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堂堂一个侯府千金怎么可能是你这个乡下之人的姐姐,可别让人传出去笑掉了人大牙,还有我的妹妹可不什么不三不四的人都能当的。”
“野鸡就是野鸡,哪怕偷穿了凤凰的衣服也掩饰不掉一身土气。”楚云悦看着那张因愤怒而扭曲狰狞又不敢对她发火的脸,笑的越发痛快。
没错,就是这个表情,令她整个人看得快慰到了极点,仿佛胸腔中盘桓多年的恶气都散了几分。
这个表情她可是一直想看很久了,可惜那时的楚云妙是高高在上的侯爷之女,而他们三房不过是沾着未分府大房的光,小时候不知被这楚云妙明里暗里抢了多少东西。
想不到苍天有眼既然给她等来了这么一个大惊喜,反正对她而言无论那个楚云媱到底是不是侯爷的女儿与他们三房无关,只不过他们倒是多了不少可以看戏的乐子。
其他姐妹都不敢出声,因为无论应了谁的声难保不会被记恨上,老实不言才好明哲保身。
只不过心里大多数是憋着笑的看笑话,毕竟他们在以前可都是被楚云妙这个农家女压一头的真千金。
苏瑶回了自己院落,一路没有停歇,也没有说话与观察着侯府的建筑与地理位置。桃绿抱着新得的云锦,喜得笑不见眼。
主子不说话她也不说话,而桃红跟在苏瑶身后,苏瑶走的越来越快,桃红都有些喘了,最后只能小跑跟上。
桃红心里暗暗诽谤着,果然是乡下长大的,和正经的千金小姐到底不一样。小姐们走两步就喘,哪像这位,从荣宁堂到莲院,她这个丫鬟都有些气喘,而这楚云媱却一点事都没有,甚至是连气息都没有乱过半分,一看就是个长期干农活的乡下人。
哪怕是麻雀飞上枝头变凤凰,也掩饰不住那一身土味。
苏瑶所住的是焉雅院不远的莲院,地理位置是再好不过,甚至是俩大少爷和三少爷都没有得过如此殊荣。
前世楚云媱刚回来的时候,老夫人原本是打算安排在四姑娘院子后面的一个小院中,但那是赵氏放嫁妆的地方。张嬷嬷出主意说不如把嫁妆腾到另一小院,把这个院子挪给五姑娘,但是赵氏说那处儿潮,怕红木箱放不住,就在东院另外找了个闲置的院子给楚云瑶住。
可见赵氏有多么不待见她。
赵氏那心倒是不知怎长的,亲生的女儿就跟颗草不管不问,害了亲女的他人女儿倒是如珠如宝的养着,唯恐担心人家受了半点儿委屈。
“桃绿随我出去走走。”苏瑶素手拈着吃了几块冰糖百合马蹄羹,奶油松瓤卷酥和荷花酥,又用珍珠牛奶密瓜露漱了下嘴里味道才出去。
“好的,小姐。”桃绿很高兴小姐跟她关系好。
因为她本来被夫人选择的原因就是因为木讷不会说话,不讨喜才被调过来伺候五姑娘的,刚开始还以为很难相处,结果她发现相处久了,五姑娘除了爱睡觉和不大爱说话以外是个很好的人,也是个很好的主子。
特别是对丫鬟不仅大方还护短,就连性子都格外随和好伺候。
桃绿看着桌上已经被清盘的掐似珐琅白玉盘,心想,小姐的胃口也太好了一点,那么小的肚子到底是怎么装得进去这么多东西的。
苏媱看着桃绿小心翼翼的将云锦放在箱子里,上了锁将钥匙塞进荷包里。
不禁有些好笑,不过一匹云锦罢了,又不是什么稀罕物,没看见她现在身上穿的一整套都比云锦来得还贵重,偏就这小丫头还怕有贼惦记。
说到这里,连苏媱都不禁开始了阴谋论,按理说前世的安国公只是负责将楚云媱带回来后便不管不问。哪里同现在一样给之珠宝华服首饰,甚至是不时同她表现一下父慈女孝的戏码,给她的感觉就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至于私底下的传言,说来惭愧,还是她放出去的,毕竟池塘里的水搅得越浊才越有意思。
只是谁曾想不过出去走走透透气,还能遇上这等讨厌之人,她现在回去还来得及不???
“五小姐我们又见面了,当真是有缘。”从不远处走来的薛言虽脸上带笑,可全身弥漫的萧杀之气无端令人心生胆寒。
“是吗。”苏瑶拉扯了扯僵硬的皮肉,皮笑肉不笑。只觉得她今日出门前没有看黄历,才会一连踩了好几个狗屎,还是那种未曾风干的新鲜狗屎。
“不过薛大人如今在健康城中都已经待得都过了年,难不成那么久了,家里人不曾担心大人半分。”言外之意就是大爷你赶紧走了吧你,健康城这小庙可容不下你这尊顶顶金贵的大佛。
而且隐隐中,苏瑶能感觉到安国公对她突然的态度改变来自哪里,可是越是这样,她的嗓子眼就像是被什么给堵住了一样的难受。忍不住又再次上下打量了眼前身躯高大,气宇轩昂的男人,不禁撇了撇嘴。
男人模样生得很好,应当说是极好都不为过,可是却非是她所钟爱的一类,毕竟上辈子像薛言这种类型的她看多了,哪怕是在多看几眼也擦不出什么爱情的火花来。
要是有,有的也只是怒火。
还有,年龄也是个问题,她虽然喜欢老牛吃嫩草,可她只想当老牛不想当嫩草。而且她又再三看了几眼男人过于英武的长相,心里的小人不禁连连摇头,果然不是自己的菜。
不过若是拉上了灯,她说不定还会考虑一二。
“家中自是无人可报平安,反倒是五小姐何故一直盯着在下看,难不成五姑娘不知女子盯着一个男子看的意思大多为心仪的吗。”薛言嘴角洽着一抹笑,漆黑的眼眸中深不见底,双手覆与身后。
二人立于桃花树下,一阵清风拂过,落英缤纷,也吹乱了几缕鬓角青丝。粉的,红的,淡红的花瓣落余彼此袍角之下,来了个沾衣而香的雅兴之事。
男人脚步再次靠近几分,又在一个彼此男女大防不重的距离停下,转动着手中扳指,继而道;“五小姐应当还有几月便到了及笄之礼,不知五小姐可曾有定下了哪家儿郎。”暗哑的嗓音此刻听来竟是带上了丝丝难言的磁性。
听到耳畔处,好似那优美的朱弦玉磬,却又带着丝丝独属于成年人的性感。
“此事我又怎知,一切单凭母亲做主。”苏瑶的脚步不受控制的往后退了几步,吞咽了喉咙处分泌过多的唾液。只因她的直觉告诉她,眼前的男人很危险,若是沾上了一点需得剐肉去皮才可。
何况这个男人给她的感觉像极了上一次在刘府中暗中窥探她时的那道视线,可若是细细说来,又总有那么几分不同。
导致她有时候都傻傻分不清,到底是眼前的男人掩藏过深,还是真的另有其人,不过无论是哪一种,对她而言都不是最好的结果。
最为该死的是,她上一次半夜前去上次埋尸的枯井中时,居然发现那俩具尸体不翼而飞了!在她没有彻底离开安国公府时,这就像是一个不确定的定时炸弹,时刻潜伏在她身边,谁都不能确定什么时候就像一条伸出獠牙的毒蛇狠狠咬她一口。
苏瑶眉角微扬,娇艳的红唇半开半合,道;“不过倒是大人什么时候对小女子的私事那么感兴趣了,而且大人这样是会令瑶瑶误以为大人对我有意思的,毕竟就像大人说的,再过不久便要到了瑶瑶及笄之日。”话还未落,反倒是少女先一步羞红了脸,比那春日海棠花还要艳靡几分。
有时候话题就是这样,在你即将处于下风的时候必须得先发制人,否则自己只能是那个一直被牵着鼻子走的可怜人。
“自然是如同五小姐想的那样。”薛言眼眸半垂,眉梢微挑。转动着手指上的玉扳指倒是顿了顿,鼻尖轻嗅着空气中,从那少女身上传来的淡雅花香。
他倒是一直对这位侯府的五小姐有着很大的兴趣,更多的是对方身上有着过多谜团,令人不由想要一层一层的掀开,追寻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他更有种预感,眼前的五小姐不仅不但如她表面那样人畜无害,反倒会给他无聊,平淡的日子中带来诸多惊喜。
“难不成五小姐是以为什么。”随着男人的靠近,那股嗜人的压迫力在足渐增加,一度压抑得令人喘不过气来。
若是此刻他眼前的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姑娘,恐是早就被吓得眼泪汪汪了,可是现在在他面前的苏瑶,一个同样是从尸山血海中摸爬打滚过的人。
“哦。”轻飘飘的一个字,仿佛是从鼻尖冷哼而出,正好一片粉红桃花瓣应声而落于她肩膀处。
苏瑶可从来不相信什么一见钟情,她相信的从来都是见色起意。她更不相信眼前的男人会区区因她一张皮相之美而喜欢上她,说不定低下掩藏的不知是何等黑暗风波。
就像是一袭华美的袍子低下皆是藏满了咬人的虱子。