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青园带着这份疑惑,转了个身,视线从白津扫到白羽,又在两人身上打了个转身绕回来。
末了,将东西往前递了递:“你们看看?看完了之后,再顺道给我说说这是什么个情况?”
白津白羽带着疑惑,面面相觑。
接过那一叠纸张,赫然入目的便是“傅大人曾在楼兰为一女子,与东方小侯爷大打出手。”这样惊世骇俗的惊天大消息。
白津执着纸张的手一颤,与白羽默契的抬头,看了眼温青园。
四目对两眼,一阵静默之后,白羽满脸惊恐。
“夫人!相爷他……这……您信吗?”
白羽小心翼翼、颤颤巍巍的问完这句话,脑袋上已然冒出了细细密密的冷汗。
温青园面不改色,只颔首示意他们继续看下去:“别的先别问,你们先把东西看完再说。”
白津白羽默默对视了一眼,心头莫名不安。
白羽战战兢兢地咽了口口水,白津倒是没什么失态之举。
两人速战速决,快速将那纸上的内容转移到脑袋里,而后,同时抬头,用一种极其复杂的眼神看向温青园。
温青园眉梢一跳,当即意识到不对劲,眼睛止不住的抽搐:“这件事情发生时,你们可有在场?”
“回夫人话,在的!”
两人异口同声,神情瞬息万变。
温青园难得看到白津也这么惊恐,莫名觉得有些窒息。
“你们这反应……不会是觉得,我信了吧?”
白羽一脸窘迫,不确定地看着温青园,迟疑了:“……夫人难道……不信?”
“……所以你们为什么觉得我会相信?”
她看起来是很蠢?还是很好骗?抑或是对自家相公好似一无所知?
怎么说她也是傅容澈等了许久之后名正言顺结为连理的结发妻子啊,他们同床共枕了这么久的啊?她不至于这么不了解他吧?
“不信就好!不信就好!不信就好!”白羽如释重负,而后,还撞了撞身边的白津,兴奋道:“看见没!看见没!看见没!咱们夫人是多么信任主子!这一定就是传说中的情比金坚!”
白津:“……”
温青园:“……”
她这个时候若是直言,她就是纯粹相信她家相公不会善良到,对一个陌生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程度,会不会很破坏气氛?
思来想去,温青园沉默了,尤其是看着白羽面上的笑……
果然,还是不说的好……这孩子单纯,姑且这样骗骗他好了……再说,也不是没他说的那个理由在,她自然也是相信她家相公的。
自家相公嘛,肯定相信的……嗯……相信的……
至于事情的真假……温青园将那叠纸拿回来,落目于字里行间,冷了几分视线。
在这个节骨眼上,蹦出来这么个事情,无论真假,肯定都得查,尤其是这其中,她总觉得不对劲……
只因为太巧了,这一切都太巧了。
这件事情不前不后,偏偏在这个时候出来,消息又是敌方内部散出来的,难免会叫人怀疑是否是有人蓄意谋划,处心积虑想要挑拨离间。
毕竟,阿澈入狱,若连她也不管不问不去调查不为他洗刷冤屈,阿澈或许就真的再也出不来了,如此结果,不是正好遂了某些人的心意?
只可惜啊……
温青园捏紧手中宣纸的一角,微微冷笑,眉目森然。
她与阿澈情比金坚,他们之间,那是历经了两世,经过重重磨难之后,才修得的正果,是要被生生世世珍惜的,哪里会再被无关紧要的人轻易挑拨了去?
那人的念想与计划,注定是要落空的,哪怕不是注定,她也绝不会叫那人看见一丝一毫的希望。
夜里,留了莫知言用过晚膳后,几人才散。
温青园今夜歇的很早。
大抵是晚间与傅容澈见过一面的原因,临睡前,她的神情显然要比昨夜的松懈多了,入睡也很快。
春蝉和黄竹守在外室,不一会儿便听见里屋传来了清浅的呼吸声。
温青园大着肚子,没少跑动,今日,应该是能睡个好觉的。
翌日,天刚泛白,寒风还没断,屋外便有清脆的鸟鸣不断响起。
静谧的清晨,西郊人烟稀少,这宅子也偏僻清净,旁的声音,哪怕只是一点都会显得尤其刺耳扰人。
温青园听见鸟鸣,人便转醒,睁眼的瞬间,也不过是缓了一瞬,再眨眼,人便坐起来了。
自打出了相府,她便再没赖过床,至少,没有傅容澈的床,她不稀得赖。
春蝉和黄竹这会儿正在外舍打着盹儿。
温青园心里估摸着,没舍得吵醒她们,也索性肚子里的孩子听话,不曾为难她,晨起那会儿,并不见半分不适。
穿衣穿鞋并不是什么麻烦事儿,温青园并非没做过这些事情,上辈子,将死之前那断时日,凡事都得自己亲力亲为,她学会了不少东西。
不说有多厉害,至少,最基本的照顾自己,还是能做到。
春蝉黄竹觉出不对,挤着进来的时候,温青园俨然已经将自己收拾妥当。
一身素衣胜雪,一点朱唇诱人,一双黛眉弯弯,一双泉眼盈盈,温青园打扮的并不艳丽,满头亮丽的青丝也只是取了根木簪随意绾在脑后,不冗杂,也不会拉低她过人的容姿娇态。
如此素雅,无有不妥,甚至还细细衬出了几分平日里,在她身上尤为少见的灵秀韵味。
两个小丫头一时哑然,目瞪口呆。
温青园抻着梳妆台起身,盈盈欲笑:“都瞧着我不说话干什么?”
黄竹是个直性子,挠挠脑袋,移不开眼睛,讪讪的傻笑:“奴婢瞧着夫人,越发好看了。”
温青园嗔了她一眼,并未执着于这个话题。
“今日,你们随我再去一趟楚红楼。”
一听楚红楼三个字,黄竹和春蝉的脸都垮了下来。
黄竹轻轻咬着唇角,含糊不清的嘟嚷:“又去那处做什么?咱们昨日不是才去过的吗?”
“去找东方泽。”嘴上话音一顿,温青园缓缓勾起一抹哂笑,面色清冷:“顺道再去碰碰运气,瞧瞧能不能将‘事务繁忙’的靖王大人也给一并遇着。”
今日,她必定将那件事情弄清楚。
若这事情真如她所想,是有人蓄意为之,她定要好好讨要个说法来。
总爱欺负她家男人算什么本事?一个二个分明还都是身高八尺的俊朗男儿郎,有什么是不能当面说的,偏要偷偷摸摸搞些内宅女人家争宠斗艳的花花肠子,她不知道也就罢了,还做的这样明显,是生怕旁人发现不了吗?
再说,学了也就学了吧,他们一个个的,表里不一又算什么?学学人家前丞相宁远不好吗?心里何其恶毒,表面也不曾遮掩分毫,实在同为男子,她就不明白,他们为什么就不能‘坦坦荡荡’,还偏得学了扮猪吃老虎那套,表面上瞧着,一个二个比谁都活得洒脱淡薄,遇事比谁都随性不羁,背地里关上门来,城府却是一比一的高手。
她就不解了,现在的男子,都是这样的吗?
一番义愤填膺的内心腹诽之后,温青园幽幽叹了口气,随其一起响起的,还有一声肚鸣。
温青园承认,她饿了,肚子叫嚣的厉害。
春蝉贴心,忙就去小厨房做早膳。
西郊的小宅子,到底是有诸多不便,在相府时,有的是人伺候,小厨房也时时刻刻有人温着各种各样的吃食,想吃便能立刻吃得到,现在到了这西郊小宅子里头,想吃什么都得等,都是春蝉黄竹现做的。
在这小院住下后,大家的伙食也都是由春蝉和黄竹来负责的,不过短短几日,那两个小丫头的手便糙了好多,温青园并非瞧不见。
要面无表情的说不心疼,那都是假的,不过是无奈无法无门,所有的苦所有的难,都只得暂时忍着受着将就着。
她暗暗咬牙,发誓一定会尽快为傅容澈洗刷冤屈,她明白,只要为傅容澈洗白了冤屈,一切才会好起来,才会重新回到正轨。
早膳席间,温青园不动声色的拉过将将上完最后几碗小粥的黄竹与春蝉去到一旁,避开所有人的耳目,递了她们一人一瓶药膏。
春蝉黄竹伸手接过,茫然的对视了一眼,又垂头去打量手中触瓶生凉的药膏。
温青园抿着唇望向她们手上大大小小陆续新增的伤口,眼圈不禁有些红:“这药膏治疗外伤是极好的,我找十三娘要了两瓶,委屈你们这几日辛苦。哪里新增了伤口,自己抹上一些,第二日便能结痂,你们也不必心疼,用完了再来找我要便是。”
“夫人!”
两个小丫头愕然的瞪了瞪眼,受宠若惊,后退一步就想跪下。
温青园手疾眼快的拉住两人,只觉得万分对不住她们。
“咱们带的银钱都是足够的,除却咱们这一大家子人未来一个月的吃喝,还能余下不少银子出来,我也不是舍不得花银两聘请人来,不过是眼下情况特殊,我自当万事都谨慎小心些,旁人我都信不过,才不得已要你们如此受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