被烹饪的过程中，其携带的沙门氏菌会被杀灭，所以食用者问题不大。很多人家会养龟作为宠物，宠物龟携带沙门氏菌后，儿童接触到携带沙门氏菌的龟，容易把沙门氏菌吃进嘴里，造成感染生病，国内已有多例这种情况出现了。
波摩那沙门氏菌是沙门氏菌的一个型别，更容易通过这种途径传染给孩子。
孟主任接到任务，就写了调查方案，虽然猜测可能是从宠物龟传染到人身上造成孩子和老人感染发病的，但现在最省力的办法不是去广撒网调查各种龟和爬行动物，而是再去找赵家做流调，看孩子是否接触了龟类等爬行动物。
陶景是很想去赵家做调查的，但孟主任没同意她去，没办法，她只好留守办公室做其他工作。
孟主任先是在办公室给赵光祖打了电话，约时间和赵大爷谈谈，赵光祖颇不合作，孟主任说：“你家孩子和老人这次感染的真实源头还没有找到，要是不调查清楚，孩子和老人下次再接触了，不得又生病吗？这样来来回回去医院，你们受得住这个累，孩子和老人的身体也不一定受得住啊。”
赵光祖在电话里语气很不以为然，说：“你们难道不是无利不起早？不是对你们更有好处，你们才来调查吗？”
孟主任无奈地说：“那你倒说说，对我们能有什么好处？”
赵光祖说：“你们要搞个大事件，就有大功劳，这样不就可以升官发财了？”
于宁一在旁边听着这个流调电话另一边的声音，强行憋住了才没笑出声来，孟主任瞥了他一眼，对赵光祖说：“这个就是我们的工作，每年要处理很多起这些事件，要是每一起都能升官发财，那你说我现在得升到哪里去了？”
赵光祖呵呵了两声，说：“听说你们做这种调查，是有经费的？”
于宁一就差翻个白眼。
孟主任说：“你是什么意思呢？”
赵光祖说：“你们总要给我们一些钱，我们才能帮你们办事吧。”
孟主任说：“赵光祖，我必须对你讲清楚这个事。第一，这种调查是出于公共卫生的目的，既保护你家的孩子和老人，也通过调查出源头制定预防方案，让其他人不再感染，是防病于未然的一种办法，好处的确是很大，但不是我的好处，这种调查更是不可能有钱给你的，没有经费用于给你；第二，配合调查，是你家的义务，不然，就是违反《生物安全法》了，你作为公民，有这个义务。你一而再再而三这样胡搅蛮缠，我们拿你没办法，只好就不自己找你了，把这事转给公安局去处理。”
赵光祖喝道：“你这是威胁我呢。”
孟主任说：“怎么是威胁。要是这次感染人数增多，发展成公共卫生事件了，政府会出面，公安机关参与进来，也更有利于处理这种事。”
赵光祖又骂骂咧咧一阵，最后还是答应了，同意孟主任他们去找他爸谈谈。
和老人通过电话流调很不方便，孟主任带着于宁一亲自去他家找他聊聊。
于宁一对赵光祖这种人深恶痛绝，不过真和赵光祖面对面，他倒没有什么气愤的表现。
之前他做很多流调，比赵光祖还难缠和奇葩的人也多了去了。
赵光祖还算好的，他就是想要出名，想要做大新闻，想要流量，脑筋就全在这个上面，于是他也这样想其他人。他撒谎，他把一件小事不断扩大化，使用夸张的修辞手法，又把一些自己想要挑起的问题强加在无辜的人身上，但他也是简单的，能让人看清他想要什么。
于宁一以前遇到过因为心里有鬼，从第一句话就撒谎的流调对象，从而被对方引着做很多无用功，让人很是生气。
于宁一倒是觉得真应该去向民警请教，学学怎么吓唬人。
孟主任遇到过的人比于宁一多多了，她对这些人胡言乱语的情况，已经很少有特别的情绪。
于宁一开了车，两人到了陶景家的小区区域。
车停在小区外面的路边，下车时，于宁一就指着“西北菜馆”给孟主任看了，说：“孟姐，就是那家西北菜馆。”
受赵光祖投诉的影响，西北菜馆至今还没有营业，门关着。
孟主任点点头表示明白了。
两人在小区门口登了记，这才进去了，于宁一说：“陶景和赵光祖住一栋楼。”
孟主任之前就知道这事，这时候又为陶景担心，说：“小陶一个女孩子，和赵光祖这种难缠的人住一栋楼做邻居，她要是遇到什么麻烦，最好是第一时间就联系我们。她脾气犟，不爱找人诉说苦闷，一个人去面对赵光祖家里，会吃亏受罪的。”
于宁一说：“她性格里有一股冲劲，倒不会怕了赵光祖了。不过，我会和她说说，让她有事不要自己扛着。”
两人直接上了楼，去了赵光祖家门口，赵光祖亲自在家里等着两人。
赵光祖的儿子和老爸都出院在家了。孩子虽然出院，但之前毕竟是病了一场，精神不好，由奶奶哄着在睡觉。
孟主任探望了孩子后，又慰问了老人家，老人家则没什么问题了。
不知道赵光祖对赵大爷讲了些什么，赵大爷对孟主任和于宁一也挺有戒备之心，不管孟主任问什么，他都要看看儿子后才回答。
赵光祖本来想架设三脚架拍视频，孟主任严厉制止了他的行为，不过答应他可以录音，所以赵光祖就拿着手机坐在他爸的旁边录音。
孟主任用平板电脑展示了周边的地图，询问赵大爷近期带着孩子的行动轨迹，赵大爷认真回忆后，一一讲述了。
赵大爷倒是个生活健康的大爷，没去做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最多是逛菜市场，去公园里逛逛看下棋，公园也有人养鸟卖鸟，还有人带各种宠物去卖，孩子也多，赵家小孩儿有玩伴一起玩等等。
摸清楚了赵大爷每天的具体轨迹，孟主任才问：“宝宝喜欢小动物吗？”
赵大爷说：“小孩儿嘛，自然是看什么都新奇。”
孟主任问：“会特别亲近乌龟吗？”
赵大爷说：“菜市场和公园里卖小乌龟的人很多，去玩一下也没什么。不过没给他买过。”
孟主任问：“那您记得他哪天哪个时间专门拿了乌龟玩吗？”
赵大爷说：“基本上遇上都会去摸一摸。具体哪天几点，我可不会专门去记。”
孟主任说：“我知道了。那可以请您陪我们去走走不？”
赵大爷还没发话，赵光祖就说：“我爸年纪大了，你们怎么能这样支使他。”
赵大爷是个喜欢在外转悠的大爷，这几天不是在医院就是在家里，早就憋坏了，想出去转转，所以就拆他儿子的台，说：“我带他们去看看没什么，他们也是为了我们好嘛。”
赵光祖说：“这是他们的工作，我们可不是必须完全配合他们。再说，他们之前约的时候，是说和你聊聊就行，现在又要你带他们去认路，他们这样就是得寸进尺，谁知道他们之后还有什么要求呢。”
孟主任说：“波摩那沙门氏菌还可能二次感染，最好还是再去看看，等宝宝病好了，总还要出门的吧，这次就去看看到底是哪里的问题，可以防止孩子下次也出同样的问题，对孩子也有好处。”
赵大爷也说：“我觉得孟然主任讲得不错。哎呀，光祖，你就不要一直揪着他们不放了，我陪他们出去走走又没什么。”
在赵大爷的再三坚持下，赵光祖也没其他办法，只得答应了，但他要求跟着一起去，也要允许他拍拍照片，可以不拍孟然和于宁一，但拍他爸，孟然不能拒绝。
孟主任便也同意了。
一行人于是出了门，沿着赵大爷日常遛娃的路径一路走走看看。
这个小区不新不旧，是十年前修好的，周边有较繁华的商业区，也有比较老旧的小区，在一公里处，就有一个不小的公园，穿过公园再走几百米，又是周边最大的一个菜市场，菜市分为三个区域，贩卖蔬菜、肉类和海鲜，菜市周围又有不少老小区和老街，借着这几年城市形象改造，街巷和老小区外墙都被维护一新，看着漂亮，人也多，十分热闹。
正如赵大爷所说，这一路卖乌龟的地方可不少，小孩子又对什么都新鲜，这里摸摸那里摸摸，摸完就把手放进嘴里，哪里都是风险。
孟主任把赵家孩子最喜欢停留玩耍的几个店铺给标了出来，就向赵家父子道了谢，表示他们已经心里有数，之后会继续调查，暂时不用麻烦赵家父子俩了。
赵光祖说：“你们这事可真够麻烦的，要是有什么结果，可要第一时间通知我。”
孟主任说：“会告知你们。”
赵光祖于是叫他爸和他一起回去，赵大爷说：“哎哟，我在医院和家里闷了几天了，想去看看下棋，你自己回去吧。”
赵光祖无奈，但总不能把他爸绑回去，于是只得任由他爸自己离开了。
赵光祖走了几步，回头见孟主任和于宁一还站在路边用笔记本写着什么，他就又走回来，对孟主任说：“那个陶景，是你们单位的吧？”
因为工作和赵光祖接触的一直是孟主任，虽然赵光祖知道陶景也是S城疾控的人，且他妈和保姆也提过于宁一之前来过他家，但他没把陶景和孟主任、于宁一直接联系在一起。
孟主任颔首，说：“是。”
赵光祖道：“她之前渎职，我去投诉过她，你们单位处理了她没有？我都没有收到结果反馈呢。”
赵光祖是前一天下午投诉了陶景，接到投诉的部门说记下了，会调查处理，他是实名举报投诉，所以留了自己的姓名和联系方式，让有结果后联系他，但他现在都没被联系告知他处理结果，这才有此一问。
于宁一实在懒得和赵光祖讲话，他像个花瓶似的跟在孟主任身后，虽然因为长得高很有存在感，但赵光祖“只和领导讲话”，所以没怎么搭理他，也没把他看在眼里。
这时候，于宁一说：“要调查也需要时间，哪有那么快。”
赵光祖这才看向他，说：“我说了我可以提供视频证据，管投诉的部门也没联系我要。”
于宁一说：“你先等等吧。事情那么多，总要一件一件办。”
赵光祖说：“你们单位处理投诉，也太慢了。”
于宁一把脸转开了，不想搭理他。
孟主任说：“那是其他部门的事，具体进展如何，我们也不清楚。”
赵光祖说：“孟主任，我们留了电话，你回去后，帮我催催，早点解决我的投诉，处理那个陶景。”
孟主任面无表情地说：“那是其他部门负责的事。”
于宁一目光一转，只见一个本来不该此时出现的人居然从前面一个路口一闪而过，他以为自己眼花了，说：“孟姐，我去前面转转。”
他迈步走开了，赵光祖又找孟主任吐槽了一通陶景的事，让孟主任务必帮他解决陶景的事，毕竟同一个单位，比他这种隔着一层的人关系近，说完这些，他才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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菜市场这一片区都是老小区，各条街道和巷子都比较窄，基本上都是单行道，或者不允许车辆通行。
此时时间接近中午，过了菜市早市的高峰期，不过街巷里人流依然挺大，于宁一跟着几十米外的身影一路穿过好几条巷子，到了一条较为偏僻的小巷里，于宁一才一错眼，前面的人就不见了身影。
于宁一已有所怀疑，沿着巷子继续前进，一路上看了看周边的各种小店铺，拍了几张照片，不由在心里叹了口气，然后回转到大路上，给孟主任打了电话，去和她汇合了。
两人在菜市场周围找了一家知名的馆子吃中午饭，孟主任问：“刚刚你干什么去了？”
于宁一握着手机说：“没什么。”
孟主任便没有再问。
于宁一说起赵光祖投诉陶景这事：“他真好意思，认为别人都有问题，就他没问题。他自己在做些什么，心里没有一点数？没有一点正常人的愧疚感？”
孟主任对赵光祖这人也是哭笑不得，说：“他们这一类人就这样吧，不能以常理来思考。”
于宁一说：“那小陶被投诉这事怎么办？就一直拖着？”
孟主任说：“我已经给办公室和卫健委都解释过了，这不关陶景的事。如果任何一位同事被投诉，就不管事情真相如何，处理被投诉的人，这是法治社会吗？”
于宁一说：“那他们怎么说？”
孟主任说：“我就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了。不过，不管他们要怎么做，还是得通过我。我不会同意他们对一个胡搅蛮缠的投诉人妥协的。”
于宁一冷笑道：“赵光祖就离谱得很。”
孟主任说：“他不讲道理，我们却要讲道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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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下午，孟主任给上级汇报了菜市场及公园里贩卖龟类、蜥蜴等爬行类动物的情况，这些动物都是很容易携带沙门氏菌的，不管是作为宠物还是用于食用，都可能造成感染，对人民群众的健康和生命安全造成威胁，去调查一下这些动物的情况，看是否存在很大风险，是很必要的。
除此，也可以看看闹出巨大舆情的“宋太子”的小孩和父亲感染的波摩那沙门氏菌到底来自哪里，可以给人民群众一个更清楚的回应，让大家明白这事的来龙去脉，也顺道就对沙门氏菌这种肠道腹泻细菌做一个科普，让家长们知道孩子接触这些爬行动物的可能危害。
市里领导比较重视这件事，于是同意让疾病预防控制机构和市场监督管理局一起来办这件事。
有市场监督管理局一起做事，事情办起来自然就事半功倍了，不然疾控要去市场采样，不一定会被接受。
对赵大爷行动轨迹上的水产店、爬行类宠物店等地的采样只花费了小半天时间，不过市场监督管理局认为摸一摸全市的情况也是必要的，所以他们自己又安排了接下来一周的全市检查和采样，样本大多由食药检负责检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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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景上班时又和赵光祖在电梯里遇上了，赵光祖冷笑着看着她，说：“你还能得意多久？”
陶景觉得莫名其妙，自己哪里得意了，她看着赵光祖就烦死了，还得意？
陶景说：“你孩子和老爸病都好了吧？”
赵光祖本来是想激得陶景和自己吵架，正好录音有个把柄，没想到陶景没有接他那话，他警惕地说：“已经好了。”
陶景说：“想来也是，我下班在小区里看到你爸带着孩子在游乐区玩。”
小区里有个专门的游乐区，上有棚顶，里面是孩子喜欢玩的滑梯、沙地、球池等等，小朋友们总是聚集在这里玩，家长们则在旁边聚着聊天，也有人打牌的。
赵光祖说：“你那么没有职业素养，还有班上？”
陶景说：“职业素养也不是你定义的，不能你说谁没有职业素养，就谁没有职业素养嘛。就像不能你说哪家餐厅有食品安全问题，哪家就有食品安全问题一样。”
赵光祖被噎得顿时面红耳赤，怒道：“你们单位包庇你，是吧？你等着。”
陶景说：“我们单位可不会包庇我，要是我真有问题，开除我也无所谓，但是要是我没有问题，却要处理我，那我就去和我们单位打官司。让我们单位赔我钱。”
赵光祖这下算是真的愕然了，他紧盯着陶景不放，陶景说：“到时候我打官司赢了，应该还可以得到不少补偿的。你说呢？”
赵光祖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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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景到了单位，第一时间找于宁一吐槽和赵光祖打嘴仗这件事，于宁一笑道：“你不错嘛。要是单位因为这么一点投诉，就要认怂，被无理取闹的投诉左右意见，就要处理你，不能保证公正，那这单位又怎么保证其他工作上的公正正确，它也太没用了。要是你要和单位打官司，你叫我，我给你推荐好的律师，还资助你打官司的钱，咱们务必要赢了，让它赔钱。”
陶景挑眉，笑道：“嚯，好的。师父，你可太好了！”
办公室里的老同事说：“小于，你可不要再煽风点火了。这种事，冷下来才是好办法。”
于宁一说：“这是什么煽风点火，维持社会公平正义，是每个公民的职责！要是单位不维护好好干工作并没有出错的员工，那它的运转本身就该受到质疑。我可不会维护这样的单位。”
于宁一满脸笑，也不知道他是在活跃气氛，还是就是真要闹。
陶景说：“行，下次再遇到赵光祖，我就把于哥你这意见都告诉他。”
于宁一说：“得了，他就是跳梁小丑，你最好就是不要再遇到他，遇到他也无视他。无视世界上的煞笔对你的心理健康有好处。”
陶景说：“无视他？我还要忍着这口气？我就想和他吵架，把他噎住最好。”
于宁一道：“哦，也对，小陶你还年轻。你还有激情，还有情绪，还想和人吵架。”
陶景认真看着他，说：“那于哥，你竟然已经立地成佛了吗？”
于宁一说：“我没有。我就是想简单地生活，敬畏命运，不要和别人有太多因果，特别是那些一看就让人讨厌的人，你多想他一秒，就是对你自己生命的不尊重。”
陶景瞪大了眼，说：“于哥，你这话也太佛性了。”
于宁一说：“开玩笑，我可是想了好一会儿，才拿来安慰你。”
陶景说：“不过的确还蛮对的，谢谢。”
于宁一笑道：“别多想了。今天又有新工作。之前让你写的材料，你写完没有？”
陶景苦着脸说：“还没有。”
于宁一说：“赶紧干活。”
陶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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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赵家爷孙感染的可能点采回的样本，检验科加班加点地做了，因为所采的样本本来就是高风险点的样本，所以检测结果，便也很不好看。
沙门氏菌检出率极高，除此，还检出了大肠埃希氏菌、副溶血弧菌、变形杆菌等等病原。
经过鉴定，沙门氏菌里，也有两个点是波摩那沙门氏菌。
这两个感染波摩那沙门氏菌的地方，一个是一家卖小巴西龟的路边杂货店，从巴西龟的粪便里分离得到；一个是卖海鲜的店，从店中的贝壳里分离得到。
陶景看着检验科给出的报告，对于宁一说：“赵家的小孩是从巴西龟身上感染的概率很大。你说，要是赵光祖知道他儿子是从小巴西龟身上感染沙门氏菌生病，他会再去找那家卖巴西龟的杂货店的麻烦吗？”
于宁一说：“我才不猜测他要怎么做。”
陶景说：“怎么不猜一猜，不是挺有意思的吗？”
于宁一说：“他那种人能有什么意思？”
陶景于是也想不出能有什么意思了，又说：“杂货店老板会怎么样？”
于宁一说：“我可不知道会怎么样。可能市场监督管理局会去处罚他们，经营杂货店，怎么就去卖巴西龟了？”
陶景说：“不少杂货铺卖这种小宠物的，主要是吸引小朋友过去看，小朋友即使想养这些小宠物，但家长一般也不会让养的。不过，这样一来，小朋友就要哭闹，家长就去店里买些零食或者玩具哄孩子，店里就赚了一笔。”
于宁一说：“你很懂这些事嘛。”
陶景说：“我这是观察生活得来的结论。”
于宁一说：“我以为你小时候就是想养宠物但是家长不肯买。”
陶景说：“小时候就是这也想养，那也想养嘛。”
于宁一说：“那你现在就可以养了，你父母不会再反对。”
陶景说：“小时候想养，那是因为不用负责啊，责任都在爸妈身上。现在我养，就是我自己负责了，我就不想养了。养宠物也是很大责任的。”
于宁一笑说：“你可真是明白人。”
陶景呵呵笑两声，问：“那你养宠物没有？”
于宁一说：“没有。家里的活物只有我自己。”
两人还要讨论，孟主任从里间她的办公室出来了，说：“现在事情不好办了。”
于宁一问：“怎么了？哪件事？”
孟主任说：“就是赵光祖家儿子和老爷子感染波摩那沙门氏菌那事。”
陶景一下子就精神高昂，问：“孟姐，是怎么了？”
孟主任说：“刚刚赵光祖给我来电话，说他儿子又拉肚子，还便血，又去住院了。问我，我们要不要又去检测一下。”
陶景一时都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在惊讶之后又觉得孩子可真受罪，说：“那赵爷爷又感染没有呢？”
孟主任说：“我问了，说没有。”
于宁一问：“那还要再去采样吗？”
孟主任说：“孩子送去了妇女儿童医院，我给医院吕主任打了电话，让他们采样了也给我们留样，小于，你去医院拿一下。”
于宁一还没回答，陶景说：“我可以跟着于哥一起去吗？”
于宁一说：“你对这事可真有热情。”
陶景说：“那不是不能白拿工资嘛。”
两人准备去医院，陶景问孟主任：“孟姐，孩子这样，会是又感染了波摩那沙门吗？”
孟主任说：“这个就不知道了。需要检验科检测后才知道。”
陶景说：“如果是的，估计赵光祖真要去找卖小乌龟的店家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