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离肌肤胜雪,双眸水润如玉珠,艳艳涟漪,犹似一泓清水,朱唇之上,殷红一点,两腮之中,清透粉嫩,不俗不妖,顾盼之际,天然显露一股脱俗的清雅淡然。
她美目轻盼,亭亭玉立之时,皎若秋月,如新月清晖,如花树堆雪,丹唇外朗,皓齿内鲜,明眸善睐,靥辅承权。瑰姿艳溢、仪静体闲、柔情绰态,娇柔婉转之际,美艳不可方物。
温青园的赞许猝不及防,惊了她面上的潋滟淡然,悄然染深了她两颊的红。
她娇羞矜持地半垂下眸子,谦虚着摆摆手:“温温谬赞了,你也好看,那日,你才仿若雾里花中出来的仙女儿,叫我看傻了眼去。”
“神仙姐姐你可别谦虚了,你当得起我这番称赞的。”
温青园是真真头一回见着这样好看的女子,娴静时如娇花照水,行动处似弱柳扶风,草草一眼,都能叫人魂牵梦萦,难忘终生。
若离粉面娇靥,秋波流转间,若雾似纱,她点点头,手指藏在袖中搅了搅,面上红润,又摇了摇头。
温青园爱瞧美人儿,眼睛黏在她身上,小嘴砸吧着,又将秦艽介绍给她:“神仙姐姐,这位是我家嫂嫂,你们两的性子是极像的,我家嫂嫂也是个时常挂着两块绯红在双颊的娇羞妙娘子呢。”
“可不敢当,可不敢当的。”秦艽面上的笑收不住,手却摆的及时,她妙目轻弯,朝着若离点头示意:“我这位小姑子贯爱说笑,若姑娘音容笑貌,仪静体闲,哪里是我能比的,同为女子,瞧见若姑娘,我只觉自惭形秽了。”
“可别如此。”
若离也摆手,面上娇滴滴的,放不开。
"温温的嫂嫂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儿,是我见过的,为数不多的,生得如此娴静又温婉的姑娘。"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客套来,客套去,真真是要将对方吹捧上天了。
温青园掩着面,稍稍往后退去几分,面上携着柔柔地笑。
推杯换盏间,又见若离将视线挪到她隆起的小腹上,满目欢喜,嘴角笑意甜若蜜:“温温的肚子,大了好多呀。”
温青园眼中的笑意顿了下,低头,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嘴角又是一扬:“是呢,这孩子长得可快了,这肚子是一日日瞧着见长的,算算日子,再要不了多久,便能与他见面了呢。”
“真好。”若离眉目微颤,心尖一缩一涩,不自觉的想起一人来,止不住要心酸,又抑不住的欢喜:“每每瞧见你,你总是这般幸福的模样,可见,你家夫君对你是何其的好,你们二人该是如何的恩爱。”
这一点,温青园从不否认,更不爱藏掖着:“能遇见我家夫君,是我三生之幸,他待我,是真的很好。”
小手轻轻地点在肚腹上,温青园眉目轻抬,不经意撞见了若离眼底来不及收敛的酸楚。
她皱了皱眉,忆起之前相见,两人树下乘凉时闲聊那会儿,她曾与自己说过,她也有一心上人,是京城一位金枝玉叶的贵人,却无奈是,神女有意,襄王无情,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温青园那会便觉着惊奇,如此美艳的女娇娥,怎会有男人不喜不爱的,那男人若非不行,就是眼睛不好,若她是男儿身,定要招架不住若离美人的,她只需稍稍抬手,她便能八抬大轿,十里红妆迎她入府,生生世世只待她一人好。
只可惜呀,温青园惋叹,她是个女儿身,娶不到如此美娇娘。
她抿了抿唇,试图转移话题:“神仙姐姐今日来这茶馆,是有要事要办吗?我记得你同我说过,你不喜京城的喧嚣,平日里无事,是不爱下山的。”
若离点点头,面颊上不自觉的浮起一抹娇俏的绯红:“那位许久不见的贵人来信,我瞧见了,便揽下这份活计,本以为能见一见他,却不想,他朝中事务繁忙,不愿露面。”
“事务繁忙,不愿露面?”
温青园越听越觉着不对劲,这男人莫不是个风流成性的浪荡子,若不然,怎会连见一面的时间都没有。
她忍不住咋舌,多了句嘴:“神仙姐姐可愿与我说说那人的身份,我相公也在朝为官,两人许是相识,我也好瞧一瞧姐姐嘴里那位金枝玉叶的贵人呀。”
若离面色白了一白,迟疑了:“其实……”
她柳眉一颦再颦,犹豫斟酌间,妙目敛情,流露出了几许苦楚与难为情。
“其实,我并不知他的真实身份,药谷经他一手创办,他却鲜少会来,我也不过只与他见过几面而已,他从不袒露自己的身份,我甚至不知他姓甚名谁,不知他家中几许人也,更不知他是否婚配……我只知道,他是我见过的最为好看的男子。”
如此一番,温青园便犯难了,她对朝中大臣并不相熟啊……
若离礼貌的朝她点了点头,并未久留,大抵是说到感伤处,情不自禁,悲伤外露,怕失了体面,若离稳住心神,起身,同温青园道了别。
“温温,我手下还有要事,天黑之前得回谷里,便不久留了,你们二位喝的茶,便算是我请二位的,你们慢聊。”
温青园无奈地舒了眉梢,点了点头,目送着人走远,嘴边又颓唐的泄出一口气。
如此漂亮的美人儿,娴静又美妙,竟也会为情所扰,这世间,真真就一个情字,最叫人捉摸不透啊。
看着门合上,秦艽眼底的惊艳依旧经久不散:“这样的女子,真是世间存在之物?”
温青园挑眉,被她的话逗笑了:“嫂嫂,此时此刻有没有后悔自己不是个男儿身。”
秦艽抿唇,郑重其事的点头:“不瞒你说,还真有几分悔意。”――
白津焦急万分,急赶忙赶,排了好长一溜长队,好歹是在那铺子里,买到了温青园和秦艽钦点的吃食。
那店里客人众多,急的他出了一头的冷汗,眼睛时不时要往茶馆里看,生怕里头起了什么幺蛾子。
回茶馆时,他站在楼梯下,垂眸扫过手中的一袋吃食,面上一凝,颇有几分难以言喻的无奈与不可置信。
不可置信,自己竟然会帮温青园跑腿,他对她的敌意,好似,从某一天起,突兀的消散了许多,她大抵,真的如白羽说的那样,是个好人也不一定?
“白津?你怎么在这?”
深思发愣之际,头顶,依稀有熟悉的女声传来。
夹杂着熙熙攘攘的说话声,携风四起,他却听的清楚,尤其是白津那两个字。
白津无奈的眸一顿,面上神情瞬息万变,他循着声音抬头,在楼梯的拐角处,寻到了一抹通身素白的身影。
那人头戴帷帽,真容掩在了白纱下,浑身的喜悦,却百般难掩。
她提着衣裙,小跑下楼,满心欢喜:“白津,你在这,是不是说明,贵人也在?他在哪间屋子?我觉着,我该去同他问候一声的。”
“不用。”
白津面色恢复如初,面对面前通体白纱的女子,神情还不如面对温青园时的温和。
他皱着眉,透着帷帽中间微微开合的缝隙,探到了帽中人陡然耷拉下的嘴角,心生烦闷,思索着,又转言:“主子不在。”
女子轻咬下唇,嗫嚅着,神色有些失落:“那你在这里作甚?”
她的视线明晃晃的盯着白津手中的吃食,心里终究抱着几分期许的。
白津皱着眉,丝毫不掩饰眸底的耐心逐渐流逝,他冷了几分声音,难得多言了几句:“我是奉命陪着家中主母来的,主子立过规矩,他的家中事,我们做下属的不该过问,也不能过问,你在药谷待了这么些年,这些道理该懂。”
“家中,主母……”
女子身形显然一晃,掩在帷帽后的面色,近乎与她周身的白纱融为一体。
他,他娶妻了?
女子心尖颤然,却依旧不死心,家中主母,她想,又或许是贵人的阿娘也说不定呢!
如此想法延续,便经久不散了。
她定了定心神,牵强的在帷帽下扯出一抹,谁也瞧不见的笑来,努力寻回自己的声线,斗胆张口:“我,我能否上去拜访……”
“不可。”白津眼底的耐心已然尽数流逝,他冷着脸,言简意赅:“主子家中事,莫问莫管,莫要与其牵扯。”
“可我就看看……出于礼貌也……”
“你大可不必多此一举。”
白津握紧手中的吃食,面不改色,抬脚,故作不相识,刻意绕开她。
擦肩而过之际,他又顿住脚步,警告她:“主子的脾性你该清楚,莫要肖想不切实际的东西,好自为之。”
好自为之,是他最后的劝言,听不听,全在她。
白津已然不欲多说,抬脚,彻底走过她身旁,上了楼梯,几个呼吸间,消失在了二楼的拐角处。
女子身形僵硬,晃荡了几许才依稀找回思绪。
以往,她一直将自己的那份情绪与爱慕藏匿的恰到好处,今日,大抵是太久不曾相见,念想堆积成疾,到底是她有失体统,逾矩了。
女子半咬红唇,眼眶盈盈泛红,她还是头一回,在大庭广众之下,在他们面前,暴露自己的心思,亦是头一次如此,颜面尽失。
然,此时此刻,温青园依旧在二楼感慨,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美人儿,魂牵梦萦,朝朝又暮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